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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运六气看六经辨证

 图书 馆员 2020-08-06
近现代的中医界,由于摒弃了运气学说,对中医基本理论中的许多重要概念已经说不清楚了,“六经”问题就是一个典型例子。有人认为“六经辨证实即八纲辨证,六经名称本来可废”,甚而批评张仲景《伤寒论》“沿用六经以名篇,又未免美中不足”。

已故中医学家方药中先生曾指出:五运六气学说“是中医理论的基础和渊源”。

事实上,六经辨证是中医基础理论中极为重要的内容,六经的存废非同小可!本文拟据运气理论对六经辨证的原义和实质试作阐释,藉此说明运气学说的重要意义。

探求“六经”实质关键在对“三阴三阳”的理解

中医学中将疾病分属三阴三阳(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进行辨证论治的方法,习称“六经辨证”。

《黄帝内经素问·热论》首先将热病分作三阴三阳六个阶段;至东汉张仲景的《伤寒论》,以三阴三阳为辨证纲领,树立了中医辨证论治的光辉典范,对中医学的发展产生了极大影响。但是,“六经”的实质是什么,后世医家颇多争议。

讨论六经实质,关键在对“三阴三阳”的理解。目前通常的解释认为:三阴三阳是阴阳的再分,事物由阴阳两仪各生太少(太阴、少阴,太阳、少阳)而为四象,进而又分化出非太非少的阳明和厥阴,形成三阴三阳。有人认为,《素问·热论》的六经以表里分阴阳,《伤寒论》六经则以寒热分阴阳。

若按此理解,三阴三阳表达的仅是寒热的甚微和表里的深浅。但作为辨证纲领的六经,并没有把热象最著或阳气最盛的病叫太阳病,也没有把寒象最重或阳气将绝,抑或传变到最里的病叫太阴病。且太阳主表,何以不联系主皮毛的肺卫而与膀胱配应?

为什么温邪外感就不是先犯太阳?太阴若为阴之极,为什么《伤寒论》太阴病提纲云:“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讲的仅是一般脾胃消化道症状?太阴病的第二条是“太阴中风,四肢烦痛”,第四条是“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均不能以寒盛里极作解释。

日本汉方医家把少阴病说成是“表阴证”,但《伤寒论》少阴病多亡阳危候,论中列出的“难治”、“不治”、“死”的条文就有8条之多,远较太阴和厥阴病深重,其证候性质能以“表阴”概括吗?等等此类的问题,显然不是简单的阴阳再分或八纲说所能解释清楚。

三阴三阳的概念不搞清楚,六经的实质就永远是个谜。

“三阴三阳”指自然界阴阳离合的六种状态

三阴三阳理论是中医阴阳学说的一大特色。《黄帝内经素问》论述三阴三阳的篇名叫“阴阳离合论”,这就明确指出了三阴三阳与“阴阳离合”密切相关。

什么叫“阴阳离合”呢?《史记·历书》说:“以至子日当冬至,则阴阳离合之道行焉。”说明三阴三阳的划分是以一年中阴阳气的盛衰变化为依据的,三阴三阳表述的是自然界阴阳离合的六种状态。

《素问·阴阳离合论》云:“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广明,后曰太冲;太冲之地,名曰少阴;少阴之上,名曰太阳……广明之下,名曰太阴;太阴之前,名曰阳明……厥阴之表,名曰少阳。是故三阳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三阴之离合也,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

三阳之开、阖、枢,为什么太阳为开,少阳为枢,阳明为阖?从上面图式中可以看到,太阳在东北方,冬至过后,正是阳气渐开之时,故为阳之“开”;阳明在西北方,阳气渐收,藏合于阴,故为阳之“阖”。

少阳在东南方,夏至太阳回归,阴阳转枢于此,故为阳之“枢”。三阴之开、阖、枢同理:太阴在西南,夏至以后,阴气渐长,故为阴之“开”;厥阴居东向南,阴气渐消,并合于阳,故为阴之“阖”;少阴在正北方,冬至阴极而一阳生,故为阴之“枢”。

笔者认为,老子《道德经》中“三生万物”之“三”,指的就是自然之气的开、阖、枢。宇宙由太极生阴阳,阴阳之气有了开、阖、枢三种运动变化状态,于是化生万物。

有人引用《周易·系辞》的天、地、人三才说来解释老子“三生万物”之三,但人是由“三”产生的万物之一,而不应是生成万物的不可缺少的基本元素,否则,没有人的地方的万物怎么产生呢?故以《周易·系辞》的“三才”来解释老子的“三生万物”,于理欠通。

三阴三阳开阖枢决定“六经”和“六经辨证”

三阴三阳的开、阖、枢,决定了“六经”各自的属性和不同特点。需要用五运六气在不同时空方位阴阳气的状态来理解三阴三阳。从五运六气的角度来看六经,以往六经理论中的一些难题,就大多可以得到较为合理的解释。例如:

风寒外感,何以先犯足太阳?为什么温邪外感又首先犯手太阴肺?按三阴三阳六气开阖枢方位,太阳在东北,阳气始开之位;太阴在西南,阴气始开之位。《素问·五运行大论》云:“风寒在下,燥热在上,湿气在中,火游行其间。”

寒为阴邪,故风寒下受,宜乎先犯足太阳。温热在上,又属阳邪,故温邪上受,就要先犯手太阴。气分是阳明,营分血分是内入少阴。可见六经辨证和卫气营血辨证的理论基础都是三阴三阳,用三阴三阳模式就可以把两者统一起来。

《素问·六微旨大论》论标本中见曰:“少阳之上,火气治之,中见厥阴;阳明之上,燥气治之,中见太阴;太阳之上,寒气治之,中见少阴;厥阴之上,风气治之,中见少阳;少阴之上,热气治之,中见太阳;太阴之上,湿气治之,中见阳明。”

六经表里相配:实则太阳,虚则少阴;实则阳明,虚则太阴;实则少阳,虚则厥阴。有人问:为什么不是太阳和太阴、少阳和少阴、阳明和厥阴互相中见和互为表里?

试想上述三阴三阳开阖枢,太阳与少阴同居北方,均含一水寒气;阳明与太阴同居西方,均含四金燥气;少阳与厥阴同居东方,均含三木风气。明白了这一关系,它们之间互相中见和互为表里的道理就容易理解了。

由此联系到中医的伏邪学说。前人认为寒邪“无不伏于少阴”。为什么伏于少阴呢?因少阴和太阳同处北方时位,寒邪从北方入侵,体实则从太阳而发(所谓“实则太阳”),体虚则心肾阳气受损,发病时呈现出少阴病特征,故称“邪伏少阴”。

再看SARS,按“三年化疫”理论,病邪应属伏燥,燥邪多从西方犯太阴阳明之地,故SARS呈现出伏燥发于太阴而伤肺的特征。

《素问·热论》描述六经传变,只涉及足之六经而未及手六经。《伤寒论》的六经辨证,基本上继承了《素问·热论》六经的概念。经北宋朱肱的发挥,遂有“六经传足不传手”之说。后人对此多存疑问,不知其所以然。

如方有执在《伤寒论条辨或问》中说:“手经之阴阳,居人身之半;足经之阴阳,亦居人身之半。若谓传一半不传一半,则是一身之中,当有病一半不病一半之人也。天下之病伤寒者,不为不多也,曾谓有人如此乎?”从阴阳离合的开、阖、枢方位可知,三阴三阳与经络的配应,确乎先从足六经开始的。

再从三阴三阳与脏腑的联系看,足六经与脏腑的关系是:太阳-膀胱,阳明-胃,少阳-胆,太阴-脾,少阴-肾,厥阴-肝。若谓六经模式由八纲辨证归纳而来,何以忽略了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心和肺?

从三阴三阳开阖枢方位图可知,心所处的正南和肺所处的正西都不是三阴三阳的正位。南北对冲,正北为少阴,故心称手少阴;少阴也缘心火而配属“君火”,少阴病多心肾阳衰证候。西方属太阴阳明之地,“实则阳明,虚则太阴”,肺称手太阴,辨证宜从阳明太阴中求之。

人气应天,“天有六气,人以三阴三阳而上奉之。”三阴三阳既是对自然界阴阳离合的六个时空段的划分,也是对人体气化六种状态的表述。三阴三阳在天为风木、君火、相火、湿土、燥金、寒水六气,在人则各一脏腑经络。

清代医家张志聪《伤寒论集注·伤寒论本义》在阐述六经时云:“此皆论六气之化本于司天在泉五运六气之旨,未尝论及手足之经脉。”张氏强调六经是“六气之化”是对的,但“六经”不是经络而又不离经络;不是脏腑却可统脏腑。

不是风、寒、暑、湿、燥、火六气,但又与风、寒、暑、湿、燥、火密切相关。正是有了三阴三阳辨证,故伤寒学家强调“伤寒之法可以推而治杂病”。“六经岂独伤寒之一病为然哉,病病皆然也。” 

山西老中医李可治疗内科急危重症疑难病,常用六经辨证而获奇效。他的体会是:“伤寒六经辨证之法,统病机而执万病之牛耳,则万病无所遁形。”

学者认为,《伤寒论》中的方剂主要源自《汤液经法》,但为什么《汤液经法》未能像《伤寒论》那样对后世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原因在于张仲景发展了六经辨证体系。

陶弘景的《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也取材于《汤液经法》,但采用的是五行脏腑辨证模式,影响就远不如《伤寒论》而少有流传。讲《伤寒论》不能不讲六经辨证。可以说,没有六经辨证,就不会有《伤寒论》如此高的学术地位。

日本的古方派医生不重视《黄帝内经》,其代表人物吉益东洞甚而否定阴阳五行和脏腑经络学说,认为《伤寒论》“论不可取而方可用”。

他们割裂《伤寒论》与《黄帝内经》的联系,不去研究《黄帝内经》中三阴三阳的深意,只研究《伤寒论》的方证和药方。日本古方派的观点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近现代中国的一些学者,“六经可废论”就是这一影响下的产物。

著名中医学家王永炎等将证候的动态演化性概括为“动态时空”特征,三阴三阳之间是有序的动态时空变化。三阴三阳辨证,可较好地反映疾病发生时内外环境整体变化的动态时空特征,绝非八纲辨证可以替代。

认识“六经”理论与五运六气的关系,对正确理解和运用六经辨证,评估六经辨证的价值地位,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本文选自:

本文选自:《中国中医药报》, 2014年11月21日, 作者:顾植山。

先说说经络辨证与六经辨证

中医的辩证方法有很多种,相互之间有联系、有区别也有令人产生误解的地方。我们先看看经络辩证与六经辩证。经络与六经都是中医基础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以经络为理论基础的经络辨证与以六经为基础的六经辨证显然是不同的,但是两者之间的差别表现在哪些方面,他们之间有没有相关联的地方呢?我总结了以下几点,希望与大家共同探讨。

 1.理论基础的差异

 阴阳是中医基础理论的纲领,经络与六经作为中医基础理论的组成部分,与阴阳是密不可分的。由一阴一阳衍生出三阴三阳是阴阳理论的巨大进步。三阴三阳即厥阴、少阴、太阴、少阳、阳明、太阳。三阴三阳之间存在着一一对应的关系,即一阴对一阳、二阴对二阳、三阴对三阳。亦即厥阴—少阳、少阴—阳明、太阴—太阳。这种对应反映了阳气的不同存在状态。六经的三阴三阳即按此种对应形式。经络因解释人体机理的角度不同,阴阳的对应关系出现了一些改变、转换成为厥阴—少阳、少阴—太阳、太阴—阳明。

