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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 | 钱塘的青春往事

 香落尘外 2020-09-09

文、图 / 湛蓝


钱塘的青春往事


留在记忆深处的,无非深刻的爱恨悲欢与极致的美和丑。

——题记

我们和两个老同学坐在优品阁喝茶,等人,芭蕉叶上闻秋声,多出几许寥寥。老外(绰号,因鼻子长得像外国人)点了昆仑雪菊,老李点的素茶,我点了一瓶矿泉水。话音刚落,老李对穿白衬衣的侍者重复了一遍:“一杯白水,一杯昆仑雪菊,一杯素茶。“他刻意强调一“杯”白水。点单后,他回头说,笨的!

我有点汗颜。懂他们的意思,点一杯白水可以续杯。

十年,抑或二十年过去,漫不经意的相处一如当初,我似乎一直不曾从青春年少时的不经世事中蜕变。这个场景,蓦然翻开青春的画布,钱塘的往事翻箱倒箧而来。

昨天阅读陆源的散文《爱情学——创作者札记》,里面写到一种创作技巧叫人物命运反转,我想,我的生命际遇也是因为某一次不按照常理出牌,那一个反转让我成为了今天的自己。

年少轻狂,设定一个目标,奋不顾身,便不留任何余地。那时,中专是跳出农门的捷径。仗着自己成绩好,单报中专,连重点高中都没填报,结果最终以半分之差遭遇挫败。分数虽然遥遥领先重高线,但已丧失了机会;也是因为那分数的优势,钱塘中学打破陈规,录取了我。

钱塘镇,古名园凼子,是重庆市合川区的第一人口大镇,位居合川区东北部,距合川市城区23公里,初建于明代,清雍正初设镇。我在钱塘念书的时候,钱塘还是一个区。

那年8月末,父亲送我去钱塘中学报到注册。当父亲替我铺好床离开时,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陌生的孤独,我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不禁泪流满面。父亲发现了,再次将我送回公寓,并叮嘱我不要送他到车站。

公寓其他同学都是钱塘区人,因中间间隔着周末,报到注册后便回家了。父亲走后,学生公寓就剩下我一个人,整栋公寓顿时安静了下来,从未有过的孤单再次袭来。我并不是一个善于抑制眼泪的人,趴在被子上哭,情感释放痛快但声音压抑。

班主任张老师下班路过公寓,顺道上楼来看看,听到哭声,一边敲门一边急切地问:“发生啥子事了,哭得这样伤心?”

我打开门,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到张老师那张充满关切的笑脸(后来发现,即便是批评犯了错的学生,他依然是一张笑脸,但不失威信),勾下头:“我爸爸走了,同学也走了,公寓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张老师忍不住笑出声来:“哎呀,就为这个啊。我就是想到你是外地学生,所以来看看你习不习惯。”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吃中饭没呢?”

“我爸爸带我去吃过了。”

“莫哭了莫哭了,我去找学生来跟你耍,班上有几个学生是街上的。”

果然,下午就有一个绑马尾的女孩来公寓找我。她很爱笑,脸带着婴儿肥,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眼睫毛长长的,眼睛大而明亮,嘴也胖嘟嘟的,唇色健康盈润。她叫彭莹,父亲在税务所工作,她家就在税务所宿舍楼。彭莹把我带到她家去玩儿,她母亲是园凼小学的老师,待人亲和。张老师还喊了一个男生,名叫余兴贵(后来的班长)。下午竟然在彭莹家开了台打麻将。麻将是牛骨做的,很小。我不会打麻将,听她们讲了规则之后,勉强可以凑个角儿。后来有人也因此说我头脑灵光,一学就会。

我们玩到五点的时候,彭莹的妈妈已经做好饭了,她说学校食堂还没开灶,就在这吃晚饭。晚饭后,又带着我们去压马路(散步)。回来,路过钱塘中学大门,我便直接回公寓。临别时,阿姨说:“家里太窄,不然就请你去我们家里住。”

