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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雪花飘落时

 魔弹文化 2020-07-15


雪花飘落时

文 /宴子







1

今日,天空又下雪了。

清晨,我伫立窗前。雪,漫天飞舞。我聆听着窗外的风,冷冽地刮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个人,坐在轮椅上,虚胖的脸上时常挂着无奈的笑容。

记得大前年腊月十三,我陪母亲回聊城老家,那天也是雪花世界。本应三个小时的路程,因为下雪路滑,高速公路被封,大巴车途经惠民、商河、临沂、禹城、高唐,总之司机师傅是冒着生命危险,行驶了九个小时,方把我们安全送到姥姥家。

腊月十四,是姥姥八十七岁大寿。住在姥姥家的日子里,我看见姥姥弯着腰,拄着拐杖颤巍巍行走。母亲说,姥姥的腰好几年前就这样,再也直不起来了。

那年我最终在众人中寻找到那个身影,他也是我最惦记的那个人。

七年前,他出事的那年,我就听说了他的坎坷经历。我比他大四岁,我四岁离开姥姥家,他正出生。

他是二姨家长子,我的表弟立。立工作中遇到意外,从几米高的台阶上摔下来,仰面倒在水泥地板上。更不幸的是,立的后脑勺碰到了花坛边,这致命的一击让他差点成为植物人。我可以想象当时悲剧的画面。

在北里,立一直昏迷不醒,作为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年。立某一天突然醒来,亲人们欣喜若狂,他醒来后却变得口齿不清,不能自理,扶着墙还是可以走路的。

立的妻子不堪忍受昂贵的医疗费用和困窘的生活,跟他提出离婚。他也没拖太久,只要求留下孩子。目前,我这位人生坎坷的大弟弟跟着父母生活在一起。孩子由我的小表妹抚养照顾。





2

母亲在家总念叨他,我也想通过回乡,特意去看望他。

腊月十五这一天,我坐车来到了居住在聊城市里的二姨家。那年,我到底是见到了这位之前我日夜挂念的大弟弟。

大弟弟坐轮椅,脸庞和双手浮肿,可想身体又是怎样的虚弱。他看见我很高兴,口齿不清问我:你是大姐姐还是二姐姐?哥哥们现在怎么样?有时我听不清他在讲什么,燕儿妹妹会在旁边替他翻译。

聊了片刻,立缓缓抬起软软的右手臂,指着右前方,对我说:“二姐姐,你看那两盆杜鹃花,朋友送的,花开得多漂亮。”

我看过去,果真在二姨家餐厅墙边上放置了两盆盛开的粉红色杜鹃花。在繁多的墨绿色枝叶的衬托下,杜鹃花更显娇艳。我欣喜的转身看二姨,二姨知道我要问什么。

二姨叹了口气,对我说:“不会再有奇迹了,立现在已经恢复不错了,除了不会系鞋带,其余都能够自理,这已经很不错了。”

记得次日清晨,二姨给我们包了水饺。在饮食方面,二姨也是严格控制大儿子饭量的。立不能吃糖,更不能暴饮暴食。我悄悄用余光打量大弟弟如何自理。

只见立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几乎是侧身,一步一步挪到餐桌旁,没有人搀扶他,他自己又慢慢坐下来,缓慢从桌子一角拿过自己的围嘴。我在一旁,差点落泪。大弟弟吃的很慢,我也吃的很慢。

3

大弟弟的儿子浩浩,刚过完十周岁生日。小家伙看见我也不怯生,穿着胸前印有三个骷髅图案的天蓝色毛衣,帅帅的样子。他也是第一次见我,问:“姑姑,你在这里住几天?”当他知道我第二天就要返回家的时候,表情很伤感,又问我:“姑姑,等你明年再来看我的时候,是否还记得我?”

我听了心酸不已。

一个从小失去母爱的孩子,是多么渴望更多的人来关爱他。

浩浩在客厅玩的时候,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孩子。那份疼爱,是血浓于水,无法剪断的亲情,是真情流露。

腊月十六上午九点,二姨夫开车送我到汽车总站。母亲还住在姥姥家,我提前离开是要赶回去值班。一路上,二姨夫告诉我,如果立不出事,家里生活应该是不错的。自从立出了事,从此一家人都围着他转。这些年,因为这件事情,下面的弟弟妹妹都没有结婚。我们都希望立有一天坚强站起来。现在终于苦尽甘来,明年后年你弟弟妹妹们都要相继结婚了。

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我说。

眼前,又是一年寒冷的冬。待雪花飘落时,我相信,我看到的是对生活的希望。只有一家人真正抱团取暖,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 作者 -

宴子,油田职工。业余爱好写作,旅游。座右铭:宠辱不惊,笑看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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