六经的阴阳关系适宜于解释六气之间的转换,六经也因此与六气紧密联系在一起。六气即风寒暑湿燥火。六经阴阳与六气的关系是:太阳寒水、阳明燥金、少阳相火、太阴湿土、少阴君火,厥阴风木。六经与六气的结合使疾病有了明确的分类。《素问.至真要大论》:“帝曰:夫百病之声也,皆生于风寒署湿燥火,并以之化之变也。”既然“百病皆生于风寒署湿燥火”并且还“以之化之变”,那么以六气为纲领论述疾病无疑是非常明智的。六经与六气结合后把天地人系统地联系在一起,形成统一的同体体系。《素问.五常政大论》“帝曰:寒署湿燥风火在人合之奈何,其于万物生化奈何?歧伯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化生气,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金,在气为柔,在脏为肝。其性为喧,其德为和,其令宣法,其变催拉,其眚为损,其味为酸,其智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肝,燥胜风;酸伤筋,燥胜酸......”这样,天地万物就系统地划分成几个类别。使纷杂的自然现象变得纲目清晰,条理明确。

经络因其具有联系内外,网络全身的作用,使得脏与腑,脏腑与四肢官窍密切联系在一起。经络解释的内容决定了与其配属的阴阳对应关系与六经的阴阳对应关系不同。我们暂且称经络的这种对应为表里对应。表里对应关系密切了脏腑之间的关系,脏为里,腑为表,紧密相连。而且为了使五脏六腑各有配属,更进一步的分为足三阴,足三阳,手三阴,手三阳,组成十二经脉。形成独特的理论体系。以手太阴肺经为例:肺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从肺系,横出腋下,下循懦内,行少阴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内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鱼,循鱼际,出大指之端。其支者,从腕后,直出次指内廉,出其端。(《灵枢.经脉》)明确指出了肺经这一系统所联系的脏腑—肺与大肠,与循行部位上肢内侧。表里之间一线贯穿、密切相关。

我们可以看出六经是把人放在天地间,使天地人合而为一,形成完美的整体。经络则着眼于人体自身的统一性。二者皆是整体观念的具体反映,但整体的层次却不同。我们可以将六经与经络两种辩证方法看做内与外的差别。

2.辨证依据的差别

经络辨证是以经脉络属的脏腑与循行部位出现的病证为依据的。《灵枢.经脉》“是动则病,肺胀满,膨膨而喘咳,缺盆中痛,甚则交两手而瞀,此为臂厥。是主肺所生病者,咳,上气喘喝,烦心胸满,糯臂内前廉痛厥,掌中热。气盛有余,则肩背痛风,汗出,小便数而欠,气虚则肩背痛寒,少气不足以息,溺色变。”手太阴肺经的病侯,包括肺的本脏病,肺经循行部位的肢体病症等,如果出现这些病症就可以辨证为肺经病。以此为纲再分出虚证与实证。

六经病的辨证标准依据六经中的特征性病症、脉象、愈解时等几个方面。六经病的每一经都有一条提纲条文与愈解时条文。以太阳病为例:提纲条文是:“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太阳病的愈解时条文为:“太阳病愈解时,从巳至未上。”凡是出现以上症状,并且在巳午未三个时辰表现为愈解时,就可以辨证为太阳病。太阳病又分为表证和里证两个类型。太阳表证又因邪气感人之不同表现为中风与伤寒两种证型:“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太阳里证又有太阳蓄水证,太阳蓄血证两种证候。此外还有兼证,变证等。

经络辨证与六经辨证虽同称为辨证,证的类型却有一定差别。

3.经络辨证与六经辨证的时间相关性

人的生命活动与外界环境的变化息息相关。外界的温热,冷湿和朝夕阳光的强弱随时影响人体气血的运行。并呈现一定的规律性。《素问.八正神明论》:“先知日之寒温,月之虚盛,以候气之浮沉,而调之于身。”要求我们在辨证时与时间相结合。

经络辨证在这方面具有相当精细的一套体系,即子午流注针法。子午流注又分纳子法,纳甲法,灵龟八法等。以纳子法为例。纳子法是按照十二地支时间的推移配合十二经脉的气血运行顺序开穴施治的一种针法。一天分十二个时辰,每一个时辰分配一经,即寅时属肺,卯属大肠,辰时属胃,巳时属脾......依次配属完毕后,按照发病时间的规律性辨证选经取穴。若辨出是肺经病,即可选择肺经的相关腧穴,进行针灸治疗,当其方盛之时,“迎而夺之”,于其衰退之时,“随而济之”。

六经病表现出的时间性,主要在愈解时相条文里。伤寒六经各有愈解时。“太阳病愈解时,从巳至未上。”“阳明愈解时,从申至戌上。”“少阳病愈解时,从寅至辰上”“太阴病愈解时,从亥至丑上。”“少阴病愈解时,从子至寅上。”厥阴病愈解时,从丑至卯上。”根据疾病表现出的愈解时,就可轻易的辨出是那一经的病证。疾病发生的时间规律性,即可作为辨证的依据,又是治疗的关键。经络病的实证,在其气血方盛之时,采用泻法;虚证则在其气血衰退之时,采用补法。六经病则应该在其愈解时,给予治疗,以资补泻。

4.治疗方法的差异

辨证的最终目的是治疗。对经络来说,他是联系表里内外,网络脏腑肢节的通路,选取直接作用于经络的外治法实施补泻,应该是最有效的。例如:针灸、刮痧、推拿、拔罐等。六经病的治疗则以方药为主。“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之。”象这样含有证、药、方的条文在伤寒论里俯拾即是。针灸的方法在伤寒论里也可以看到。“太阳病,头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行其经尽故也。若欲作再经者,针足阳明,使经不传则愈。”“少阴病,吐利,手足不逆冷,反热者,不死。脉不至者,灸少阴七壮。”

经络病与六经病的治疗,均不是单一的。但是治疗的目的,却有一定的差别。经络病治疗的目的是恢复经络通的功能。《灵枢.经脉》指出“经脉者,所以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以不通。”六经病治疗的目的则是调气驱邪,恢复六经阴阳各自的生理作用。无论是太阳病的汗法,还是阳明病的下法都是为了达到开门逐邪的目的,使太阳司其开,阳明司其合。

唐代大医孙思邈曾说:“针而不灸,灸而不针,皆非良医;针灸而不药,药而不针灸,犹非良医也!”针灸与方药的结合,在一定意义上反映了经络与六经的结合。如果这样的结合能够实现,那么针灸与方药的灵活应用就可以成为现实,造就良医的理想也将成为现实。

六经的实质与对《伤寒论》研究的反思

 六经是《伤寒论》中最基本的概念。自宋·朱肱在其《类证活人书》中首次将《伤寒论》三阴三阳称为“六经”以来,有关“六经”的涵义及其实质一直是各学者聚讼的焦点,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一、人体组织体系

   1.经络说 最具代表性的当为宋·朱肱《活人书》,谓:“治伤寒先识经络,不识经络,触途冥行,不知邪气之所在”,并绘制足六经“经络图”。金元时期的成无已在《注解伤寒论》中也持此观点。他们认为《伤寒论》的六经病证就是经络的病变。

   2.脏腑说 明朝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麻黄汤虽为太阳发汗重剂,实为发散肺经火郁之药也,桂枝汤虽为太阳解肌轻剂,实为理肺救肺之药也。”清初高学山在《伤寒尚论辨似》中说:“足太阳与手太阴同治皮毛之合,则肺部所辖之胸中,原为太阴阳气之公署。”他在《太阳经总说》中又说:“按太阳本气,从肾中之真阳,温胃储胸,乘肺德而外托子周身,以御冬令寒气。至肾阳之分贯子他脏腑者,各另开门,而自出其经络,与太阳之表气相会,以分御三时不正之气。要皆从太阳之化而俱谓之日卫气者,护卫之义也。其阴则从胃府之津液,化赤为血,又尽血中之精华,与气俱行,而贯子经脉之内,故不日血而日营者,盖经营子血中,环周而不休也。”鲁氏[1]继承了李时珍的“脏腑说”观点,认为六经病的病理变化是肺、心、胃、胆、脾、肝、肾等7个脏腑为基础的,而除此之外的病变都是延伸的。

   梁启军[2]认为,六经概念的最核心部分,是体现人体免疫态势趋向的,与“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的核心器官与其相关空间(正气祛邪外出一离开实体组织的趋向空间),包括体外、呼吸道及肺腔、膀胱腔(太阳对应空间),胃腔及上消化道、大肠内腔(阳明对应空间),胆腔及其他细小组织内部腔隙(少阳阳对应空间),小肠内腔(太阴对应空间),心腔、血管和肾腔(少阴对应空间),肝外(相对实体脏器);器官的形质是疾病所罹部位,器官的相关空间是正气祛邪欲出之处。这也是《伤寒论》只有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经的原因,因为它们都是建立在确切的组织器官及相关腔隙基础之上的。对人体自体宏观免疫规律(态势)及其组织器官、组织器官腔隙解剖基础的科学认识是理解六经辨证和整个中医治疗科学性的关键。因势利导、扶正祛邪是张仲景《伤寒论》临床治疗思想的灵魂。

   3.脏腑经络说 吴氏[3]通过《伤寒论》与《灵抠·经脉》篇原文进行对比分析后认为:六经就是十二经络及所属脏腑,其中包含了表里、阴阳、气化、层次、阶段等因素。并认为“关于六经实质的各种观点皆可统一于此”。

   4.六区地面说 柯韵伯批评“叔和不知仲景之六经,是经界之经而非经络之经,妄引《内经·热病论》(按:当作《热论》)作《序例》以冠仲景之书,而混其六经之症治”,在《伤寒论翼·六经正义第二》中说:“夫仲景之六经是分六区地面,所赅者广,虽以脉为经络,而不专在经络上立说。凡风寒温热,内伤外感,自表及里,有寒有热,或虚或实,无乎不包,故以伤寒、杂病合为一书,而总名《伤寒杂病论》。所以,六经提纲各立一局,不为经络所拘,弗为风寒划定也。”提出“腰以上为三阳地面,三阳主外而本乎里”,“腰以下是三阴地面,三阴主里而不及外”[4]。尤在泾在《伤寒贯珠集》中也说:“人身十二经络,本相联贯,而各有畔界。是以邪气之中,必有所见之证与所见之脉。”柯、尤二氏的观点是从外部横向、大面积地看待六经病证的。

   5.六经形层说[5] 程郊倩在《伤寒论后条辨》中说:“经,犹言界也。经界既正,则彼此辄可分疆。经,犹言常也。经常既定,则徒更辄可穷变。六经署而表里分,阴阳划矣。凡虚实寒温之来,虽不一其病,务使经署分明,则统辖在我,不难从经气浅而浅之,深而深之,亦不难从经气浅而深之,深而浅之可也。”程氏的观点是从外部纵向、小面积地看待每一经病证,由六区地而说演化成六经形层说。

   6. 藏象模型说 田文主任医师研究《伤寒论》临床时间特点指出:“《伤寒论》治病用药、诊病防病均注重时间性。全书397条,与时间有关的就有一百余条,其核心为六经辨证,六经的实质是古人认识到的人体生理病理时间节律。”[6]许济泽先生曾经提出六经是藏象的观点,非如此就不能解释古人“六经钤百病”的观点。孙小平等[7]根据藏象内环境学说,认定六经实际上是一种藏象模型,是在某种程度上与五脏模型有区别的藏象模型。提出六经五藏藏象模型是中医藏象模型中最完善的一个,比五藏藏象模型和六经藏象模型更完善。六经五藏藏象模型认为:营气分为五藏,卫气分为六经,营卫合和共为六经五藏藏象模型。

   二、病理机制体系

   1.气化说 六经气化学说是我国古代治《伤寒论》之学的一个重要学派,系统形成于清代,这个学派的代表则有张隐庵、陈修园等人。金元时期的刘完素、张子和等对《伤寒论》六经与六气的关系早有论述。至明张景岳研究运气时,提出了人身脏腑经络与天之六气标本中气的关系,这给清代《伤寒论》气化学说的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所以陈修园在《伤寒论浅注》中说:“六气本标中气不明,不可以读伤寒论。”这不仅把经络、脏腑的病变包括在内,而且将六经病证提高到天人相应的高度,使经络、脏腑经络等观点更深化了一步。清代的张志聪、张令韶运用标本中气理论全面诠释《伤寒论》,形成了较为系统的六经气化学说。以六气为本,六经分主六气,以此来揭示六经病的病理特性,并为确立治疗大法提供依据。后经陈修园、黄元御、陆九芝等医家完善补充,六经气化学说渐臻成熟。认为人类生活在大自然之中,其经络、脏腑、气血等无不受自然界的影响。而人类的经络、脏腑的功能活动则以气化的形式进行着,气化活动能够适应自然界的变化则无病,不能适应则发病,其病变的表现就是六经病证[8]。郝印卿[9]认为:解释《伤寒论》六经,应将脏腑、经络、气化三者有机地结合,其中脏腑、经络是物质基础,气化是脏腑、经络生理功能和病理变化的概括。