回到公寓,我不敢再出门,便早早洗漱好。天色迟暮,站在窗前等拒绝不了的夜晚,眼泪很没出息地不约而至。鲁迅先生说,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有些路得自己去走,有些黑夜得独自去熬。

天色一寸一寸暗下来,我闩好了门和窗,还很不放心地推拉了一番才上床。一直亮着灯,看书,秋虫的鸣叫凄切瘆人。楼道里偶有一个轻微的响动都会令汗毛倒竖起来。看书看得累了,躺下,还自欺欺人地蒙着被子,不知是哭得鼻子堵还是被子蒙得太严,感觉呼吸不过来时,才像游泳闭气到极限的人,露出脸来换一口气。

那是我平生第一个独处的夜,真是一个难熬的漫漫长夜。

后来,我们长五间同院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云静到园凼中学复读,总算有一个相熟的人慰藉想家的心。那时候的交通远不如现在便捷,交通闭塞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的眼界,有他乡遇故知之感。再后来,另一个同学庹红梅也来到了钱塘中学,陌生的地方,有一两个相识的人,少了伶仃,周遭变得柔和起来。

钱塘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却在舌尖上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周末,学生都回家,学校食堂不开灶。我和云静买了钱塘镇供销社食堂、粮站的饭票,周末便去供销社和粮站的食堂吃饭。粮站是云静找到的地方,供销社是我找到的地方。粮站不愧为粮站,食堂的菜好、味道优等且价格便宜。最让人难忘的,还是供销社职工食堂的手工馒头,堪称一绝。据说,现在已是钱塘一张美食名片。不像供销社餐厅、粮站食堂的大众饭菜可以随意复制。

供销社职工食堂在正街后面一条巷子深处。做馒头的师傅是一个60岁上下的老爷子,个头不太高,人很敦实,皮肤黝黑但显油光,一看便知是长期吃面食的主。我们通常在周三下午劳动课或大扫除的空档,去买馒头当零食吃。几个女同学邀约着,勾肩搭背,穿过街道,往巷子深处走去。有时候路上碰巧遇到学校的男生,跟性格好一些的女声打闹一番,明眼人一见就懂得其中的玄机。

也许是老爷子已经摸透了馒头什么时间起锅出炉最适宜,几乎每次去,都刚好遇见老爷子把两三层高的蒸笼从大铁锅里端出来。揭开蒸笼盖,腾腾的热气散开,白胖胖的馒头和着香气扑鼻而来,本没那么饿的肠胃,顿时激烈地抗议起来。

和面,做馒头,蒸馒头,卖馒头全是老爷子一个人,偶尔有一个年轻人帮忙。老爷子不收现金,只收饭票。老爷子做的馒头软乎乎的,又有劲道,甜甜的麦香味撩过舌尖的滋味,依然清晰如昨。

老爷子虽非北方人,性格中似有北方人的秉性。他对谁说话都没个好声气,但给人并无嫌恶之感。久了,便都了解,他身上实则有一种不阿之气。我们去买馒头时,他偶尔会说几句话:“这馒头等一哈儿就没了,六中(钱塘中学)那几个杂种还没来。”

大概是鲜少听见人爆粗口,我们一听他这话,忍俊不禁。他不笑亦不怒,解释一句:“那不是,那几个体训的毛大汉儿,吃饭得行得很(很厉害)。”

世界那么大,又那么小。说曹操,曹操到。六中有一个体训的高三男生,好像是短跑速度尤其快,被人取了一个“撵山狗”的绰号,后来在全校喊出了名。那天,他到的时候刚好前面的话落音。一个女生盯着他惊讶地叫了声“撵山狗”。那个叫“撵山狗”的男生还挺有风度的,也没生气,只是故意扬着手吓唬我们“再喊,我打你”,我们便抿着嘴忍住笑,像一阵风一样跑掉了。

