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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百家争鸣到文字狱 赵振然

 新用户81954R2z 2020-08-31
       从百家争鸣到文字狱
      ——读《孟子》点滴之一

            作者    赵振然

               一

        每次翻阅《孟子》,最让我欣赏的,不是孟子的善辨、文采和他的仁政理论,而是那个时代所具有的平等、自由、开放、畅所欲言的宽松氛围,以及由此带来的思想、学术上的勃勃生机。
        初读孟子与梁惠王、梁襄王、齐宣王诸君的对话,我感到很吃惊,心想:一介儒生,怎么能那样给君王对话呢?一副咄咄逼人、好为人师的架势,常常说得君王无言以辨。我开始还真为孟子担心。
        其实,孟子劝解君王,即使语言有点“过火”,一般情况下,君王也并不恼怒,最多是觉得有点难堪,脸色有些变化(“王变乎色”《孟子·梁惠王章句下》)而已。他们即使不采纳孟子的主张,也常常以金子酬谢孟子进言。
        孟子在齐国向齐威王游说仁政,呆了大概两年的时间,最后见齐威王不采纳自己的主张,便率弟子离开齐国。临行前,齐威王恭敬地赠送百镒好金以表谢意,可能孟子刚开始游说不久,对这次失败心理准备不足,有些不悦,最后干脆连金子也不要就走了,齐威王也并没有动怒。
        孟子在梁国期间,受到了梁惠王更高的优待。他说话直截了当,与梁惠王对话几乎是平起平坐,而梁惠王也谦虚地对孟子说:“寡人愿安承教。”(《孟子·梁惠王章句上》)至于那位齐宣王对孟子更是推心置腹,视若知己,并把他聘为客聊。齐宣王曾对孟子说:“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孟子·梁惠王章句下》)连自己好色的毛病也给孟子说,可见齐宣王是抱着真诚的态度请教孟子的。
        不仅如此,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甚至还敢触怒君王,跟君王叫板。
        据《战国策·齐策四》记载:有一天,齐宣王去见一个叫颜斶的士人。他嫌颜斶坐得离他太远,说话费劲,就大咧咧地说“斶前”——你靠前一点。颜斶马上回了个“王前”——你靠过来!把齐宣王顶了回去。齐宣王的跟班指责颜斶,说:“你还讲不讲点贵贱尊卑?”颜斶却说:“我向前靠,成了趋炎附势的小人,而大王向前靠是尊重人才……”齐宣王有点着急:“你说清楚,到底是你高贵还是我高贵?”颜斶含笑说:“当然是我读书人高贵喽。”齐宣王发火了,说:“讲出道理来!”于是,颜斶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说:“一次,秦国在攻打齐国之前,向士兵宣布——到了齐国,谁敢在名士柳下惠坟墓周围50步以内砍树烧饭的,杀无赦;同时又宣布——有砍下齐王脑袋者,赏千金。颜斶进而说:“由此可见,君王之头还不如死去的士人之坟值钱。”齐宣王听完仍不高兴。后来,颜斶给他讲了一通君王如果离开士人参政就会身败名裂的道理,他才彻底服气。后来,齐宣王决定拜颜斶为师。

                二

       春秋战国时代,的确是个百家争鸣,雄才辈出,风云激荡的历史大变革时代。这一时期的思想家们,或是宁静地思考,或是广招门徒,或是四处游说。各类文学游说之士,可以自由地宣传自己的主张,人没有国别、高低、贵贱之分,学说也不太讲究权威与非权威;这个国的人可到其它国家宣传主张,别国的人也可以到自己国家施政治国。各诸侯国之间在展开血腥兼并大战的同时,也展开了一场搜罗人才的争夺大战。尽管战乱频仍,社会动荡,但思想、学术还是在此期间得到了空前发展和繁荣。儒家、道家、法家、墨家、阴阳家、名家、纵横家等等各种门类的思想交汇碰撞,相互吸收,相互影响,呈现出百花齐放的状态。
        遗憾的是,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进入秦代后,经过秦始皇焚书坑儒,百姓“以吏为师”,争鸣百家最后只剩官家一家之言了。自此以后,文祸笔祸,历两千余年而不歇。
        汉宣帝算是有为的君王,也因为“种豆南山”的诗句腰崭过司马迁的外孙杨恽;刘禹锡因为《玄都观桃花》的诗,流放时间被延长到23年;苏轼招过“乌台诗案”的大祸;宋濂作了魏观一案的刀下鬼,据说其实是因为一首诗影射了朱元彰;清代的文字狱更是厉害得很,别的且不说,仅是那花样翻新的处置手法,就让人不寒而栗,如扒皮、磔、崭立决、瓜蔓抄、灭十族、杖流等,无所不有。难怪直到清末的龚自珍,仍然说着“避席畏闻文字狱”的话,心有余悸。
        有学者在谈到“百家争鸣”时说:“历史告诉人们,中国两千多年帝王集权,总是不忘乱世夺军权,又以军权再夺政权,在巩固政权中,始终不忘严密自己的话语霸权,吾国百家争鸣之所以成为一具精神木乃伊式的文物,就有一代一代刽子手的‘功绩’,从纪晓岚上溯到董仲舒再到李斯,都是杀灭百家的罪人。”此话虽有些严厉,不过亦有几分道理。纪晓岚组织编撰的《四库全书》,从一定角度说,不也是对文化的一种过滤和封杀吗?

              三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国提出了著名的“双百”方针,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这条方针并没有认真地贯彻过。无论在学术界,还是在文艺界,也未曾出现过“百家争鸣”、“百花齐放”那样自由宽松的理想局面。只是论证、阐发、讨论这个方针的文章倒可称得上“汗牛充栋”。
        新时期以来,情况当然好多了。但即使争鸣的外部环境完全具备了,争鸣者本身的素质不见得就没问题了,争鸣者也未必就能一下子适应。这似乎还要再经历一个无奈的渐进过程。
       但不管如何,今天的这个时代值得珍惜,尤其值得广大知识分子珍惜!
      


赵振然:山东宁阳人。结缘文学,痴于读书,创作出版各类作品近百万言。著有散文集《星斗阑干》。近年来,在文学创作同时,致力于中学各科“跨学科教学”研究。

编辑部:

水天茫茫   闻雨时

主      审: 水天茫茫

主      编: 闻雨时

制      作:水天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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