   2.邪正斗争说 祝味菊在《伤寒质难》中说:“太阳之为病,正气因受邪激而开始合度之抵抗也,阳明之为病,元气愤张,机能旺盛而抵抗太过也,少阳之为病,机能时断时续,邪机屡进屡退,抵抗之力不能长相济也,太阴少阴之为病,正气怯懦,全部或局部之抵抗不足也,厥阴之为病,正气相搏,存亡危急之秋,体工最后之抵抗也。”把六经病的发病归结子正气抗邪能力的五种不同程度。

   3.阴阳胜复说 时振声[10]认为:“六经辨证是从大量的临床实践中,以阴阳相互消长来说明急性热性病的动态变化,同时贯穿于整个急性热性病的全过程。不应单独局限在某个脏腑,或某条经络的损害上来看问题,否则就不能全面地反映出急性热性病的辨证规律。”伤寒六经的主要证候是阴阳消长胜复的具体表现,用阴阳胜复来解释伤寒六经辨证是从整体出发,从动态变化看问题,比较符合外感病是全身性疾病,外感病有阶段性这两个特点。

   4.病理层次说 郭氏[11]认为:六经是患病肌体阴阳失调后,依据其阴阳失调的程度(即期阳量的大小)而划分的六大病理层次,这六大病理层次里面又可分为若干较小的病理层次,将这种小的病理层次的反应和针对其治疗的方药联系起来就构成了汤证。

   5.神经系统兴奋抑制说  王氏[12]根据巴甫洛夫学说.认为身体内外受到邪气的刺激,神经系统兴奋和抑制太过,就会出现病理变化,《伤寒论》六经,就是这种神经兴奋、抑制的病理变化不同类型的代称。

   6.病理神经动态说 朱氏[13]认为:《伤寒论》六经代表着疾病寒型矛盾运动的不同病理神经动态。太阳属初感期,呼吸系型,机体抑制期;阳明属机体兴奋期,以胃肠系兴奋型为主导;少阳属机能紊乱期,消化紊乱型为主导,机体由兴奋向抑制过渡;太阴属机能抑制期,以消化抑制型为主导;少阴属机能衰竭期,循环系或心型;厥阴属中枢衰退期,脑型。日本牧角和宏[14]也从病态论的角度概括六经。

   7.疾病规律说 孙泽先[15]认为:《伤寒论》六经不是六个独立的病,也不是六个孤立的证候群,它是疾病变化之中具有不同性质的六个环节,这六个环节分别标志着正邪力量对比的全部过程,从而概括出疾病发生发展的一般规律。

   8.全息说 齐凤军[16]认为,以太阳病证、阳明病证、少阳病证形成阳性全息相关系统,以太阴病证、少阴病证、厥阴病证就形成阴性全息系统。三阳病证系统以六腑病变为基础,多属阳证、热证、实证;三阴病证系统以五脏病变为基础,多属阴正、寒证、虚证。于是,六经辨证将经络、五脏六腑病变全息集成。

   9.营卫论 徐培平等[17]认为,外感病的发病传变的实质是营卫失调。六经病是对六经调节表里内外营卫出人分布的“开、阉、枢”功能失常,邪与营卫相争,脏腑气血津液功能紊乱所产生的一系列证候的归纳和总结,同时也反映了外感病由浅人深、由表及里,邪正相争,虚实转化的病理过程。

   10.炎症反应综合征 郭任等[18-19]通过对伤寒六经病变本质特点的分析,认为伤寒六经病变之实质即为六类综合征,太阳病、阳明病、少阳病、太阴病、少阴病、厥阴病的实质分别即毒血症等、菌血症等、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SIRS)、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休克、多器官功能障碍综合征(MODS)。李丽娜等[20]也提出,伤寒六经病证描述的是由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急性肺损伤到多脏器功能障碍综合征的进展规律。三阳病尤其是太阳病是疾病初期,被认为处于感染而致全身炎症反应,尚未对脏器造成器质性损害的阶段。而进入三阴病,尤其是少阴病以后,则有明显的脏器受损的表现,出现但欲寐(嗜睡)或烦躁不安、脉微欲绝、四肢厥逆、息高、下利、动血等症状,这是一个典型的休克中后期表现。

   三、临床表现体系

   1.证候群说  自陆渊雷在《伤寒论今释》中提出证候群说之后,不少医家均推崇其说,如任应秋[21]认为:三阴三阳是6个不同类型的证候群,随患者肌体的不同面出现,亦随着肌体对疾病不同的适应力而随时演变着,不能孤立地看待它。杨氏、仝氏、梁氏[22-24]均认为六经病就是6类症候群。

   2.六病说 赵锡武[25]认为“六经当为六病”,《伤寒论》只有太阳病、阳明病之称,并无太阳经、阳明经之说,而病与“经”是本质绝不相等的两个概念,前者是病理概念,后者为生理概念,《伤寒论》六经(六病)是为划分证候而设,无病刚“六病”不复存在。六病的阴阳是用以说明疾病的属性,它是由病势、病位、病体决定的,包括表里、寒热、虚实的内容。翁氏[26]也认为,六经辨证实质上是定位、定性辨证,是六病。经络的病象只出现子循行部位及其所属的脏腑,六病的表现则是全身的。

   3.阶段时期说  章次公[27]认为:《伤寒论》六经代表着外感疾病发展变化的不同阶段。黄文东[28]认为:太阳病为前驱期症状,阳明、少阳病为进行期症状,太阴、少阴病为病重期症状,厥阴病为危险期症状。

   四、辨证纲领体系

   1.八纲说 明朝方隅在《医林绳墨·卷一·伤寒又论》中说:“抑尝考之仲景治伤寒著三百九十七法,一百一十三方,观其问难,明分经络施治之序,缓急之宜,无不反复辨论,首尾贯赅,如日月之并明,山石之不移也。虽后世千方万论,终难违越矩度。然究其大要,无出乎表里、虚实、阴阳、寒热八者而已。若能究其的,则三百九十七法,撩然手胸中也。”这种八纲说将伤寒病归入了八纲辨证的范畴。

    2.辨证纲领说  《伤寒论选读》综合、归纳六经学说诸家观点,从辨证论治角度,对《伤寒论》六经作了高度概括,认为《伤寒论》六经作为辨证论治的纲领,六经概括了脏腑、经络、气血的生理功能和病理变化,并根据人体抗病力的强弱、病因的属性、病势的进退缓急等因素,将外感疾病演变过程中所表现的各种证候进行分析、综合、归纳,从而讨论病变的部位、证候特点、损及何脏何腑、寒热趋向、邪正消长及立法处方等问题。林涛[29]则进一步论证了这一观点。

   3.六经辨证体系说 杨育周在其近著《伤寒六经病变》中提出了“六经辨证体系”说。这个学说综合了形态学、生理病理学、症候诊断学的概念,提出六经“是以脏腑、经络为中心”于人体部位的划分,由于这些部位与脏腑及脏腑气化功能所涉及的组织、器官的不同,在外邪侵入后,邪正交争的状况各有自己的特点,为临床的诊断和治疗提供了依据。部位的划分因深浅层次的不同,病邪侵入后亦自然具有深浅的差异。深浅的差异与生理病理有关。“阳明与太阴同居中土,为三阴之表”,“厥阴为少阳表里之脏,为阳热内布外达的枢纽”,“少阴为人体一身阳热之本原,是邪正相争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所以六经排列的顺序应该是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厥阴、少阴。六经不仅涉及因风寒而弓f起的病证的辨证问题,而且也涉及到八纲、脏腑经络、气血津液等的辨证问题。因此,杨氏认为伤寒论的六经辨证不仅是“辨证纲领”,而且更应该是“辨证体系”。

   历来伤寒学家[30,31]强调“伤寒之法可以推而治杂病”,“六经岂独伤寒之一病为然哉,病病皆然也”。山西老中医李可常用六经辨证治疗内科急危重症疑难病,他体会到“伤寒六经辨证之法,统病机而执万病之牛耳,则万病无所遁形”[32,33]

   4.高度综合体说 有学者[34,35]认为:六经是人体在致病六因的作用下引起的“三阴三阳”之相关的脏腑、气化、经脉以及津、精、气血、阴阳失调的综合体现,包括了表里、寒热、虚实、经络、脏腑、营卫气血、邪正消长等,成为一种多种概念的高度综合体。

   5.理想模型说 瞿氏[36]认为:《伤寒论》杰经分证实质,就是外感热病的六个理想模型,它反映了疾病不同阶段的主要矛盾和主要特征。

   6.时空说  岳美中[37]认为:伤寒六经在生理和病理上都是时间和空间的综合概括,六经各有一定的病和当令之时,值其欲解时可不施治。近年来有人[38-40]提出《伤寒论》三阴三阳是“时位”概念,就是一个时位辨证,对六经“欲解时”进行了解读,三阴三阳位序与六经“开、阖、枢”关系。《伤寒论》所承载的六经辨证论治体系,为中医药对外感病的辨治提供了理论和方法,仲景这种合阴阳脏腑经络气血等为一体,融时空变化为一炉的辨证思维,为后世各种辨证方法的创立奠定了基础。

   7.数学集合论说  杨氏[41]通过对《伤寒论》各种病理信息的探讨,发现数学上的集合论的各种关系,特别是它的求井、求交的两种运算,与祖国医学的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的特点不谋而合,认为《伤寒论》蕴藏着集合论的数学思想。

   8.模糊聚类说  孟氏[42]认为:六经为六种模糊聚类分析,每一条经都是模糊识别,六经病是热性病过程中模糊聚类的群。

   9.关系说 田福玲[43]从系统论出发,认为六经是人体内的六大关系,是六大本源性的关系(如太阳经中,膀胱、太阳经络、体表之间气、血、津升降出入,周流不息所形成的那种功能关系,而上述实体由这种功能关系化生,实体只不过是体现者而已),但是六经在描述上却带有强烈的病位即实体色彩,这是因为人体的功能、属性、行为不仅体现了本源性的关系,也体现了由实体所衍生出的关系。但显而易见的是,本源性的关系是首要的,是第一位的,实体派生出的关系是次要的,居第二位。没有必要因为其中夹杂着(这种夹杂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整体)由实体衍生出的关系,就否认六经本质上是本源性的关系。从另一个角度说,实体亦是由本源性的关系产生的,实体的关系不过是本源性关系进一步的派生物。关系是万物的终极原因,它决定了万物的产生、发展以及灭亡。六大关系衍生出实体,人体的各种功能、属性、行为就是本源性关系和实体关系综合成的外在体系。梁华龙[44]也提出,六经辨证的实质六因素分析,即病因、病性、病位、病时、病势、正邪盛衰等因素的辨析。

   10.层次说 梁华龙[45]提出了六经层次学说。认为从生理言,六经的循行部位有前后、内外的层次;从发病而言,有表里、浅深的层次;从病证而言,有轻重缓急的层次;从治疗而言有寒热、补泻的层次。虽言病在某经.也仍有部位探浅之别;太阳经证与腑证相较,则经证为表、为外,而太阳又为三阳之表,三阳又为三阴之表,三阴之中,太阴又为之表,这都是在同一基准下相较而言的。