学校食堂的饭菜实在不敢恭维,我从小嘴刁,所以很少在学校食堂吃饭。供销社餐厅的斜对面,有一家卖米粉的店,每天早上门庭若市。米粉店门面很窄,毫不起眼,进去发现店堂进深很长。

早自习下课铃声响过之后,大家从教室鱼贯而出。有的往食堂冲刺,有的回公寓,有的朝校门走。不论在什么环境,一个人总会有一两个好朋友。那时候,我和韩丽走得最近。下课后,我们习惯性回公寓,拿了饭盒去供销社餐厅斜对面那家米粉店吃早餐。米粉店是一对夫妇开的。米粉早早就泡发好了备用,锅里高汤一直翻滚着,热气腾腾。点了餐,老板左手一次性可以拿三两个竹漏勺,右手快速抓一把一把白白胖胖的米粉放进漏勺,再加点时应季的蔬菜叶,放进滚开的高汤里冒几下,便倒进事先打好底料和汤的碗里,打下手的人根据客人的口味加一两勺排骨、炸酱、鸡杂、牛羊肉或是肥肠等做的浇头,再撒上香菜或葱末,一份软滑可口,烫呼呼的米粉便做好了。别的地方,餐馆的面和米粉以大份、中份和小份来区分,我们那以“两”为单位,我们买一两米粉,再加两个小笼包,尤其是冬天,吃得身上暖烘烘的。

人活着,基本的需求无非吃住行,满足了基本的需求,尔后才是对灵魂的关照。有人说,青春的情愫是情感荒漠里一颗圣洁的露珠,与真正的爱情无关。但不可否认,青春期萌动的情愫,是往后余生最铭心刻骨的。

春天,一些要好的同学约了去野炊。那时候,附近的同学都是自己背了米交给食堂,食堂师傅称了米,开一张收据,学生再凭收据去后勤处换相应额度的饭票。我家比较远,一两个月回家一次,父母担心我拿不动,都是给现金,自己去学校买饭票。那年春天,班长事先约好了周末去陡口子玩,应约的同学便带两周的口粮和零花钱,周末就不回家,一同去陡口子抓螃蟹,野炊。

陡口子,顾名思义,即两个山崖之间的裂口,形成的陡峭峡谷。两面山崖峭壁对立,峡谷乱石嶙峋,野草花在风中摇曳。山谷里,远远就能听闻清脆的流水声,平缓地带,还能欣赏到“清泉石上流”的景致。有落差的地方,泉水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如闻克莱德曼的钢琴声在山涧萦绕不绝。

我们走到谷底,放下行李,便自由分工。这一分工,便看出端倪来。一个女生蹲在地上剥皮蛋,没拿碗盘去装,剥好的皮蛋托在掌心,因手指上有碱灰,显得无所适从。男生很应景地拿了碗盘走过去盛装皮蛋,不忘杵近了低声骂一句“哈宝儿(后面两字念的时候黏得很紧,ha-baoer,重庆话傻瓜)”。谁说的,如果男人喜欢女人,便会骂她傻瓜。果然,那女生露出娇羞之色,很受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像所有搬上银幕的校园剧本一样,去野炊只是一个舞台,究其动因,不外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女生跟女生结伴,男生跟男生搭堆的,多半是打酱油的。主角往往走单行道,趁机眸光流转,大家心照不宣。

男生们挽起衣袖卷了裤腿,老练地搬开嶙峋的乱石,野生螃蟹深居简出的巢窠遭受突如其来的侵扰,四散逃窜,但终究抵不过人的手,一只一只被扔进桶里。蟹们自然不甘就此作了俘虏,手足并用,沿着桶壁攀爬,企图逃脱作为盘中餐的厄运。我站在水桶边跺着脚喊:“它们造反啦!它们造反啦!”

