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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乡事:老屋(刘学侠)

 文化佳园 2020-09-08

      元旦三天假,我要带女儿回家,女儿愕然的望着我:"这不就是家吗?",我也一愣,是啊,这不就是家吗?我整日嘱咐女儿放学早点回来的地方啊,是女儿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也是幼小的女儿在外面闯祸就赶紧躲回的地方,两间小小的瓦房,一方平平的院子,是的,女儿一直把这当成家的。女儿总是把这些分得很清,这是她的家,那是妈妈的家,那是奶奶的家(因为我很少回去,所以她不说那是我的家),但仅仅一瞬,她就明白了,我要带她去的是奶奶的家。很乖的她每次都乐意和我去,不论天热天冷,或许,冥冥中她也知道,那个*近沂河的小小村庄,才是她一腔血脉的源头;我也很想带她,因为她可以缓解我的近乡情怯,纵然我们一路默默无语。

  渡过这条宽宽的沂河就到家了,我的心愈发忐忑起来,一个不曾离家的人或许不会体会这种忐忑的,一种说不清的不安使的我面色沉重,女儿也许痛着我的痛,她把稚嫩的目光投向遥远的远方,默无言辞……

  上了岸,翻过堰,就能遇到那些亲切地叫着我的乳名的邻家大婶、前院大叔们,我的心突然热了起来,满脸含笑的望着他们,这里是世上唯一个不按年龄来区分称呼的地方,我得到的大多是久不回来的娇嗔和对女儿那种出自内心的疼爱,女也总是按照我的要求甜甜的称呼他们,六岁的女儿似乎也一下子受到感染了,或许她发现这里才是她的根……

  转眼到了家里,母亲在76岁时远涉边疆,被二哥接走了,父亲已经长眠于他劳作一生的土地上,三哥一家去边疆那里讨生活,在家的只有儿孙满堂的大哥、大嫂,侄媳们对我很客套,侄子们在外打工,经过和大哥有一搭无一搭长长的对坐,女儿坐不住了,于是我带女儿去看老屋,那个经常出现在奶奶故事里的老屋,那个经常出现在爸爸文字中的老屋,那个盛满我所有童年的老屋。

  老屋老了,老的只剩下一点屋框,几截残墙似乎等我归来……

  离开家时,我还年青,年青的不懂得珍惜,总以为很快就会回来,或者就算不回来,新的地方一切都会再有,所以什么都没有带走:那只盛书的木箱,装满我所有希望的"百宝囊",还有一堵能够引起我许多幻想的斑驳老墙,贴在墙上用以装饰的五彩香烟包装,甚至是弄我一身灰的锅台,转我脑胀的磨塘……

  可是待我转身回来时一切都改变了模样,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已散去,烟一样,只剩几截矮矮的断墙……

  我抚摸着这土墙,像是抚摸一段历史的沧桑,真的离家太久了吗,我望着老屋,泪眼迷茫……

  女儿不解的望着我似懂非懂,六岁的她怎么会知道这空空的屋框就是我几十年魂牵梦绕的地方,怎么会知道这老屋曾经千百次进入我的梦乡,我像叶一样的飘荡,无论我会飘向何方,但最终我会归根到这里,长眠在父亲的身旁,只有这里我才睡得酣畅,一生里我失眠的太多,最终的温床我会选择我的家乡。

  艾山抓破了夕阳,淋淋的鲜血四处流淌,女儿说:"回家吧,爸爸!"这次该我愕然了,是啊,那两间小小的瓦房才是她的家啊。

  我跟大哥说:"我们回去了(我刻意舍去了家)!",大哥默然的望了我一眼,那眼里的不舍让人心痛,大哥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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