   五、几点反思

   以上,我们列举了古今对六经“实质”的探讨,分类并不明晰。但是可以看出,张仲景明显与众不同。

   1.研究对象不同 医学研究的对象是什么?毫无疑问,是人体,是疾病。张仲景《伤寒论·自序》写道:“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虽未能尽愈诸病,庶可以见病知源,若能寻余所集,思过半矣。”可见,他研究的是“伤寒病”,无论他当时对于“伤寒病”的理解是否正确。但是,我们的研究对象却从“病人”变成了书本,却变成了张仲景和《伤寒论》。据统计,仅《伤寒论》一书考证发挥专著已逾千家,文章涉及者不计其数,不仅有关“六经”实质的考证如此之多,就连张仲景《伤寒论·自序》的真伪问题也聚讼纷纭,不一而是。

   2.研究宗旨不同 张仲景虽然“勤求古训”,但其独创性是毫无疑问的。后世医家却在“君子有三畏”的启迪下,“法宗仲景,方祖伤寒”,不但自己“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还还怒斥别人“数典忘祖”、“逆经叛道”。于是,因循守旧,固步自封,不求言之有“物”,但求言之有“据”,以经典的是非为是非认为,以忠于古人为自得,以阐发圣人为荣耀。

   3.研究方法不同 《湖南通志名宦者》记载:“张机,长沙太守。时大疫流行,机精解医药,民赖全活者甚众。”可见,医生必须面向临床,从现实中获得真知。但是,明清以来,考校风气风气盛行,这是封建统治高压政策的必然结果。影响到医学界,“束发就学,皓首穷经”者比比皆是,“不思现前事理,徒记纸上文辞”,埋头于经典著作的校勘、训诂、辩伪和辑佚,为了考证而考证,为了著述而著述,对一些虚无缥缈东西大做文章,争来吵去,莫衷一是。

   4.研究结果不同 不言而喻,张仲景的《伤寒论》以数万言之文,影响了祖国医学一千多年的临床实践。而研究《伤寒论》的著作汗牛充栋,结果让《伤寒论》成为祖国医学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高峰,尽管医药卫生的变化已经翻天覆地,临床实践的积累已经不能同日而语。看到以上对六经“实质”研究的丰硕成果,我不禁对自己的工作也为之汗颜,我们是不是在“恶搞”张仲景?但是我又想,如果祖国医学多了几个象张仲景这样的医学家,它还是这样的特色吗?

寒六经辨证(唐步祺)

一、概说

    在未讲伤寒六经辨证之前,先简单讲解一下中、西医学之差异,很有必要。

    在中国医学,源远流长,自有文字记载以来,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它是中华民族长期治疗疾病的丰富经验,并且早在二千多年以前,即已上升到有较完整理论体系阶段。托名为黄帝所作《内经》,以朴素唯物论的阴阳五行学说,作为医学理论体系,以此来解释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体内部脏腑的相互关系,并在整体观念的原则下,阐明有关病理、诊断、治疗等医学上的一切问题,从此奠定了中国医学的理论基础,指导着整个学术思想的发展,一脉相承,不断演绎、补充,构成了今天这样丰富多彩的中国医学,对我国历代人民和世界人类的保健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它自始自终以人类疾病为观察,研究对象,其理论无一不是从人类疾病的临证观察研究中得来,又回到人类疾病的临床诊疗中。

东汉时代伟大的医学家张仲景(公元150-219)总结汉代以前医学成果,参合其临床经验,撰著了第一部理、法、方、药具备的医典《伤寒论》,从而形成我国医学独有的“辨证论治”理论体系。

从西医学发展史看,古希腊罗马时代的古典医学—希波克拉底文集表明古典西医和中医相似,均为人类及疾病为对象,二者同属人类医学领域竞争理论。《希波克拉底文集》和《黄帝内经》都曾经提及“尸体解剖”,然而均谈不上有重大成就,更不成为主攻方向。比张仲景稍前之盖伦(公元130-200)使西医发生剧变。首要是基本的改变,即将研究对象有生命的人改为“尸体”,(或辅之以动物),研究场所也随之由临床转移到实验室。其后所得概念、术语、结论,均发生一系列改变。他将尸体与活体、动物与人类,实验室与临床之间划了等号。从尸体解剖和动物实验中得到的认识,从实验室中得到的结论移到临床上,应用到活人治疗,不知不觉的将其引向脱离人类医学的歧途。德国慕尼黑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满晰博说:“西方医学与其说在方法上走进了死巷,毋宁说它尚未进入人类医学的殿堂。或更确切地说:它刚由希氏迈进第一步,随后便由盖伦拉向岔道。”

研究对象与方法是相互关联、不可分割的有机体。张仲景抓紧人类医学研究对象选定两相适应的辨证论治(整体调控)方法:盖伦撇开了不可移易的医学固有对象所选取的解剖实验(还原分析)方法改变了西医理论研究对象,导致中、西医自此分道扬镳,这就是中国医学与西医的根本区别,并具备不可通约性而难以融合。《中国科学技术史》一书的作者李约瑟博士说:中医和西医在技术上结合比较容易,但要使两种医学哲学取得统一,恐怕是极为困难的。

二、六经证候

     证候是人体失去正常生理功能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综合。症状的出现,虽然错综复杂,变化多端,但也有其一定的规律,并且相互之间有着密切联系。因此通过对所有症状的辨证分析(用望、闻、问、切四诊来进行)就可以进一步了解疾病的本质,而作出适当的治疗。

    中医在长期的临证实践中,认识到某些症状的同时出现,或先后出现,有其病理、生理上的共同性和必然性。因此把各种不同的症状,分为若干类型,以便掌握。所以证候的分类方法,是我们临证认识疾病的基本法则。有“六经”、“三焦”、'“营卫气血”、“五脏六腑”等分类方法。现仅就“六经病证”进行叙述,其他从略。

六经病证,是外感疾病的一种分类方法,包括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六个证候类型。这是张仲景根据《内经热论篇》和其他有关三阴三阳分类各篇的理论,结合自己的实践经验,掌握了病变的发展规律,创造性的把外感疾病在发展过程中的各种症状,细致地作出了有系统地分析和归纳,用作临证辨证论治疗的一种依据和方法。这种方法,首先是根据疾病的不同性质,分为三阴三阳,大体当发病之后,患者的正气未至衰弱,症状的反映呈亢奋现象的,称为阳证。太阳、少阳、阳明,就是阳证的三个类型,大多属于热证、实证。如果在疾病的过程中,患者的正气趋于衰弱,症状的反映呈衰沉现象的,称为阴证。太阴、少阴、厥阴,就是阴证的三个类型,大多属于寒证、虚证。前面已经提到《伤寒论》是我国第一部理、法、方、药具备的医典,独有的“辨证论治”理论体系。历代医家,于其内涵,亦见仁见智,学术多歧,各不相侔,但都推崇备至,誉其为:“方书之祖”。将其推广,应用于各种内伤杂病的辨证治疗。如名医家张令韶特别指出《伤寒论》是治百病的全书,他说:“书虽论伤寒,而脏腑经络、营卫气血、阴阳水火、寒热虚实、糜不毕备、神而明之、千般灾难、景之六经,为百病立法,伤寒杂病,治无二理,咸归六经节制。”郑钦安氏认为仲景伤寒之六经辨证,并非专为伤寒立法,亦是为温病立法。指出“温病总是一个热病,是二阳之正病也。”进而认为春感外邪,发热身疼,口渴饮冷,汗出谵语,便闭恶热者,亦“切切不可言温,但言风邪伤于太阳,由太阳趋至阳明”之故。他又认为仲景定六经,早已判乾坤之界限,明六气业已括万病之攸归”。所以《伤寒论》不特为外感立法,亦为内伤杂病立法。”故我们只讲六经辨证,其它一概省略。

三、伤寒六经提纲病情

     一日太阳 以脉浮,头痛、项强、恶寒(八字为提纲。)恶寒(二字为病情。)

     二日阳明 以胃家实(三字为提纲。)恶热(二字为病情。)

     三日少阳 以口苦、咽干、目眩(六字为提纲。)喜呕(二字为病情。)

     四日太阴 以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结鞭(二十三字为提纲。)食不下(三字为病情。)

     五日少阴 以脉微细,但欲寐(六字为提纲。)但欲寐(三字为病情。)

     六日厥阴 以消渴,气上冲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二十四字为提纲。)不欲食(三字为病情。)

仲景《伤寒论》所说的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六病,标题只是辨某病脉、证、治,并无“经”字,可知经字是随后加上的,自然不是仅指某经络的病证,这是从六证的提纲病情可以见到的。这些提纲病情,是根据历代医家积累的经验,从多种病情中分析综合概括而获得,明晰确实,不容相混。古今医家多有阐述,郑钦安分别作成贯解、附解、颇有精卓之见,祥见以下各节。惟一日太阳,二日阳明挨次传经之说,则不可尽拘。郑氏在后面提到“伤寒有传经不传腑,传腑即不传经的,更有直中太阴、少阴、厥阴,切切不可拘于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上面搜寻,总在这六经提纲病情上体会,即误治变逆可知也。”可知掌握这六经提纲病情是极为重要的。

四、六经定法贯解

     凡病邪初入,必由太阳,太阳为寒水之区,居坎宫子位,人身之气机,日日俱从子时发起,子为一阳,故曰太阳。太阳如天之日,(日从东海而出,海为储水之区,水性主寒,故曰太阳寒水。)无微不照,阳光自内而发外,一身上下四旁,莫不毕照焉。所以主皮肤,统营卫,为一身之纲领。然太阳底面,即是少阴肾经,(相为表里也。)若太阳病,过发汗,则伤少阴肾中之真阳,故有亡阳之虞。所以近来医家病家,畏桂麻二汤发汗,等于砒毒,毫不敢用,由其不知桂麻二汤,非发汗之剂,乃协和营卫之方也。营卫协和,则邪之伏于皮毛肌肉间者,今皆随汗而尽越与外矣。邪出于外,则表里气疏,里气畅,病所以立解矣。至若发汗而致亡阳者,岂真麻桂之为害哉?不知由其人内本先虚,复感寒邪,今得桂麻协和阴阳,鼓邪外出,大汗淋漓,而肾中一线之元阳,乘气机之鼓动,而与汗俱出,实气机势时之使然,非桂麻之必使人亡阳也。观于气实之人发汗,豪不为害,从可识矣。然则仲景又岂不知内虚之人,不可发汗乎?观于食粥、与不食粥、微发汗、更发汗,中病即止诸句,仲景已于内虚之人,早为筹画矣。真是步步规矩,处处苦心,惜乎知之者寡耳。六经当以一贯解之,章旨太多,恐学者易倦,仍将六经分解,参以附解,虽知分解还是贯解,附解不在分贯之列,分贯是六经大旨,附解是补六经未发之大意。

附解:按六经以太阳为首,厥阴为终。经者常道也,先天之真阳,原寄于肾,肾与膀胱相表里,(肾为里,膀胱为表。)真阳之气机发动,必先行于太阳经,而后行于诸经,昼夜循环,周而复始。然太阳四面皆水,寒气布护,故曰“太阳之上,寒气主之”,真阳之气,此刻初生,阳气肾微,若太阳经病过发汗,则伤肾中之真阳,(表阳被夺,里阳立消。)故有亡阳之虞。须知太阳地界主燥,客寒之气,自太阳而走入燥地,寒邪便化为燥邪,燥邪入阳明经,而阻其真阳运行之机,则阳明之经症作。馀仿此,学者务宜留心,六经各有表里,即有病经不病里处,详太阳经附解。

