抢 麦 文/陈增印 编辑/落英小桥 在生产队里割麦子,谁都别想滥竽充数。站在地头上一看,有人割开一条胡同遥遥领先,有人独守一畦麦子落在最后,谁是英雄谁是好汉,一目了然。所以不管平时多么懒散,只要一拿起镰刀,每个人都憋足了劲地奋勇争先。 毕竟是队里的麦子,总不能割一部分剩一部分。大人们割到地头,就会集中到我这一畦,七手八脚,把剩下的麦子放平。等到收工回家,我身上好像煮熟了的虾米,红得吓人。午休的时候,脊梁上火烧火燎,好像让开水烫了一样。下午上工,我又乖乖地穿上了布衫。几天过后,上身全部脱了一层皮。 到了八十年代,我们家分了三亩多地,割麦子就只能靠自己,不能指望着别人。只是我们夫妻久拿教鞭,缚鸡无力,割得比谁都慢。好在只有我们两口子,没有了攀比心理,慢就慢吧,尽力就行。第一天,还行;第二天,累;第三天,那个腰疼啊!割几下,直一下腰;割几下,再直一下腰。晚上躺在床上,身子咋都放不平。 那时候打场,用的是滚筒式脱粒机,人少了打不开锣鼓,所以我们哥儿仨都把麦子拉到一个场里,互助合作,打完你的打我的。大哥嘴上箍着一条毛巾,负责往机口里填充麦子。这要先把麦个子拆开,匀着劲地往里塞,塞得多了,就会“死机”。父亲和二嫂负责给大哥递送麦个子。二哥负责清理机下的麦粒,并把脱粒机吐出的麦秸抖搂到一边。我和妻子负责把麦秸推到远处并垛起来。 机器隆隆地一响,麦场上杈舞锨飞,人人都紧张起来。一团灰黄色的尘雾腾地冒起,每个人的头上、脸上、牙上,全是灰尘,光剩下两个白白的眼仁。 超高强度的劳动整整持续了一夜,天亮的时候,终于打完了。抖搂抖搂衣服,吐痰醒鼻子,咳出嗓子里粘粘的的尘土,回到家简单地冲洗一下,吃点东西,一看起风了,拖着一身的疲惫,又要忙着扬场。 扬场是个技术活。木锨扬起,在麦粒离锨的时候略微回抖,麦粒在天上由远而近撒成一条线,瀑布一样落下窄窄的一溜。而木锨回带时的倾斜度,则决定了这一条麦线的落点。否则扬成满天星,落下一大片,麦粒就会和麦糠、麦秸混到一起,甚至蹦到场外。这时候一顶草帽非常地有必要。否则麦粒溅落到脸上身上,冰雹一样,辣辣地疼。有一些带壳的麦籽或者半个麦穗子、小坷垃、小石子也会落在麦堆里。这就需要有一个人,拿着密实柔软的扫帚,就像汽车风挡玻璃上的雨刮一样,一遍一遍地漫过,把那些杂质扫到一边。 等到把金灿灿的小麦拉回家里,想着一年的嚼裹终于抢回来了,心里彻底放松,苦撑了十来天的身体好像散了架,只想着随便找个地方,睡他个三天三夜! 作者简介:陈增印,笔名曾殷,河北邢台人,1982年大学毕业,曾在邢台学院任教,现已退休。喜欢读书、码字,偶有作品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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