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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李芝桂:五班是锅“大杂烩”

 妙趣横生 2020-07-16


李芝桂:五班是锅“大杂烩”


 五班是锅“大杂烩”

  这是一个中途拼凑的特殊班级,这是一些青涩的朦胧记忆。

  它遗落在二十八年前的山里,它扎根在五十个人的梦里。

                  ——题记


      一

石头可以当煤卖,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天河煤矿,一点也不奇怪。

  一个教室几十种方言,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的天河煤矿职工子弟学校,一点也不稀奇。

  一九八七年的九月,又是一年开学时。

  我却在原来的班上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名字,真是奇了怪!

  虽说平日里自己对读书着实有些厌烦,但如果真不让自己读了,却有点着慌。大家都去读书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跟谁玩呢?

  学校一个四合院似的,并不大,自己慌里慌张地转了几圈,终于弄明白了个中缘由:原来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弄到了一个新组建的初三(5)班。

  落脚处找到了,心便稍微放下了。但心放下了,怨气却又上来了。

  也不知是哪个校领导出的馊主意?从四个班里各抽调一些人组成五班。问题是,说是“抽”,却不是随机的,而是各班班主任“推荐”;说是“推荐”,往白了说,就是各班班主任往外“挑”;可是,世上哪有班主任往外“挑”自己喜欢的和成绩优秀的?

  如此一想,自己不免鼻头酸酸的,隐隐地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开学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自己每日里都是闷声闷气地走进教室,呆头呆脑地瞄着黑板,再不声不响地溜回家。

  闷气可以维持这么久,我也是晕了。


  二

林昆元居然做了班干部,我很是意外。

  这是个闲不住的人,无论上课,还是下课;无论嘴巴,还是手脚;就连考试,亦常见他左右顾盼前后探脑。班里的一些小恶作剧,他常常不是导演,就是主要演员。在男同学后背偷粘画着王八的纸条,往女同学的抽屉里偷放蛤蟆,诸如此类,他乐此不疲。

  班主任张恩培先生让林昆元做班干部,我初时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久,我便发现自从林昆元做了班干部后,上课时教室里安静了许多。原来自从当了班干部,林昆元上课便规矩多了,即使有时太过于烦闷,他也只是静静地盯着刘月香同学的后背发发呆。课间,他也不再拿本班同学耍乐逗趣了。平时遇有外班同学欺负班上同学,他也往往能够及时挺身而出。

  因为林昆元的变化,大家也就领悟到了张恩培先生的高明之处。即便如此,对于张先生的数学课,许多女同学依然觉得枯燥乏味。其实,张先生讲课是非常认真细致的,一黑板一黑板的例题,解题过程详实清晰。只是,张先生离女同学心目中的风度翩翩还有些差距,口才也稍逊些。常有女同学私下嘀咕:听得云里雾里。但,张先生对待学生是很诚恳和气的,无论成绩好坏,这是十分难得的。

  在张先生的数学课上,有一个人是最兴奋的,甚至时不时激动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就是外号“神经”的刘玉林。“神经”总是异于常人,他受憎过于分明,情绪过于波动,心直口快。班上女同学常有被他骂得不敢出声的。但这家伙,脑子反应快,虽说成绩平平,却于数学和棋类有独到之处。数学,他始终保持班上第一,有些难题,有时张先生尚未解答完,他便抢先报出了答案。围棋与象棋,更是其课余最爱,常有他在矿里比赛获奖的消息,据说他后来还曾代表矿里到山外参加过比赛。

  “神经”,有时何尝不是奇人的另一种解读?


  三

肖劲柏先生的化学课,女同学们的化学反应是很强烈的。

  肖先生刚刚大学毕业,初次执教,难免有几分羞涩与拘谨,但肖先生身材修长,白白净净,语带磁性,浑身透着一股城里男孩特有的阳光与朝气。

  肖先生第一次走进教室,班上部分女同学的眼神便有些不安分,连瘦弱的腰板也比往日更挺了些。事实上,班上女同学的化学成绩的确普遍要比男同学好一些。

  物理老师罗水根先生是个老实人。他每次一走进教室,女同学便莫名的木讷机械起来,而男同学则空前的活跃,甚而有男同学趁罗先生板书之际从座位上起身做一些怪异动作,引得哄堂大笑。罗先生脾气是极好的,即使真生气了,他也只转过身提高声音问一句:“你们到底要不要学!”

