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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喜欢《梅轩画舫》，请《梅轩画舫》关注。并拜托转发到您的朋友圈。如果您有公众号，欢迎转发。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1年第一版 1995年北京第2次印刷 【梅轩曰】忽然想读点鲁迅了。似乎也是时世使然，年龄使然，性情使然。 读鲁迅日记（鲁迅全集之14、15卷） 鲁迅日记始于1912年5月5日，止于1936年10月18日，整整记了24年。 他的日记很简单，篇幅都很短，少的几个字，只是记记天气，“晴。无事。夜小雨”。多的也就是百字左右，像极了现在的微信。日记对他来说，就是个备忘录，主要内容是记天气，上下班，收发信件，写稿投稿，买书，借钱还钱；散步，看电影，会客，吃饭，喝酒，人来人往，感冒发烧吃药，洗脚洗澡等等。 鲁迅日记中记的大多就是一些工作上的、生活上的琐事。比如，1913年2月26日记，“夜胃小痛，多饮故也。”1913年3月2日记，“夜大饮茗，以饮酒多也，后当谨之。”1913年5月11日记，“上午得戴芦舲简招往夏司长寓，至则饮酒，直至下午未已，因逃归。”年轻时在教育部工作的鲁迅喜欢有事没事和同事、上司、朋友聚在一块儿喝酒，一喝就多，多次劝诫自己要少喝但就是改不了，有时候一喝就是大半天，支撑不住了只好中途逃酒。谁没年轻过呢？谁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伟大的人也不例外。 当然，即使在极简的记述里面，我们也会时时看到鲁迅的文人情怀与生活情趣的一面。1912年10月27日记，“夜微风，已而稍大，窗前枣叶簌簌乱落如雨。”1913年正月15日记，“晨微雪如絮缀寒柯上，视之极美。”但是，那时的鲁迅是异常孤独的，即使是春节也是一样的冷清寂寥。1917年1月22日记，“旧历除夕也，夜独坐录碑，殊无换岁之感。”1920年3月19日记，“旧历除夕也，晚祭祖先。夜添菜饮酒、放花爆。”1923年2月15日记，“旧除夕也，夜爆竹大作，失眠。”为了驱遣内心的孤独，除了喝酒，有一段时间，鲁迅就只是抄古碑，抄古书。1913年11月16日记，“夜钞《石屏集》跋二叶毕，于是全书告成，凡十卷，序目一卷，总计二百七十二叶，历时八十日矣。”鲁迅竟然用了八十天的时间把一部《石屏集》抄完。就是在这种独处的博览中，鲁迅的学养、境界与日俱深，对世事的观察、思考更加冷静清晰。 正是在一些看似琐屑的记事当中，我们会时时看到鲁迅对世事人生的悲悯之心。1913年2月8日记，“上午赴部，车夫误蹍地上所置橡皮水管，有似巡警者及常服者三数人突来乱击之，季世人性都如野狗，可叹！”1913年6月21日记，“上午一时发兖州，下午一时抵明光。车役一人跃车不慎，仆于地，一足为轮所碾，膝已下皆断，一足趾碎。”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短篇小说《一件小事》的影子。 凡属国家大事，鲁迅反倒是不往日记里记的。1926年震惊中外的“三一八惨案”，鲁迅日记3月18日只是记了“晴。上午寄小峰信。下午有麟来并赠糖食三种。夜鲁彥来。得秋芳信。”19日记的是，“雨雪。上午得凤举信，晚复。寄小峰信。校再版《苦闷的象征》稿毕。”只字未提在军阀枪下死了几条年轻的生命的事。到了3月25日也只是平淡地记着，“晴。上午赴刘和珍、杨德群两君追悼会。得凤举信。得曲广均信并稿。下午品青来。季帀来。”但鲁迅并不是冷血动物，他对青年学生的深沉的爱，另见于他以《纪念刘和珍君》为代表的一系列杂文，并因为始终站在学生一方而与陈源等“正人君子”结下了一生的怨仇。日记中的鲁迅是理性的，杂文中的鲁迅是热烈的，两种文体分工明确，决不互相掺和。 相比之下，个人家庭中的大事，记录却会比较详细些。比如与二弟周作人的失和，1923年7月14日的日记只是记着，“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饭，自具一肴，此可记也。”兄弟失和那么大的惊天事变，在鲁迅日记也就只是“此可记也”这么几个意味深长的字而已。19日记道，“上午启孟自持信来，后邀欲问之，不至。”周作人在信中说，“以后请不要到后边院子里来”，宣告与鲁迅从此决裂。鲁迅不明所以，邀其到前院来说清楚，他也不过来，真是生生把人闷煞。8月2日记“下午携妇迁居砖塔胡同61号。”一年后，鲁迅回到八道湾宅取自己的东西，受到了二弟夫妇的猛烈攻击，1924年6月11日的日记详细记录了冲突的过程，”下午往八道湾宅取书及什器，比进西厢，启孟及其妻突出骂詈殴打，又以电话招重久及张凤举、徐耀辰来，其妻向之述我罪状，多秽语，凡捏造未圆处，则启孟救正之。然后取书、器而出。”鲁迅当时是怎样的一种悲愤心情，外人无由得知，即使在日记中也依然是那么冷静、克制。我们只能从后来他的《伤逝》、《兄弟》等小说中看到其隐隐的心痛与失落。 鲁迅的日记除记事外，还有记帐功能。举凡他借给别人钱、还别人钱、花钱买什么东西、收到的稿费版税等等，都会不避巨细地在日记中记得清清楚楚。其中记得最多的买书帐目。鲁迅当时每月的工资是280元左右，实际购买力是很大的。其中购书往往是他的重要花费内容。每到年底，鲁迅必在日记最后一页整理书帐，算下来他每年买书的费用大约都要超过一个月的工资，有的年份买书费用高达400多元，相当于其两个月的工资。换算下来，鲁迅每年买书费用至少都在现在的万元以上。1913年3月16日记，”下午整理书籍，已满两架，置此何事，殊自笑叹也。“那意思是说，买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呢？但是旧习难改，每月还是买书不止。1914年2月8日记，”午前朱逷先来谈，至午食馅儿饼讫同至留黎厂观旧书，价贵不可买，遇相识甚多。出观书店，买得新印《十万卷楼丛书》一部一百十二册，直十九元。其目虽似秘异，而实不耐观，今兹收得，但足以副旧来积想而已。“可见鲁迅买书也是一痴。即使晚年病体沉重时也依然买书不辍，如1936年9月8日记，”蕴如（周建人妻子）来并为取得《四部丛刊》三编第四期书三十二种一百五十本，全部完。“1936年10月3日记，”夜三弟来并为买得《越缦堂日记补》一部十三本，八元一角。“ 鲁迅如果是个娱乐明星，他的日记一定会大受粉丝喜欢的，因为都是些吃饭睡觉头疼感冒等个人隐私之类的东西。可惜他只是一个经常写些令人讨厌的文章的不被体制内官家所喜欢的”无才文人“，有的甚至骂他是”文痞“，有的还要污蔑他是拿日本人或苏联人津贴的汉奸“公枝”，避之唯恐不及，谁还会喜欢看这些平淡无聊的东西呢？其实，鲁迅的日记本来就不是准备印出来让世人窥视展览的，它只就是他自己的个人隐私而已。唯其如此，才会那样的朴素无华，真实感人。 冬夜沉寂，困得睁不开眼了，就写这么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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