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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爆米花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张林

初春时节,寒意料峭。即便放假,我也很少出屋,宅在家里,窝在温暖的家里读几页书,无书可读,也会翻翻报纸,欣赏副刊上的美文,或者脚穿厚棉鞋,肩披大棉袄,端坐电脑前,轻轻地敲击键盘,任由思绪飘向岁月的深处,沉醉忘了归路。

童心是长翅膀的,随时都能放飞。我放假,大孙女的幼儿班也放假,无论什么天气,她总会缠着我,让我领她出去玩。哪怕结果冻得小手通红,小脸蛋紫青,她都浑然不觉。一到宽阔的院子,她像一只出笼的小鸟,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蹦来跳去,她大声喊着自己超高兴超快乐。和大孙女一同感受早春的阳光,我也顿觉内心为之一爽。久积内心的郁闷,也瞬间消散。

这时,“嘭”的一声炸响,钻进耳鼓。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放大麻雷子?”“哈哈哈”大孙女铜铃般的笑声给了我正确答案:“爷爷,哪是鞭炮声,是崩爆米花声!爷爷,我要吃爆米花!”来崩爆米花的了,大孙女寡淡的眼帘有了生机,紫芽姜般的小手有了春意,我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见到房西不足百米远的大坑北侧的开阔地带,有几位妇女带着孩子围在那儿,崩爆米花的师傅正蹲坐在小凳子上,一缕缕青烟腾起飘向空中……

每年开春,崩爆米花的师傅都光临我生活的小镇子。凡是家里有小孩子的大人,也都会拿出干苞米,没干苞米,也会舀几碗大米,给自家孩子崩几锅爆米花,吃腻了小食品的孩子,见到久违的爆米花,会鼓动小腮帮子,不停地咀嚼吞咽,像饿了几天似的,全然不顾小腮帮子的酸痛。

我叮嘱大孙女,在院里等我,我去仓子里舀干玉米,爷爷给你崩爆米花去。我很快在麻袋里扒出两方便袋干苞米,带上甜蜜素,拎一条大袋子,紧随跑在前面的大孙女,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

崩爆米花的师傅还是那位上了年纪的男哑巴,黝黑的脸庞和蔼而慈祥;还是那身蓝布制服,脚穿一双破旧的大头鞋。见了我,呲牙一笑,一伸大拇指,“咿咿呀呀”跟我打着招呼。又是一年春光好,一年后的邂逅,他还认得我。他来小镇崩爆米花,我也都会崩上几锅,其实自家也吃不上多少,背回的一大袋子,我会吩咐妻子给附近邻居(尤其有孩子的人家)送去一些“嘎嗒牙”。

一个尺把高的小炉子,一个老式风轮,一个肚大口小装有气压表的铁桶罐,便是哑巴师傅的全部家当了。铁罐里装进干苞米,撒进适量的糖精或是甜蜜素,压上厚胶皮,扣死铁盖子,两头搭放于火炉上面钢筋焊成的支架上,一手旋转铁桶罐上的手柄,一手摇动风车,时不时地瞥一眼着气压表。

见气压表到了规定压力时,哑巴会起身拎起铁桶罐子,堵头扔进充满期待的铁丝编制的筐里,铁筐的一头套牢着一条脏兮兮长长的帆布袋子,只见哑巴脚踩铁筐沿子,一手扶着铁桶罐子的手柄,一手拿铁管子插到铁罐封口铁销上用力一扳,“嘭”的一声炸响,一股白烟飘散后,爆米花的浓香,便弥漫开来,钻进鼻孔。大人孩子会轰然冲上近前,雀跃欢呼。

一锅爆米花好了,大人孩子顾不上吹去皮子,抓一把就往嘴里塞,甜而酥脆,无需细嚼,便消灭掉了。

爆米花,如一只只白蝴蝶,从早春的枝头向小镇翩跹而来,一只翅膀裹着甜香,一只翅膀掠着和煦,轻歌曼舞在乡村岁月里。爆米花飘香的乡村,卸去了浓重而平添清淡,人们感受到的是一种别样的快乐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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