抓螃蟹的同伴蓦地抬头,旋即意会过来,不禁哑然失笑,跑上来把蟹们赶进桶里。

我对爬行类生物,有与生俱来的畏惧。时至今日,我还是不敢抓螃蟹。蟹肉,有人钳了放我盘子里,亦试着吃一点。那年去青岛旅行,朋友为了让我和妞妞好好再看看黄岛的金沙滩,送我们去机场前,再次绕道黄岛。午饭在岛上吃的,她点了一大只蟹,慢慢替我们钳蟹肉。螃蟹丑陋的硬壳钳开,露出雪白柔软的蟹肉。我的心一凛,我们没理由对世事轻易下结论,螃蟹坚硬的外壳下包裹着一颗清净柔软的心,与荷花高洁,莲心最苦殊途同归。每每在餐桌上见到蟹,明知不是当年的蟹,可当年仓皇逃串的蟹群,便浮现在意向里。

螃蟹抓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在开阔地开始做饭。炊烟在谷底生起,袅袅而上,去与云朵作伴。坦阔的青石为桌,小青石为凳,被女生摆上简陋的瓷碗、饭盒,颇有“白云深处有人家”的味道。螃蟹炸好起锅,听闻那些生灵在众人的嘴里嚼出脆脆的嘁嘁喳喳声,一些生命在延续,另一些生命宣告终结。大家都说好吃,好歹劝我尝尝,我闷闷地摇头。

学校是由教工宿舍、教室和学生公寓围成的园子。男生公寓相对简陋,充其量算是宿舍,一排青瓦房,墙上嵌着漆成绿色的木格子窗,窗外是伍家河。伍家河与男生宿舍之间,隔着葱郁的绿化带和一条长而光洁的水泥洗衣台,全校师生包括镇上附近居民都在这里洗衣物。尤其下午放学后,河边开始沸腾起来,挤满了三三两两打打闹闹洗衣物的学生,就像走进了《十六岁的花季》的镜头里。

伍家河对岸是农田,远远地,能看见河底盘根错节纠缠的水草。河流带给人戏水的欢乐,也酿出了沉痛的悲剧。

去年初春,我去北京后海。乍见,远处湖面一片银白,阳光在河面反射出耀眼的光。生于西南长于西南,从未见过一整片水域凝结成冰的壮观。陌生的,大抵也是神秘的。尽管湖边拉了“严谨下河”的警示条,心智似被神秘的冰面挟持着一样,致命的诱惑让我情不自禁想去冰面踩踩、蹦蹦。也是在那一刻,我幡然顿悟,为何每年夏季教委三令五申严禁学生私自下河游泳,还是有那么多溺水的悲剧发生。

那个多雨的夏季,显得尤其阴郁、沉闷。

那天早晨,下着雨。早自习课后,我走在教室到公寓的路上,沿途的花坛里,粉色的风雨兰、白色的葱兰和薰衣草一样深紫浅蓝的沿阶草上挂满晶莹的雨珠,楚楚动人。迎面走来一个穿黑色长雨衣的高个子男生,像个游侠。他见到我,停下脚步,用低沉而压抑的声音说:“我们班出事了。水性最好那个的唐发洋,下河洗澡,跳下去后就再没起来。一起去的同学以为他闭气,就没着急,可是过了好久还没起来,大家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我这些天跟学校一起处理这个事,为了减少负面影响,学校没声张。你去吃饭,照顾好自己。”

我头脑“嗡”的一声,死亡距离我们原来这么近。许多人,只是与我们共过行脚路上一段云水,极少的人能相携相伴走到尽头。

那之后一段时间,校园里阴云密布,都被那沉郁的气氛笼罩着。校方有监管责任,极力安抚出事的学生家长,并给出一些的抚恤金以示慰问。学生因失去一个活蹦乱跳的同窗而惋惜。

那天,语文课上曹禺的剧本《雷雨》。柳顺富老师让同学们分角色朗读,柳老师给周朴园的角色配音。柳老师中气很足,声音浑厚,配音声色俱厉,不论是声线还是气场,都把周朴园那个角色的人物性格演绎得炉火纯青,十分逼真、惊艳。