如前所述,《伤寒论》的六经,与《素问。热论》的六经不同,是区分六区地面。(也有说是疾病的六种层次或证候群的)太阳为寒水之区,阳明为燥金之区,少阳为相火之区,太阴为湿土之区,少阴为君火之区,厥阴为风木之区。据《素问六微旨大论》六经各有标、本、中三气:即风、寒、湿、热、燥、火为本,三阴、三阳为标,本、标之中见者为中气。如太阳与少阴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少阳与厥阴为表里,表里相通,则彼此互为中气。太阳一经,以寒为本,少阴为中气,太阳为标,他经以此类推。故本节特别指出,凡病邪初入,必由太阳,以太阳为寒水之区,主皮肤,统营卫,为一身之纲领,以少阴为表里。若太阳病过发汗,则伤少阴肾中之真阳,而有亡阳之虞。一般医家更畏麻黄、桂枝二汤发汗如砒毒,不敢用,实由不知麻桂二汤是协和营卫之剂。又指出因发汗而致亡阳,多为内虚之人,故诊断时要特别留意,必须因病人体制而于用药的轻重缓急上化裁,始不致误。附解中又指出太阳地界主寒,复感外寒之客气所犯,阻其真阳运行之机,则太阳之经症作。此寒邪如走如阳明地界,即化为燥邪;走入少阳地界,即化为火邪;走入太阴地界,即化为湿邪;走入少阴地界,即化为热邪;走入厥阴地界,即化为风邪。此即后面所说:“六经所主气机乃为本,客气所生乃为病,客气往往是随主气而化为病,故一经一经病行不同。”常表现为种种热性病以至诸般杂证,而多可用伤寒方治之。故有人谓《伤寒论》不止为伤寒立法,善用之一方可以推广治疗多种病症。

2009年08月18日 星期二 20:50


伤寒六经辨证2

五、太阳经证解

    按太阳一经,以寒为本。(太阳之上,寒气主之,故也。)少阴为中气,(肾与膀胱为表里。)太阳为标。(主外,是本经之标、本、中三气也。)太阳一经为病,有经病,(本经自病。)有伤风症,(经症中之兼证。)有两感冒症,(经症中之兼症。)有腑症。(太阳中之里症。)腑症之中,又有蓄尿症、蓄热症、蓄血症、癃闭病。(腑症中恒有之病也。)不可不知也。经症者何?脉浮、头项强痛、恶寒,发热是也。(经病情形。)兼自汗而恶风者,则为伤风症,是太阳之卫分为风邪所伤也,主以桂枝汤,协和营卫,驱风邪外出,浅一层立法也,服此方而若解则病愈。(此刻节令之气寒,客风亦寒,故曰风寒。寒气即是风气,风气即是寒气。仲景以风寒冠手,一示厥阴循环之意,一示风轮主持大世界之意,风字宜活看。)经症而兼无汗者,则为伤寒症,是太阳之营分为寒邪所伤也,主以麻黄汤,大开腠里,俾营分之寒邪,尽从汗出,深一层立法也。服此方而若解,则病愈。(此际若不知发汗,则病进从实,若过发汗,则症变从虚,若妄下,则症变从误。)经症而兼壮热烦躁脉浮紧者,则为两感症,是太阳之营卫,为风邪寒邪所伤也,主以大青龙汤,营卫两解,风寒并驱,又深一层立法也。服此方而若解,则病愈。(两感症,又有一日太阳,而与少阳同病,亦名两感症。三阳症与三阴症同见,亦名两感,用药即当解表温经,再看表里重轻。以上兼症三法,系本经恒有之侯,非传经之谓也。传经法详附解。)设若不解,不传经则必传腑。(传经则现经症,传腑则现腑症。)腑症者何?口渴而小便不利是也。是邪由太阳之经,而转入太阳之腑也,主以五苓散,化太阳之气,气化一行,小便亦利,邪亦可从此而出,病亦可从此解矣。(此处便是太阳首尾界限。)至于腑症之中,另有蓄尿一症,(病形小腹满,便短赤不利,口渴。)盖膀胱乃储水之区,今为寒气所束,太阳之气微,不足以胜其寒邪之其,气机于是乎不运矣,气机一刻不运,则所储之水,即不能出,势必上涌,而小腹作满,故名之曰蓄尿,主以五苓倍桂、桂本辛温,力能化太阳之寒气,气化一行,小便得出,病亦立解,此法中之法也。另有蓄热一症,(病形小腹不满,口渴溺赤。)由寒邪入腑,从太阳之标阳而化为热,热甚,则必涸其所注之水,故小腹不满而便不利,故名之曰蓄热,主以五苓去桂,加滑石以清利其热,热邪一去,腑自立安,亦法中之法也。另有蓄血一症,(病形小腹硬满。)缘由寒邪入腑,阻其太阳之气机,而循行本经之血液,失其常度,不得归经,流入腑中,聚而不散,少腹硬满,故名之曰蓄血,主以五苓散中,加桃仁、红花、当归、万年霜之类,从小便以逐其瘀,即可移危为安,皆不易之法也。另有癃闭一症,与热结膀胱不同,热结者,尿常可出一二点,此则胀翻出窍,尿不得出,由三焦气机不运,水道壅塞太甚,法宜升提,俾壅者立开,(此下陷从上治法也。)尿即得出,病亦可解,此皆不易之法也。(此太阳一经,经腑症形如是,至于传经,详附解。)

附解:太阳经,有经症初见,不传本经之腑,而传阳明、少阳,三阳经症同见者,名三阳并病,即以三阳之法治之,如桂枝汤加葛根、柴胡是也。有症初见,传阳明而不传少阳者,名二阳为病,即以二阳之法治之,如桂枝加葛根汤是也。又有三阳经症同见,而见太阴之腹满自利,即于三阳表药中,合理中之法治之。有经症初见,转瞬而见少阴之身重欲寐者,肾与膀胱为表里,表病而及里也,当从少阴之法治之,如麻黄附子细辛汤是也。至于当汗而不汗,表里不通,壮热烦躁者,大青龙是也。经症误下遂利者,桂枝加葛根汤是也。(误下邪陷于内,故加葛根以举之。)过汗而至汗不止者,桂枝加附子汤是也。下后而至脉促胸满者,桂枝去芍药汤是也。仲景之法,总在活法圆通,并无死法,方方皆有妙义,轻重大有经权,学者先将六经提纲病情熟记于心,方能见病知源,六经所主气机乃为本,客气所生乃为病,客气往往随主气而化为病,故一经一经病形不同,虽云伤寒二字冠首,因寒在子,故也。

本节所论太阳经症中之伤风症、伤寒症、两感症;腑症中之蓄尿症、蓄热症、蓄血症及癃闭症,对其病机、病象及处方用药,论述均极切当。惟癃闭症只说法宜升提,未有处方,宜用补中益气汤治之。癃闭还有由于湿热下注,或瘀血内结,膀胱气化不利而致之实症;亦有因肾气亏损、膀胱气化无权,水液不能下注之虚症。实症小便量少、热赤、频急、而滴沥不畅,甚至尿闭不通,小腹胀满,或疼痛、口渴、便秘、苔黄腻、脉滑、数,宜清利湿热,宜猪苓汤或八正散加减治之。虚症小便滴沥不爽,排出无力,甚或不通,面白、腰冷、舌质淡、脉沉细,宜补肾温阳通窍,以济生肾气丸加减治之。

附解中论及二阳并病,三阳并病,及兼见太阴、少阴病症,与汗下失宜的诸种变症,俱选用伤寒论方而各得其当。归结为“仲景之法,总在活法圆通,并无死法,方方皆有妙义,轻重大有经权。”这是郑氏最得力处,故于《医理真传》之后,更著《医法圆通》一书,详加阐发,这里只示其要点。

兹举出太阳经腑症常用之方及其治验实例。

桂枝汤

桂枝九钱 白芍六钱 甘草六钱     生姜九钱 大枣十二枚

用药意解

按桂枝汤一方,乃协和营卫之剂也。为《伤寒论》之首方,仲景群方之冠。桂枝辛温,能化太阳之气,配白芍,是于发汗中寓敛汗之旨,和营中有调胃之功。生姜辛散,能宣一切滞机。桂枝与生姜同气相应,合甘草之甘,能调周身之阳气,故曰辛甘化阳。阳气既化,恐阴不与之俱化,而邪亦未必遽出也,又得芍药之苦平,大枣之甘平,苦与甘合,足以调周身之阴液,故曰苦甘化阴。阴阳合化,协于中和,二气流通,自然无滞机矣。故曰营卫协和,则病愈。仲景更加服粥以助之,一取水谷之精以为汗,一是壮正气而胜邪气也。近代医家诋毁本方者,咸谓本方不能治今病。本方之能治今病,已为临床所证实。兹举恽铁樵对用本方之标准,以供参考。其谓:“太阳病发热、形寒、头痛,项强、口中和、汗自出,始可用桂枝汤。口中和就是舌面润,舌质不绛,唇不干绛,不渴,如其口渴,舌干、唇绛,即是温病,桂枝是禁药。”故桂枝汤之可用不可用,在辨证之精确与否,诚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矣。

麻黄汤

麻黄六钱 桂枝三钱 杏仁二钱   甘草二钱

用药意解

按麻黄汤一方,乃发汗之峻剂也。因寒伤太阳营分,邪在肤表,(肌腠浅一层、肤表深一层),表气不通,较桂枝症更重,故以麻黄之轻清,大开皮毛为君,皮毛大开,邪有路出,恐不即出,故以杏仁利之,气机得利,邪自不敢久停,复得甘草和中以助其正,更佐桂枝,从肌腠以达肌表,寒邪得桂枝辛温,势不能不散,遂从肌表达肌腠而出矣。仲景不用服粥,恐助麻黄而发汗太过也。麻黄与杏仁相配,可以解表散邪,降逆平喘。《神农本草》谓:“麻黄主咳逆上气,除寒热;桂枝主上气咳逆结气;杏仁治咳逆上气。”《名医别录》谓:“甘草主伤脏咳嗽。”则本方每味俱咳,配伍最佳,其效益著,故为治寒咳之名方。近世医家及病者,认此方为发汗之峻剂,畏之有如猛虎,相沿成习,因噎废食,医家不敢用,病家不敢服,可胜浩叹。今为明确用麻黄汤标准,特举恽铁樵用此方之经验。恽氏云:“至于用此方之标准,除恶寒、发热、头痛、身痛等,更须注意两点,第一是无汗,第二是口中和。如其有汗,麻黄是禁药;如其口渴,舌干,唇绛,桂枝也是禁药。只要是真确无汗,口中和,此方是唯一无二的妙法,可以药到病除。”

五苓散

茯苓 猪苓 泽泻 白术 桂枝

用药意解:本方功专利水,乃化气行水之剂。《伤寒论》太阳腑分主方也。茯苓甘温,助阳益脾,淡渗利窍,除湿色白入肺,泻热而下通膀胱。猜苓甘淡,入肺而通膀胱,利便行水与茯苓同。泽泻甘淡微咸,入膀胱,利小便,功专祛湿行水。三者皆为利尿药益土所以制水,故以白术健脾去湿。桂枝化气行水,气化乃能出。下通而上不壅,则水湿消而啖嗽宁。陈来章曰:“治秘(小便不利)之道有三:一曰,肺燥不能化气,故用二苓、泽泻之甘淡,以泄肺而降气,一曰,脾湿不能生津,故用白术之苦温,以燥脾而生津。一曰,膀胱无阳不能化气,故用桂枝之辛热,以通膀胱而化阴。使水道通利,则上可以止渴,中可以去湿,下可以泄邪热也。”本方现多改作汤剂。