  生物老师廖人长先生是个古板人。他上课的声调似乎都没有多大起伏。他上课除了念书,就是板书,以及一张又一张试卷。更出奇的是,在上男女生生理结构那一章节时,他居然在讲男生生理结构时叫女同学们到教室外候着,而讲女生生理结构时则叫男同学们到教室外乱跑。

  英语老师王凌先生是我原来所在的三班的班主任。这也是位容易博得女同学眼球的帅小伙。但我因为分班的事,心里总觉得别扭,上英语课一点精神也没有。有时在路上远远地望见他,便有意识地绕道走。时间一长,英语成绩自是跌倒了再顺势躺着。

  政治课,我是最期盼的。这倒不是我对政治有什么浓厚的兴趣,而是因为政治老师陈笑姝女士是校园里的一道亮丽风景。讲台上的陈老师,只要眼光往下面轻轻一扫,未待朱唇启,男同学们便一个个挺胸收复屏声静气了。只是,很多时候,有些男同学的眼睛只顾着老师本身,而忘了老师辛苦写下的板书。

  语文课,我是最放松的。这是我自认为可以在同学面前稍微抬头挺胸的一门课程。温太金先生上课,我是十分配合的,遇有回答问题的机会,我便一个劲地朝温先生使眼色。特别是作文讲评,温先生时不时地肯定几句,自己表面上羞得低下了头,心里却乐开了花。

  老师,有时是可以走进学生灵魂深处的。


  四

电影院门口那个卖瓜子花生的女孩,竟然是我们班的,我有些蒙了。

  刚掏出的一毛钱又塞回了口袋。幸好买瓜子花生的人很多,她忙得不可开交并没有注意到我。我暗自庆幸,转身急忙溜进了电影院。其实,此时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隐约觉得我们在同一个教室。

  第二天一进教室,我便有意识地去搜寻那个卖瓜子花生的女生,但直到上课铃响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但通过向同桌打听,朱俊玲这个名字,我总算是搞清楚了。

  这是个经常迟到的女生,除了电影院门口时常碰见她,我甚至在菜市场看到过她卖菜的样子。这是个朴实且长得结实的女生。奇妙的是,我第一次看到朱俊玲,我就认定东区食堂里的朱师傅是她爸爸。如此,我再去东区食堂打饭菜时,便主动与朱师傅套起了近乎:朱师傅,我跟你家朱俊玲是同学。朱师傅是个聪明人,每次给我打饭菜,份量都要更足些,菜里的肉片也要更多些。

  客观地讲,五班是一个秀气女生与帅气男生相对集中的班级,这倒也符合当年“人丑多读书”的俗律。自己每天走进教室,也总会忍不住习惯性地偷偷朝汤丽萍、曾小辉、谭丽萍、胡莉华、段冬莲、程晓莲、金帆、周凤娥、肖云英、胡银花、朱爱华、傅莲英等一帮女生瞄上几眼,从而坚定自己在五班呆下去的勇气,激起自己尽快融入班集体的兴趣与激情。

  其实,我知道自己和罗红平、龚国强、吴小龙、梁桂华、王晓斌、刘书根等一干小个子和“闷葫芦”是入不了她们的法眼的。她们偷偷斜瞄的总是教室后面的黄珑、肖九生、郭金桂、李续文、熊继华、肖魏彪、曾平、康立勇等几个高个子和机灵鬼,甚而那个整天一身绿军装胸佩毛主席像章的王开桂。

  我还知道班上有好多男生像我一样,走到女同学面前就脸红心跳,比如我发现叶绍忠走到杨昭燕跟前就说话不利索,吴辉传的眼睛常随着李慧珍的长辫子飘浮不定。

  我更知道这帮女生都不是省油的灯。除了上课叽叽喳喳、考试偷偷摸摸这些常规动作,彭艳红、邹云兰、张其梅等几个女生还常在自习课上吃零食。更有郭珍华,有次居然捉来了一书包的蜻蜓。上课时,她隔一会儿偷放一只,弄得教室里到处是飞来窜去的蜻蜓。同学们一个个笑得前府后仰。唯有上课的老师对于教室里突然跑进来这么多的蜻蜓感到不可思议。

  顽皮与叛逆,历来就不只是男生的代名词。


  五

天河煤矿职工子弟学校88届初三(5)班是一个曾经有些另类的群体,也是一个曾经有些趣事的班级。

  起风了,不一定下雨;下雨了,我们却多少能够领略到一些风的力道。二十八年的风风雨雨,吹涮着生活的浮尘,也吹涮着我们的记忆和容颜。

  虽然,我原本应该记住更多,而实际上我却忘记得太多。有些同学,我甚至想不起他或她的名字,记不起他或她当年的模样。

  我只想说,亲爱的同学,虽然我可能想不起你的名字,你也可能记不起我的样子,但我们一定都还记得那座山里,我们曾经一起奔跑过的操场,一起嘻戏打闹过的校园,一起乏味呆坐过的教室,以及那些年我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天真无邪和紧张羞涩。

  同窗是一种缘。无论你我相逢在梦里,还是相忘在记忆里。只要你我都记得,我们曾经是同学,就足够了。

  作者简介:

李芝桂,1972年出生,曾用笔名阿贵,江西莲花人。曾在《散文百家》、《创作评谭》、《涉世之初》、《光华时报》、《当代社会保障》、《江西青年报》等报刊发表散文、诗歌、报告文学等百余篇(首)。出版散文集《行走微生活》。二十余岁时曾挂名江西省企业文联文学创研会理事、吉安地区作协理事。有作品入选《吉安地区文学作品选》、《散文百家十年精选》等多种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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