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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强:村子里的石碾盘

 时光捡漏 2020-08-03



村子里的石碾盘

 作者:李强

石碾盘.老榆树.还有个啥记不太清了,快十年前一天,我在《读者》杂志上读到这样标题的一篇文章,或许是我离开家乡之后,第一次看到石碾盘话题。虽然,在过去20多年里放假回去,偶尔也陪父母去碾过辣子,但一直没太放在心上。我们小村,在我印象中应该是有两个石碾盘,邻村有一个石碾盘,后者,我们反而去的时间更多一些。这个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后者存在的时间更长,碾子更大更光,使力能轻松一些。不知道,那个曾经辉煌的石碾盘如今还在不?今年春节如果回去,一定要实地看下。早上起来,最后那个石碾盘所在村子的发小同学,刚好在我朋友圈对我上一篇回忆文章点赞,或许问一下他可能更直接些能得到确认,但等写完文章再说。这三个石碾盘有共同特点:都位于某一个角落地方,而且,旁边一般都有树,比如老榆树或皂角树等。这好像属于标配一样,不知是随机巧合还是故意安排。我上大学的重庆有一个地名就叫石碾盘,离我的母校很近。那里是否以前有过石碾盘,不得而知。

石碾盘一:位于老庄靠南一条街道中间位置,从我第一次老家向南拐过去的第二个街道。这块好像有两个石碾盘:近的拐角处有一个,街道中间还有一个。或许,中间还没呢。这个,应该是我出生记事之后,第一个接触到的村里石碾盘。跟着大人去那里碾辣子,还将馍切成片放上去碾一下,撒上盐很好吃的。这也是我在以前文章中唯一提到村子里的石碾盘的一次。之后,好多年就忽略了这个存在过的事实。


石碾盘二:这个是在村外老庄村口对面小塄坎下,也是在涝池南边,是在我第二次老家的小坡拐角。不知早些年还没新庄时,将石碾盘建在那里,是出于什么考虑。我们搬到第二次家时,在那个石碾上也碾过辣子的。因为靠近村子饲养室和电磨坊,所以,那个地方特别地热闹。来往新庄和老庄之间都要从那里过,所以,过年时总会聚集好些人。有些人就蹲在碾盘上说话,秋冬早上,也有人端着玉米糁子、醋糟粉边吃边谝,小孩子也上下碾子,有时还转动碾子,将坐或蹲在旁边的大人吓一跳,不注意的话会被碾伤,现在想起来也是很危险的。

石碾盘三:这个地方去的次数最多,但这实际上是外村的。感兴趣的并不是石碾盘本身,而是碾子对面那家平凡的农家跳出来一个金凤凰:我姐姐的小学同学,一个从小就被认为是准大学生的神童式的男孩,也是我们后来者学习的榜样。到那里排队用碾子时,都会用羡慕的眼神说人家。好像,我去过几次,没太见着那个神童哥哥,但在其它场合下见过的。后来,应该是考上什么大学,和我一样吃了皇粮。在那个大学生并不很多的80年代,成了村里一代人教育孩子的榜样和标准。所以,这个石碾盘在本身具备的碾压食物功能之外,更附加有另外一层神圣的意味:看看人家娃是如何考上大学,吃上皇粮的。

在前两个碾盘还存在时,我们外村的人还是喜欢到那里去碾辣子啥的,临近过年一周多,那里天天排队。用装满烘焙过的剪刀绞成碎丁的鲜红干辣椒的簸箕排队,有时,是小孩在排队,因为大人们还要回家忙着煮肉蒸馍啥的。但快到自家时,小孩肯定要回去叫大人或者捎话叫大人来的,偶尔也能看见一些人家用蒙上眼睛的驴拉碾子呢。我们好像没用过驴,自家没养。也有用骡子的,用牛的好像比较少,性子太慢走不快。用布蒙上眼睛,牲口以为一直向前走,才会不偷懒。假如碾的是玉米或黄豆之类,主家也会抓几把犒赏一下牲口,不听话的牲口也会趁机偷叼几口,遇见舍不得的主家时,会挨鞭子或嗔怪的。