六.阳明经证解

按阳明一经,以燥为本,(阳明之上,燥气为主,故也。)太阴为中气,(脾与胃为表里。)阳明为标。(主外,是本经之标,本、中三气也。)有经症、有里症、有腑症,不可不知也。(以下承接上太阳经。)太阳之寒邪未尽,势必传于阳明,则治阳明,必兼治太阳,若全不见太阳之经症、腑症病情,独见阳明之经症、腑症,则专治阳明,方为合法。当知寒邪走入燥地,即从燥而化为燥邪,乃气机势时之使然也。(寒邪化燥,乃本经病机主脑。)经症者何?前额连眼眶胀痛,鼻筑气而流清涕,发热不恶寒,此际寒邪初入阳明之经,寒气尚有一线未化尽,故还见筑气流清涕之寒形,渐渐发热不恶寒(不恶寒三字,便是寒邪俱化为热也。)邪在经尚可解肌,故用葛根汤以解肌,俾邪从肌肉而出,(阳明主肌肉,故也。)此本经浅一层立法也。服此方而邪若解,则病愈。设若不解,有传少阳之经,而不传本经之腑,有传本经之腑,而不传少阳之经者出矣。(便是分途处。)若本经经症,合少阳之经症,名二阳合病,即以二阳之法治之,如葛根汤合柴胡汤是也。若本经经症,而传入本经之里,则现口燥心烦,汗出恶热,渴欲饮冷。(这便是里症情形。)此刻全无一点寒形,尽是一团燥热之邪气,盘据胃中,兼之胃乃多气多血之府,邪热之气,又合胃中之气,二火交煽于中,则邪热炽矣。热甚则血亏,故口燥心烦,热蒸于外,故汗出,内热太甚,则乞救于外之水而欲为之扑灭,故大渴饮冷,仲景用白虎汤以救之,有不使邪热归腑之意,深一层立法也。服此方而若解,则病愈。设若白虎力轻,未能扑灭其邪热,邪即入腑,便见张目不眠,声音响亮,口臭气粗,身轻恶热,大便闭塞等情,此际邪已归腑。邪至腑中,热已过盛,热盛必将肠胃中之血液灼尽,即肠胃中所存宿谷糟粕中之津液,亦必灼尽。胃中枯槁,阴气不得上交,所以张目不眠,胃火旺析,故声音响亮,口臭气粗,身轻恶热,肠胃此际,无一毫血液运其糟粕,故大便闭塞。通身上下不啻一盆烈火,若不急为扑灭,顷刻将周身血液灼尽,脏腑有立坏之势也,主以大、小承气汤,苦寒陡进,推荡并行,火邪一灭,正气庶可复生。即有痞满实燥坚谵语狂走等情,皆缘热邪所致,俱当以此法为主,不可因循姑惜,酿成脱症之祸矣。(阳旺极,而阴必立消。)

附解:病缘是伤寒为本,至于用大黄、芒硝、石膏之药,全不见伤寒面目,学者至此,每多茫然莫解,由其不知化机与六经所主耳。万病不出阴阳两字,阳极化阴,阴极化阳,自然之理。阴阳分布六经,六经各有所主之气,寒主太阳,燥主阳明,火主少阳,湿主太阴,热主少阴,风主厥阴。须知寒邪至燥地,寒气即化为燥邪,一定不易之理也。(譬如一团冷物,放于热物之中,顷刻冷物亦化为热物。一团热物而放于冷物之中,顷刻热物亦化为冷物。知此化机,便得伤寒一贯之旨,庶可识仲景步步立法之苦心也。)他经化机仿此。仲景以伤寒二字冠首者,寒居正冬子令,一阳初生,为一岁之首,一年分六气,六气配六经,一岁之气机,可以六日括之,六日之气机,又可以一日尽之。生生化化,循环不已,学者宜知。

本节所论阳明经症,里症、腑症,皆以寒邪化燥为主脑,依次指出其病象、病机及所用方药,均极切当。惟其所谓里症的病情,“尽是一团燥热之邪气盘据胃中,”可见邪已入阳明胃腑。复谓“仲景用白虎汤以救之,有不使邪热归腑之意,”似不如不立里症之名,直以白虎汤为治腑症之较轻者,较为适当。如病势再进,由胃及肠,通身上下全是一团烈火,则必须主以大、小承气汤,苦寒推荡,灭火救阴,决不可因循姑惜,酿成脱症。又本万病不出阴阳,阳极化阴,阴极化阳之理,以释伤寒要用硝、黄等药,均具卓见,可使惧用硝、黄者受到启发,附解中又提出六经各有所主之说,并谓“一年分六气,六气配六经,一岁之气机,可以六日括之,六日之气机,又可以一日尽之。”关于一年分六气,六气配六经,依冬至一阳生,以冬令太阳寒水居首,次为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太阴湿土,少阳相火,阳明燥金,各占两个月四个节气。其次序虽与传经之始太阳而终厥阳刚好相反,而天人合一,自然与人身阴阳相通之气机,实寓于此。故六经各有所主,各有所化之说,从整体观点及时间医学着眼,亦具有一定价值。

葛根汤

葛根四钱   麻黄三钱   甘草二钱   芍药一钱    桂枝二钱 生姜三钱   大枣三枚

古方分两太重,取其直达太阳膀胱之经输,而祛邪早出也。务要果真有太阳病,项背几几,无汗恶风,与阳明合病,不然未可轻试也。今改用分两,从俗之意,亦当察病轻重,再为酌量。

用药意解

按葛汤一方,乃肌、表两解之方,亦太阳、阳明合解之方也。夫风寒之邪,一从肌腠而入,则为桂枝汤症,一从肤表而入,则为麻黄汤症,今以桂枝汤加麻黄、葛根,是从肌腠以达肤表,俾邪直出。太阳与阳明接壤,太阳之邪已在经输,逼近阳明,此刻阳明不病亦病也。去太阳之邪,即所以救阳明也。师取葛根,乃三路进剿之法,葛根为阳明之主药,用之以截阳明之路,而邪不敢入,又能鼓胃气上腾,足以助桂、麻发散祛邪之力,是以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也。

白虎汤:知母 石膏 甘草 粳米

用药意解:石膏辛寒,辛能解肌热,寒能胜冒火,寒性沉降,辛能走外,两擅内外之能,即一以泄阳邪,一以顾阴液。知母苦润,苦以泻火,润以滋燥,清肺润肺。甘草、粳米调和中宫,俾胃气得滋,则化源不枯竭,而后肺金清肃。且甘、粳能土中泻火,稼穑作甘,寒剂得之缓其寒,苦药得之平其苦,使沉降之性,皆得留连于胃。庶大苦大寒之品,无损伤脾胃之虞。煮汤入胃,输脾归肺,水津四布,大烦大热得除,而咳嗽自愈。

大承气汤:大黄 芒硝 厚朴 枳实

用药意解:按《伤寒谕》有大、小、调胃承气汤之别。大承气汤治正阳阳明,小承气汤治少阳阳明,调胃承气汤治太阳阳明。盖阳明病者,胃肠热病也。大承气为攻下重剂,治伤寒亨明腑证,阳邪入里,胃实不大便,发热谵语,自汗出,不恶寒,痞满燥实坚全见。《内经》谓:“热淫于内,治以咸寒;火淫于内,治以苦寒。”芒硝之咸寒,以润燥软坚,配合大黄之苦寒,泻实滞,清结热。再加枳实苦寒,厚朴苦温,下气破结而除痞满、实满。唐容川谓:“三承气不但药力有轻重之分,而其主治亦各有部位之差别。大承气汤,仲景提出大便已鞭四字,是专指大肠而言,大肠居下,欲其药力直达,不欲其留于中宫,故不用甘草;大肠与胃同秉燥气,故同用硝、黄、以润降其燥;用枳、朴者,取木气疏泄,助其速降也。”借用本方以治热咳者,是邪火旺极,反刑于肺,肺与大肠同病,故下热存阴,下通则上不壅,咳嗽自愈。

伤寒六经辨证3

六.阳明经证解

按阳明一经,以燥为本,(阳明之上,燥气为主,故也。)太阴为中气,(脾与胃为表里。)阳明为标。(主外,是本经之标,本、中三气也。)有经症、有里症、有腑症,不可不知也。(以下承接上太阳经。)太阳之寒邪未尽,势必传于阳明,则治阳明,必兼治太阳,若全不见太阳之经症、腑症病情,独见阳明之经症、腑症,则专治阳明,方为合法。当知寒邪走入燥地,即从燥而化为燥邪,乃气机势时之使然也。(寒邪化燥,乃本经病机主脑。)经症者何?前额连眼眶胀痛,鼻筑气而流清涕,发热不恶寒,此际寒邪初入阳明之经,寒气尚有一线未化尽,故还见筑气流清涕之寒形,渐渐发热不恶寒(不恶寒三字,便是寒邪俱化为热也。)邪在经尚可解肌,故用葛根汤以解肌,俾邪从肌肉而出,(阳明主肌肉,故也。)此本经浅一层立法也。服此方而邪若解,则病愈。设若不解,有传少阳之经,而不传本经之腑,有传本经之腑,而不传少阳之经者出矣。(便是分途处。)若本经经症,合少阳之经症,名二阳合病,即以二阳之法治之,如葛根汤合柴胡汤是也。若本经经症,而传入本经之里,则现口燥心烦,汗出恶热,渴欲饮冷。(这便是里症情形。)此刻全无一点寒形,尽是一团燥热之邪气,盘据胃中,兼之胃乃多气多血之府,邪热之气,又合胃中之气,二火交煽于中,则邪热炽矣。热甚则血亏,故口燥心烦,热蒸于外,故汗出,内热太甚,则乞救于外之水而欲为之扑灭,故大渴饮冷,仲景用白虎汤以救之,有不使邪热归腑之意,深一层立法也。服此方而若解,则病愈。设若白虎力轻,未能扑灭其邪热,邪即入腑,便见张目不眠,声音响亮,口臭气粗,身轻恶热,大便闭塞等情,此际邪已归腑。邪至腑中,热已过盛,热盛必将肠胃中之血液灼尽,即肠胃中所存宿谷糟粕中之津液,亦必灼尽。胃中枯槁,阴气不得上交,所以张目不眠,胃火旺析,故声音响亮,口臭气粗,身轻恶热,肠胃此际,无一毫血液运其糟粕,故大便闭塞。通身上下不啻一盆烈火,若不急为扑灭,顷刻将周身血液灼尽,脏腑有立坏之势也,主以大、小承气汤,苦寒陡进,推荡并行,火邪一灭,正气庶可复生。即有痞满实燥坚谵语狂走等情,皆缘热邪所致,俱当以此法为主,不可因循姑惜,酿成脱症之祸矣。(阳旺极,而阴必立消。)

附解:病缘是伤寒为本,至于用大黄、芒硝、石膏之药,全不见伤寒面目,学者至此,每多茫然莫解,由其不知化机与六经所主耳。万病不出阴阳两字,阳极化阴,阴极化阳,自然之理。阴阳分布六经,六经各有所主之气,寒主太阳,燥主阳明,火主少阳,湿主太阴,热主少阴,风主厥阴。须知寒邪至燥地,寒气即化为燥邪,一定不易之理也。(譬如一团冷物,放于热物之中,顷刻冷物亦化为热物。一团热物而放于冷物之中,顷刻热物亦化为冷物。知此化机,便得伤寒一贯之旨,庶可识仲景步步立法之苦心也。)他经化机仿此。仲景以伤寒二字冠首者,寒居正冬子令,一阳初生,为一岁之首,一年分六气,六气配六经,一岁之气机,可以六日括之,六日之气机,又可以一日尽之。生生化化,循环不已,学者宜知。

本节所论阳明经症,里症、腑症,皆以寒邪化燥为主脑,依次指出其病象、病机及所用方药,均极切当。惟其所谓里症的病情,“尽是一团燥热之邪气盘据胃中,”可见邪已入阳明胃腑。复谓“仲景用白虎汤以救之,有不使邪热归腑之意,”似不如不立里症之名,直以白虎汤为治腑症之较轻者,较为适当。如病势再进,由胃及肠,通身上下全是一团烈火,则必须主以大、小承气汤,苦寒推荡,灭火救阴,决不可因循姑惜,酿成脱症。又本万病不出阴阳,阳极化阴,阴极化阳之理,以释伤寒要用硝、黄等药,均具卓见,可使惧用硝、黄者受到启发,附解中又提出六经各有所主之说,并谓“一年分六气,六气配六经,一岁之气机,可以六日括之,六日之气机,又可以一日尽之。”关于一年分六气,六气配六经,依冬至一阳生,以冬令太阳寒水居首,次为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太阴湿土,少阳相火,阳明燥金,各占两个月四个节气。其次序虽与传经之始太阳而终厥阳刚好相反,而天人合一,自然与人身阴阳相通之气机,实寓于此。故六经各有所主,各有所化之说,从整体观点及时间医学着眼,亦具有一定价值。