或许是太逼真,雷雨挥之不去,让那个夏天的沉闷和压抑持续发酵。

人的改变,往往在刹那间。或许是经历了创痛,加上进入高三,毕业的钟声敲响,我们都变得深沉起来。在高中三年,与我玩得好,交过心的同学,除了韩丽、小梅,便是王兰君。我现在一些饮食习惯,比如爱吃面食,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王兰君长在西域,那里饮食主要以面食为主。我跟她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几乎形影不离。心靠得近的两个人,习惯会无限趋近。

王兰君从小随父母迁移到新疆,因少数民族地区的教学相对比较落后,好多人在内陆来念高中,然后回少数民族地区参加高考,有很大的优势,王兰君就是其中一个。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她要回新疆了。

写到这里,不由想起一个揪心的场景。8月初,外甥女带着轩轩来成都玩。那天,外甥女的同学在春熙路预订了位置约我们吃饭。用餐时,两个不足三岁的小男孩各自在大人的照顾中,一边看卡通剧一边吃饭、玩耍,这期间,没觉出多亲密,谁也未衡量过两个小小的人儿之间会有多么深厚的友谊。但餐后临别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外甥女的同学抱着鑫鑫站在电梯口跟我们道别。外甥女抱着轩轩也欲离开,轩轩嘴里一直念叨着鑫鑫的名字,身体朝着电梯口的方向倾斜。当我们走过转角,墙遮挡了电梯口,轩轩看不见鑫鑫的瞬间,他从外甥女的怀抱中挣脱下来,绕过货架,朝电梯口回奔而去。我紧跟其后,当他跑过转角,发现电梯门紧闭,已人去楼道空。轩轩突然崩溃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声尖锐、充满爆发力,蕴含着不可救药的失落和怅惘,撕裂般划过我的耳膜。一个不足三岁的小男孩,他无法表达对小朋友的不舍,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哭,让我的心柔软地疼痛,颤栗不已,情重伤人。

从轩轩的身上,我活脱脱看见青春时候的自己。

王兰君的姑姑住在拖拱桥的党校内。在她准备回新疆前的那些日子,我们变得脆弱而感性,动辄相顾淌泪。她把东西收拾了搬去她姑姑家,我跟蒙晓丽一起送过去,两个泪腺都很浅的人,临别时哭得肝肠寸断。她姑姑在场,大概就如我现时见证那天轩轩对鑫鑫的不舍心情。往后,多少下雨的日子,不经意间应和了白氏“夜雨闻铃肠断声”。

王兰君后来如愿以偿,考上了伊犁师范学院,我到了成都。她给我写信来,在信封里装了照片。照片里,成群绵羊在旭日初升的早晨走向草原,阳光穿透乳白色的雾气,穿越浓密的树梢,洒在成群的绵羊身上、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宛若仙境。另一张是放寒假前寄来的,皑皑白雪覆盖的村庄,世界一片银色。她围了白色围巾,穿红色的棉衣,扎着马尾,站在雪地里,呵气成霜,非常惊艳。时间凝固了那张青春明媚的脸。

我们在通讯手段最朴素的年代保持着联络,反而在资讯高度发达的今天失去联系。

毕业后,几经辗转,地址变了又变。加之现代通讯工具异军突起,原始而朴素的通讯手段猝不及防,被现代通讯淘汰,弃之如敝履。手写信那种特殊的文化便淹没于滚滚的历史风烟中。普通信件因邮政的怠惰或者是地址的更换,航寄的心意,无法抵达收件人的手里。从此,杳无音讯。

毕业后,各自奔赴自己的江湖并再生欢喜,便意味着青春开始打烊。

不知再回钱塘,在那片经过天翻地覆变化的土地上,还能否寻觅到旧时的印记 ,能否把青春的记忆贴于墙面,供人瞻仰或者遗忘。

何时,能见一见时光深处的人。

2020年9月3日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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