小孩子就在旁边看热闹,无聊地数着牲口转过的圈数,看地上被踩出的蹄窝。有时,刚下过雨或雪,碾子正底下是干的,周边全是烂泥,就用布将驴蹄子包起来。大人用力推的时候,多是自己家配的杠子。因为,碾子上自带的杠子很容易丢的,也容易折断。所以,每次自家来用碾子,会从家里带一个过来,用完之后再拿回去收起,以备下次再用。当然,也能用顶门杠或镢把。小孩子不知靠近碾子中心的位置掀,特别地吃力,根本转不动。大人们都在靠近外端的地方使劲。后来上初中,学了杠杆原理之后,才明白要远离中心一些,才更省力。

一无例外地,对三个石碾子的来历记不太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消失的,后来的去向是哪里?第二个石碾子本身有些残破,不知是凿刻时崩掉的,还是原材料本身就这样。那么大一块石头,是取自哪里,又怎么从山里运出来,搬到村里来,真是不简单。早些年的石匠干活,我也见过的。碾场的碌碡好象是与石碾盘上碌碡一样的,两者应该通用的。我好象也见过别人卸下碾子上的碌碡,然后用来碾场,再返回来装到碾子上。这要几个壮劳力费很大的劲才能完成的。应该是因为凿刻一个石碾子不容易,而且,成本也高,平常用处不大,专门备一个又没意义。形容一个人矮胖时,会说你粗得象碌碡一样;形容别人力气大时,说你能扛起或抱起碌碡就算你力气大。我还真见过邻居小伙子爷当年抱起小碌碡的样子,却也是挣得满脸通红。我没有留下村里石碾盘的相片,村子本身的相片也很少,确实是有些遗憾的。

碾盘也有大有小,袖珍的碾盘更好看,也更好玩一些。小碾盘,多是改造成磨豆腐用的,我小的时候父亲在生产队磨过豆腐,我就吃过那个时期的白汤泡馍。如今,有些地方的农家乐,也有用石碾盘和石碌碡的,只不过,将动力改成了电动的。这一方面是为了游客的视觉观赏体验,另一方面确实是石磨的食物更香甜也更有味道一些。

一年四季,可能就秋冬季石碾盘用得多一些,其它季节就孤零零地在风里吹来雨雪中淋,它不说话也不抱怨。秋冬,上面落满树叶和白雪。要碾的时候,就要打扫一番,干抹布角角落落擦,才不会污染到要碾的辣子面或玉米等,先后碾辣子和玉米更会串味。玉米粒和黄豆,碾成片状多是做稀饭用的。有太阳时,也有在碾盘上晒玉米面的。

如今,加工辣子面啥的,都用电动磨粉机。小时,也有借用村医疗站的铁碾槽碾辣子面的,脚蹬的那种,我有印象,也感觉好玩。

最后,再说一下石碾盘旁边栽过的树。夏天黄昏之下,那种凉风吹来的感觉很不错的,应该也很好看。大家围在石碾盘旁谈天说地,或坐在上面打牌,或蹲坐吃饭。树枝摇曳声响,在黑夜里还有些害怕。

可是,这么美好的家乡风景,我却并没珍惜或在意多少时间,也在无意识中失去了它。时隔20多年后的今天,才想起了它存在的价值,不禁有些潸然,可是,我也只能接受它已不复存在的事实。这,或许就是真实的人生,无情的岁月赐与我的教训。有时,似乎能从路边或前后院看见半截古碾盘的残垣断壁,骄傲而倔强地炫耀着它曾经的辉煌。

儿时模糊印象中的笨重而呆板的石碾盘,却没想到在离开家乡20多年后还给我留下了如此深刻而美好的回忆。 


 作者简介 

李  强,1972年生。一个客居西安的凤翔人,故土情结很浓。喜欢品读文字,体味人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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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审核:李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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