葛根汤

葛根四钱   麻黄三钱   甘草二钱   芍药一钱    桂枝二钱 生姜三钱   大枣三枚

古方分两太重,取其直达太阳膀胱之经输,而祛邪早出也。务要果真有太阳病,项背几几,无汗恶风,与阳明合病,不然未可轻试也。今改用分两,从俗之意,亦当察病轻重,再为酌量。

用药意解

按葛汤一方,乃肌、表两解之方,亦太阳、阳明合解之方也。夫风寒之邪,一从肌腠而入,则为桂枝汤症,一从肤表而入,则为麻黄汤症,今以桂枝汤加麻黄、葛根,是从肌腠以达肤表,俾邪直出。太阳与阳明接壤,太阳之邪已在经输,逼近阳明,此刻阳明不病亦病也。去太阳之邪,即所以救阳明也。师取葛根,乃三路进剿之法,葛根为阳明之主药,用之以截阳明之路,而邪不敢入,又能鼓胃气上腾,足以助桂、麻发散祛邪之力,是以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也。

白虎汤:知母 石膏 甘草 粳米

用药意解:石膏辛寒,辛能解肌热,寒能胜冒火,寒性沉降,辛能走外,两擅内外之能,即一以泄阳邪,一以顾阴液。知母苦润,苦以泻火,润以滋燥,清肺润肺。甘草、粳米调和中宫,俾胃气得滋,则化源不枯竭,而后肺金清肃。且甘、粳能土中泻火,稼穑作甘,寒剂得之缓其寒,苦药得之平其苦,使沉降之性,皆得留连于胃。庶大苦大寒之品,无损伤脾胃之虞。煮汤入胃,输脾归肺,水津四布,大烦大热得除,而咳嗽自愈。

大承气汤:大黄 芒硝 厚朴 枳实

用药意解:按《伤寒谕》有大、小、调胃承气汤之别。大承气汤治正阳阳明,小承气汤治少阳阳明,调胃承气汤治太阳阳明。盖阳明病者,胃肠热病也。大承气为攻下重剂,治伤寒亨明腑证,阳邪入里,胃实不大便,发热谵语,自汗出,不恶寒,痞满燥实坚全见。《内经》谓:“热淫于内,治以咸寒;火淫于内,治以苦寒。”芒硝之咸寒,以润燥软坚,配合大黄之苦寒,泻实滞,清结热。再加枳实苦寒,厚朴苦温,下气破结而除痞满、实满。唐容川谓:“三承气不但药力有轻重之分,而其主治亦各有部位之差别。大承气汤,仲景提出大便已鞭四字,是专指大肠而言,大肠居下,欲其药力直达,不欲其留于中宫,故不用甘草;大肠与胃同秉燥气,故同用硝、黄、以润降其燥;用枳、朴者,取木气疏泄,助其速降也。”借用本方以治热咳者,是邪火旺极,反刑于肺,肺与大肠同病,故下热存阴,下通则上不壅,咳嗽自愈。

七 少阳经证解

按少阳一经,以火为本,(少阳之上,相火主之,故也。)厥阴为中气,(肝与胆为表里。)少阳为标。(主外,是本经之标、本、中三气也。)有经症,有腑症,有半表半里症,不可不知也。(以下承接阳明经。)如阳明之邪未罢,势必传于少阳,则治少阳,必兼治阳明;如全不见阳明之经症、腑症,而独见少阳之经、腑症者,则专治少阳,方为合法。经症者何?头痛在侧,耳聋喜呕,不欲食,胸胁满,往来寒热是也。夫寒邪之客气,每至阳明燥地而化为燥邪,燥邪之客气未尽,遂传入少阳。(客寒至阳明,从燥而化为燥邪,燥邪入少阳,为病机主脑。)盖少阳主枢,有枢转阴阳之道,今因燥邪之客气干之,阻其少阳条达之气机,正邪相击,故两侧头痛作矣,(耳前后两侧,俱属少阳。)胆脉入耳,燥邪干之,清窍闭塞,耳遂骤聋;木原喜乎条达,呕则气动,木气稍泄,病故喜呕;木气不舒,上克脾土,土畏木克,故不欲食;胸胁者,肝胆所主之界限也,肝胆不舒,胀满并作。(即此便可悟客气之过也。客气详附解。)少阳与太阴接壤,系阴阳交界之区,故曰半表半里。邪附于胆,出与阳争则热,入与阴争则寒,(阳指阳明,阴指太阴)。故有寒热往来也。主以小柴胡汤,专舒木气,木气得舒,枢机复运,邪自从枢转而出,此木经浅一层立法也。用药未当,邪不即出,则必入腑,即现口苦、咽干、目眩,(六字乃本经腑症提纲。)此际燥邪入腑 ,合本经标阳,燥与热合成一家,热甚则胆液泄,故口苦、咽干;肝开窍于目,与胆为表里,表病及里,里热太甚,必伤肝中所藏之血液,故目眩。主以黄芩汤,清其里热,里热一解,邪自灭亡,此本经深一层法也。所谓半表半里症者何?即其所处之界,分而言之也。邪在三阳,俱以表称;邪在三阴,俱以里论。半表者从阳分,(少阳与阳明太阳为一家也。)半里者从阴分,(少阳与太阴接壤,太阴与少阴厥阴为一家也。)故诸书言疟疾不离少阳,因其寒热之入亚而决之少阳也。(表邪之寒热无定侯,疟邪之为病,寒热有定侯,以此别之。)邪在少阳,不能从枢转而出,直趋阳明地界,阳明主燥,故病者发热;(即热疟也。)邪苟不趋阳明,而专趋太阴,太阴主寒,故病者发寒。(即寒疟也。)学者能于寒热二字,探其轻重,则治疟不难也。

附解:有少阳经症初见,而合三阴为病者,即合三阴之法治之。须知伤寒有传经不传腑,传腑即不传经的,更有直中太阴、少阴、厥阴,切切不可拘于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上搜寻,总在这六经提纲病情上体会,即误治变逆,亦可知也。即本经自受之风,自受之寒,自受之热,皆可以辨也。伤寒一书,通体就在这邪正二字。正气乃六经之本气也,寒为太阳之本气,燥为阳明之本气,火为少阳之本气,湿为太阴之本气,热为少阴之本气,风为厥阴之本气。六经之本气,乃一定不易之气也。六经只受得先天之真气,受不得外来之邪气,邪气即客气也。客气者何?风、寒、暑、湿、燥、火是也。此六客者,天地常有之客也,正气旺者,客气不得而干之,正气弱者,客气即得而入之。六客皆能损人之气血,人之性命,故仲景首以寒客立论,先提出六经本气,后指出寒邪之客气,或在三阳,或在三阴,或病于经,或病于腑,或病于卫,或病于营,或随燥化,或随热化,或随湿化,或从火化,或从风化,或邪在表,误下而入内,或邪在里,误汗而变逆,出入变化,往来盛衰,皆客气流行自然之道,实因人身五脏、六腑之偏盛致之也。学者务要识得六经本气、病情、提纲,即能明客气之所在,而用药有据,则不惑也。仲景虽未将六客,逐位立论,举伤寒一端,而六客俱在也。即外之在也。即外之尸气,瘴气、疫气、四时一切不正之气,亦皆可仿此而推也。

少阳主相火,故邪入少阳即从火化。有经症,有腑症。又因少阳与太阴接攘,为三阴三阳交界之区,故有半表半里之称。如受客邪所犯,致少阳不能枢转阴阳,即出现胸胁不舒,寒热往来之象,轻症主以小柴胡汤,邪即枢转而外出。重症则因邪已入腑,燥热相煽,伤及肝胆,则须主以黄芩汤清其里热,始能治愈。疟病之邪,亦在少阳,亦有寒热往来之象,但有定侯,与表邪之寒热往来无定侯是不难分的,而用药则须视其寒热之轻重为准。笔者治疟疾之经验方,如寒热相等,即用柴胡、半夏、益智仁、牡砺、茯苓、陈皮、常山、草果、甘草。发热时间长,热重则加知母、石膏。发冷时间长,寒重则加生姜。此我治疟,屡用屡验之方也。

附解中指出六经本气是本身所主之真气、正气,正气旺则风、寒、暑、湿、燥、火六客都不能为害,正气弱则各邪都得侵入而为病。即以寒邪而论,就有在阳、在阴、在脏、在腑、在卫、在营之不同,化燥、化热、化湿、化火、化风之各异。其余各邪犯人为病,亦复如此。表面现象,错杂纷纭,必须识得六经本气,病情、提纲,仔细辩认,始能明客邪所在而用药有据。

小柴胡汤

人参八钱 柴胡六钱 黄芩七钱 半夏四钱    甘草三钱 大枣四枚 生姜三钱

古方柴胡用至半斤,黄芩三两,人参三两,甘草二两,生姜三两,半夏半升,大枣十二枚,是因寒伤太阳之气,不能从胸出入,逆于胸胁之间,留于少阳地界,少阳居半表半里之间,从表则热,从里则寒,故少阳主寒热往来。今为太阳未解之邪所侵,中寒,故少阳主寒热往来。今为太阳未解之邪所侵,中枢不运,仲景立小柴胡一法,实以伸少阳之木气,木气伸,而太阳未解之邪,亦可由中枢之转运而外出矣。

用药意解

按小柴胡汤一方,乃表里两解之方,亦转枢调和之方也。夫此方本为少阳之经气不舒立法,实为太阳之气逆胸胁立法。仲景以治太阳,实以之治少阳,治少阳即以治太阳也,人多不识。余谓凡属少阳经病,皆可服此方,不必定要寒伤太阳之气逆于胸胁,不能外出者可服。若此病红肿,确实已在少阳,无外感,无抑郁,非元阴之不足而何。将古方改用分两,以人参之甘寒为君,扶元阴之不足,柴胡苦平为臣,舒肝木之滞机,佐黄芩之苦以泻少阳之里热,佐半夏、生姜之辛散,以宣其协聚之痰水,枣、甘为使,以培中气。然枣、甘之甘,合苦寒之品,可化周身之阴,合辛散之品,可调周身之阳,化阳,足以配阴,化阴,足以配阳,阴阳合配,邪自无容,故能两解也。然古方重柴胡,功在转其枢,此方倍参、芩,功在养阴以清其热,变化在人,方原无定。总在活活拨拨一机,阴阳轻重处颠倒,不越本经界限,可也。

伤寒六经辨证4

八、太阴经证解

按太阴一经,以湿为本,(太阴之上,湿气主之,故也。)阳明为中气,(胃与脾为表里。)太阴为标。(主外,是本经之标、本、中三气也。)有经症,有五饮症,有着痹、行痹症,有阳黄、阴黄症,(本经恒有之病。)不可不知也。(以下承接少阳经。)如少阳之邪未罢,势必传入太阴,则治太阴,必兼治少阳;若全不见少阳之经腑证,则专治太阴,方为合法。经症者何?腹满而吐,食不下,时腹自痛,自利益甚,手足自温是也。夫太阴主湿而恶湿(太阴为阴经,与阳经有别。寒邪由太阳、阳明、少阳,此际寒邪全化为热,并无寒邪之形,即有寒者,皆由太阳误下,而陷于内者有之。务要知得少阳火邪,传至太阴,即从太阴湿而化为湿邪,为传经病机主脑。)少阳之热邪入而附之,即从湿化,湿气太甚,阻滞中脘,邪乘于上,则腹满而吐,邪乘于下,则腹痛自利。四肢禀气于胃,邪犯脾未犯胃,故虽有吐利,而手足尚温也。主以理中汤,直守其中,上下自定,乃握要之道也。若桂枝倍芍药汤,是太阳经症误下,而寒邪陷入太阴之内也。(三阴症,原不在发汗之例,不应用桂枝,若此方而用桂枝者,仍是复还太阳之表也,须知。)至于五饮症者何?夫饮者,水之别名也,即以一水字括之,不必另分名目,名目愈多,旨归即晦,学者更无从下手。故仲景列于太阴,太阴主湿,湿即水也,(本经是水,复得外来之客水。)水盛则土衰,土衰即不能制水,以致寒水泛溢,或流于左,或流于右,或犯心下,或直下趋,或化为痰,种种不一,故有五饮之说焉。经云:“脾无湿不生痰。”即此一语,便得治五饮这提纲也。治法总不外健脾、温中、除湿、行水、燥脾为主,因其势,随其机而导之利之,即得步步立法之道也。所谓着痹得痹者何?夫痹者,不通之谓也。经云:“风寒湿三气,合而为痹。”风胜为行痹,寒胜为着痹,(行痹流走作痛,着痹痛在一处。)风为阳而主动,风行而寒湿随之,故流走作痛;寒为阴而主静,寒停不行,风湿附之,故痛处有定。风寒湿三气,闭塞经络,往往从本经中气化为热邪,热盛则阴亏而火旺,湿热薰蒸,结于经隧,往往赤热肿痛,手不可近,法宜清热润燥。若忽突起,不赤不痛,则为溢饮所致,又当温中除湿,不可不知也。所谓阳黄阴黄者何?夫黄者,土之色也,今为湿热蒸动,土象外呈,故周身皮肤尽黄。阳者,邪从中化,(中者、胃也。少阳之热,不从太阴之湿化,而从中化,胃火与湿合,薰蒸而色黄。)阴者,邪从湿化,阳主有余,阴主不足,阳者主以茵陈五苓散,阴者主以附子理中汤加茵陈。立法总在温热,阴阳二字分途,外验看病人之有神无神,脉之有力无力,声之微厉,则二症之盛衰立决矣。

附解:夫人身立命,全赖之一团真气流行于六步耳。(真气乃人立命之根,先天种子也,如天日之流行,起于子宫,子为一,乃数之首也。六步即三阳经、三阴经也。)以六步合而观之,即乾坤两卦也。(三阳即乾卦,三阴即坤卦。)真气初生,行于太阳经,五日而一阳气足,(五日为一侯,又为一元。)真气行于阳明经,又五日而二阳气足(此际真气,渐甚。)真气行于少阳经,又五日而三阳气足,(合之三五得十五日,阳气盈,月亦圆满,月本无光,借日之光以为光,三阳气足,故月亦圆也。)此际真气旺极,极则生一阴,真气行于太阴经,五日而真气衰一分,阴气便旺一分也。真气行于少阴经,又五日而真气衰二分,阴气便旺二分也。真气行于劂阴经,又五日而真气衰极,阴气旺极也。(三阳十五日,三阴十五日,合之共三十日,为一月,一月为一小周天,一岁为一大周天,一日为一小侯,古人积日成月,积月成岁,乃不易之至理。一岁之中,上半岁属三阳,下半岁属三阴;一月之内,上半月属三阳,下半月属三阴;一日之内,上半日属三阳,下半日属三阴。一年之气机,即在一月尽之,一月之气机,又可以一日括之。三五而盈,三五而缩,盛衰循环不已,人身气机亦然。)阴极复生一阳,真气由盛而衰,由衰而复盛,乃一身一付全龙也。(人活一口气,即此真气也。)须知天地以日月往来为功用,人身以气血往来为功用。(气即火也,日也,血即水也,月也。)人活天地之气,天道有恒,故不朽;人心无恒,损伤真气,故病故死。惟仲景一人,明得阴阳这点真机,指出三阴三阳界限,提纲挈领,开创渡世法门,为群生司命之主。后代注家,专在病形上论三阴三阳固是,究未领悟气机,指出所以然之故,以致后学无从下手,虽记得三阳三阴,而终莫明其妙也。余故不惮烦,特为指出。

《伤寒论》太阴经症原文较简,方药亦少,历代注家有的认为有错简脱误,有的则多方为之解说。郑氏仍本其贯解之旨,并参以《金匮》所言,分本经之症为经症、五饮症、着痹行痹症、阳黄阴黄症几种,是有自己创见的。因太阴脾土主湿而恶湿,少阳热邪至此从湿化,原文提纲病情,又多属虚寒,郑氏谓宜以理中汤温阳守中,桂枝倍芍药汤以救客邪误下而陷太阴之证,俱极明确。五饮症,《金匮》论述较详,郑氏以饮为水湿所化,列入太阴范围,从水湿论治,并指出健脾、温中、除湿、行水、燥脾为主的治法,是从《金匮》治五饮诸方概括而得的。至于风胜而走痛的行痹,与寒胜而定痛的着痹,皆合湿而益甚。从热化者治宜清热润燥,不从热化则为溢饮所致,又当温中除湿。由于湿热蒸动而周身发黄之症,从热化之阳黄,主以茵陈五苓散,从湿化之阴黄,则主以附子理中汤加茵陈,俱属切当治法。《金匮》黄疸症所列谷瘅,自属太阴范围,其它诸黄,都由伤及少阳胆腑所致,少阳与太阴为表里,故将发黄症列入太阴是合理的。

附解说明三阴三阳不只是病形的分类,而是与天地阴阳气相通的。按医《易》同源之理,三阳合而为乾,三阴合而为坤,阳极生阴,阴极生阳,人身之真气,以气血往来为功用,人身之阴阳,亦循年、月、日之运行,由生而盛衰而复,与天道相通。从整体观点及时间医学着眼,亦有相当道理。末谓唯仲景明得这点阴阳真机,故《伤寒论》三阴三阳分界立法垂方,能为群生司命之主,则未免推崇过当。

理中汤

人参四钱,白术一两,干姜一两,甘草三钱炙

用药意解

按理中汤一方,乃温中之剂也。以白术为君,大补中宫之土,干姜辛热,能暖中宫之气,但辛燥太过,恐伤脾中之血,复得人参微寒,足以养液,刚柔相济,阴阳庶几不偏。然甘草与辛药同用,便可化周身之阳气,阳气化行,而阴邪即灭,中州大振,自然体健而身安矣。

九、少阴经证解

按少阴一经,以热为本,(少阴之上,君火主之,故也。)太阳为中气,(小肠与心为表里。)少阴为标。(主外,是本经之标、本、中三气也。)有经症,有协火症,有协水症,不可不知也。(本经上火下水,上火,即手少阴心,下水,即足少阴肾,以下承接太阴经。)太阴之客邪未罢,热必传于少阴,则治少阴必兼治太阴;若全不见太阴症,而专见少阴症,则专治少阴,方为合法。经症者何?脉微细,但欲寐是也。夫细微欲寐,少阴之病情悉具,元阳之虚,不交于阴,阴气之弱,不交于阳可知也。主以麻黄附子细辛汤,令阴阳交而水火合,非发汗之义也。(世多不识。)服此方而病可立解,立法之奇,无过于此。至于协火而动者何?病人真阳素旺,客邪入而附之,即从阳化而为热,热甚则血液必亏,故病见心烦不眠,肌肤燥烘,小便短而咽中干,法宜养阴以配阳,主以黄连阿胶汤,分解其热,润泽其粘。若协水而动者何?病人真阳素弱,(阳弱阴必盛。)客邪入于其中,即从阴化,阴气太盛,阳光欲绝,故病见目瞑倦卧,声低息短,少气懒言,身重恶寒,四肢逆冷,法宜回阳,阳旺阴自消,病庶几可愈矣。

附解:凡三阴症,以温补为要。是阴盛阳必衰,故救阳为急。三阳症,以解散清凉为主,是阳盛阴必亏,故救阴为先。然阳中有阴症,阴中有阳症,彼此互和,令人每多不解处,由其未将三阳三阴各有配偶认清,遂把病机辨察不确,六经不啻尘封也。

少阴经兼属手少阴心及足少阴肾,系上火下水,而下水中复有真阳,故本经之病,除经症外,尚有协火、协水两症。本经病情提纲,在六经中较为简明,仅“脉微细,但欲寐”六字,知其为在里之阳虚,而阴亦弱,阴阳不相交。如始病反发热,即主以麻黄附子细辛汤,一般认为是发表温经两法俱备。其用大辛热之附子以配麻辛,主要在助里之阳,不致因发汗而更弱,使表解而阳气存,邪去而阴阳平。至协火而动者,多为阳旺之人,邪入即从阳化而现血亏烦热种种病象,自当养阴以配阳,故主以黄连阿胶汤解热而润枯。协水而动者,多为阳虚之人,邪入即从阴化而现种种寒象,自宜主以四逆汤,使阳回而阴消,病可立愈。少阴病中,重症死症较多,总不外这三种情况,治法可以类推。

附解中提到三阴症以温补为要,三阳症以清凉解散为主。但阳中有阴症,阴中有阳症,则须弄清三阴三阳互为表里的气机,并按照前辨阳虚、阴虚症法所举似实而虚,似真而假的诸种实况而施治,始能无误。

少阴经用药方及治验

按少阴乃水火之地,元气之根,人身亡命之主也。病至此际,是元气衰极,剥至于根。仲景亡四逆,究竟是专为救世主这点元气说法。可知这一点元气,澈上澈下,包罗天地。此方不独专为少阴立法,而上中下三部之法备,知得此理,便知得姜,附之功用也。

一、麻黄附子细辛汤

麻黄15g,附子31g,细辛6g

按麻黄附子细辛汤一方,乃交阴阳之方,亦温经散寒之方也。夫附子辛热,能助太阳之阳,而内交于少阴。麻黄苦温,细辛辛温,能启少阴之精而外交于太阳,仲景取微发汗以散邪,实以交阴阳也。阴阳相交,邪自立解,若执发汗以论此方,浅识此方也。又曰温经散寒,温经者,温太阳之经,散寒者,散太阳之寒。若此乃由寒邪入太阳之外府,阻其少阴出外之气机,故病作。少阴与太阳为一表一里,表病及里,邪留于阴阳交气之中,故流连不已。今得附子壮太阳之阳,阳旺则寒邪立消。更得麻、细二物,从阴出阳,而寒邪亦与之俱出,阴阳两相鼓荡,故寒邪解而病亦不作矣。

四逆汤

附子60g,干姜50g,甘草50g

按四逆汤一方,乃回阳之主方也。世多畏惧,由其不知仲景立方之意也。夫此方即列入于寒中少阴,病见爪甲青黑,腹痛下利,大汗淋漓,身重畏寒,脉微欲绝,四肢逆冷之候,全是一团阴气为病,此际若不以四逆回阳,一线之阳光,即有欲绝之势。仲是于此,专主回阳以祛阴,是的确不易之法。细思此方,既能回阳,则凡世之一切阳虚阴盛为病者,皆可服也,何必定要见以上病情,而始放胆用之,未免不知几也。夫知几者,一见是阳虚症,而即以此方在分两轻重上斟酌,预为防之,万不致酿成纯阴无阳之候也。酿成纯阴无阳之候,吾恐立方之意固善,而追之不及,反为庸庸者所怪也。怪者何?怪医生之误用姜、附,而不知用姜、附之不早也。仲景虽未一一指陈,凡属阳虚之人,亦当以此法投之,未为不可。所可奇者,姜、附、草三味,即能起死回生,实有令人难尽信者。余亦始怪之而终信之,信者何?信仲景之用姜、附而有深义也。考古人云:“热不过附子”,可知附子是一团烈火也。凡人一身,全赖一团真火,真火欲绝,故病见纯阴。仲景深通造化之微,知附子之力能补先天欲绝之火种,用之以为君。又虑群阴阻塞,不能直入根蒂,故佐以干姜之辛温而散,以为前驱。荡尽阴邪,迎阳归舍,火种复兴,而性命立复,故曰回阳。阳气既回,若无土覆之,光焰易熄,虽生不永,故继以甘草之甘,以缓其正气,缓者即伏之之意也。真火伏藏,命根永固,又得重生也。此方胡可忽视哉?迩来世风日下,医者不求至理,病家专重人参。医生入门,一见此等纯阴无阳之候,开口以人参回阳,病家却亦深信,全不思仲景为立法之祖,既能回阳,何为不重用之,既不用之,可知非回阳之品也。查人参,性甘微寒,主补五脏,五脏为阴,是补阴之品,非回阳之品也,明甚。千古混淆,实为可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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