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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 我家的老屋(四) | 作者:贺凤忠

 大河文学 2020-09-15

         

第十章 年前的准备

过年是人们最快乐的时光,而在这个院子里我过了三十个年,每每回想起来,还是童年的年,回味悠长,甜蜜难忘!腊月十五过去,汤庙的年集就开了,买粉条,买海带,买过年吃的,买蒸笼,买锅碗瓢勺,买过年用的,买香炉,买香,买供奉神仙、供奉祖上先人的用品,姑娘们要买头花,小男孩们要买火鞭和炮,人们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好一个热闹的场景!但这里我要说的是洗澡,一年了,很多的人都要到镇上的澡堂去洗洗澡,清清自己的身体,干干净净的过个年,整个公社几十个村庄,那时就一个澡堂,平日里大部分人是不去澡堂洗澡的,这也许是北方农村的生活习惯。澡堂里,一个个床铺紧挨着,一盘盘火炉子上烧的茶壶哧哧地响着,澡堂伙计不时地递着毛巾,倒着茶水。

一个冬天身上都没洗过,脱下衣服和几个堂弟相互看着都笑了,胸脯上、膝盖上黑黑的一层,六岁的小堂弟叫黒孩,看着周围个个赤身裸体的,笑的合不拢嘴,自己也不好意思脱衣服。进了热气腾腾的池子,泡一泡,搓一搓,身上轻松多了,也干净多了!那时候,镇子的澡堂里就两个池子,没有冲淋喷头,一天换一次水,那么多人,你想一下池子里的水是个什么样?一毛钱洗完了澡,出来在街上一毛钱又买了一碗丸子,大人舍不得吃,我们也是两个和着吃一碗,嚼着那肉丸,津津有味,喝着那香喷喷,热腾腾的丸子汤,哧溜溜的回味无穷!一毛钱,,可不要小看那一毛钱哪!那时我们队一个劳动日的价钱就是两毛钱!

腊月二十刚过,队里就宰猪杀羊分肉了,尽管不多,但要比平时连肉星都很难见好多了。

二十三,送老灶爷上天了,烙烧饼,吃灶糖,这是现在,那时我们队一年一人才能分的七十斤小麦,你想有几家人家能烙的烧饼,灶糖就更别提了!尽管这样,晚饭的时候人们还是要在灶王爷前敬一敬,拜一拜,让灶王爷上天多说好话,保佑来年灶火旺盛!

二十四这一天是打扫家庭卫生的,大人小孩一起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父亲喜欢字画,堂屋正面墙上中央的中堂一两年要换一次,都是父亲找邻里乡村书法有点名气的人写的,这对于我来讲,真够好一阵的欣赏!

蒸馍是准备过年的重头戏,要为全家人准备半个月的主食,从清早到晚上忙活一天,很累,为了能蒸出好馍,人们要选定日子,不过二十七、二十八这两天最多。前一天奶奶和我母亲就开始发面、做馅了。一大早爷爷就把外边厨房里的锅台烧着了,锅台是地火,平日里一般不用,爷爷的分工就是烧火,我是抱材火,每年蒸馍的材火是收下来的棉花茎秆,每家都有一垛。先蒸的是糕馍,再蒸大馍、枣花、刺猬、布袋等。大馍最大,里边是豇豆馅,上边镶着一个大枣,奶奶在一个大馍里放了五分钱。蒸馍的时候是不让乱说话的,院子的大门也是关着的,害怕馍蒸的不好。忙活了一天,堂屋里临时撑起的席子上堆起了一大堆,西里间有一口大缸,晾凉的馍要放到那里边,纯白面的放在最上边,由细白玉米面和白面掺和的在中间,下边是纯细白玉米面的,上少下多。

我很喜欢吃丸子,可是小时候却很难能吃上。过年了,家里才能炸丸子,炸焦花,但是在我小时的记忆里没有炸过肉丸子,炸的都是素丸子。

第十一章  过年了

年终于来了,除夕的上午我们小孩子们把院里门口再打扫一边,奶奶和母亲在往瓦罐里装着那肉块,在案板上剁着饺子馅,父亲把堂屋里的桌椅条几擦得一尘不染,红漆亮光,然后铺开红纸,笔墨,开始书写对联,我们在一旁帮他扶着,写好一幅我就放到一边的地上,父亲的字在村里是有点名气,他的楷书尤其是大一点的,受到很多人的称赞,村里在墙壁上书写大标语总找他,后来恢复工作后在乡里帮忙,过年乡政府大门的对联也是他写的。本家自己、邻居乡里,不少的人都拿着红纸来找他写对儿。中午饭吃过,就开始贴对联了,大门楼的前两侧是一副最大的,大门的门框上又一副小一点的,院内各屋的门口都要贴,“出门见喜”要贴在大门口的对面墙上,“春光满园”在院子的墙上,红红的对联使年的气氛愈加浓重!

“上坟了!”大人、小孩,全都是男的,手提着装有大馍、枣花、锡箔、黄表的篮子,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都向自家的祖坟走去,炮声,人们的欢笑声,声不绝耳!把大馍枣花摆放在先人的墓前,点燃锡箔、黄表,口中念叨“祖上先人们,请你们回家过年了!”再磕三个头,点燃鞭炮。我家的坟不大,解放后从祖坟分迁过来的,几棵柏树倒也长的旺盛,几个堂兄弟在树上折下几支柏枝就回家了!除夕下午上坟是我们家乡的习俗,近些年来随着家族观念的增强,人们把它演绎的成了除夕的“大餐”,除了在家的,外地的也要赶回去,这个大餐里最耀眼的是燃放鞭炮,他成了炫耀一个家族的标志!

奶奶和母亲她们在包饺子,饺子是猪肉白菜馅的,先把和好的面团擀成一个大面叶,再用一个圆盒子,摁出一个个饺子皮,一只手撑着饺子皮,一只手用筷子把陷放到里边,不时的巧妙变换手指,一个个饱盈盈的花边饺子摆满了几个大篦子。父亲在院子里摆旺火,下边是极易燃烧的芝麻杆和柏枝,上边是用斧子劈开的大树根,摆成一个圆锥状。

我和弟弟站在大门外焦急的向东头望着,我们在盼望着叔叔的归来,他在焦作工作,过年是要回来的。北圪台边上,买和他爸准备在点大炮,每年他家放的炮最大、最响,还是两响的,买他爸是县医院的干部,好像我们村在外工作的就他工资最高,放了两个雷炮,震得耳朵嗡嗡只响,又点了一个二响炮,买比我小一岁,胆子却比我大,五月端五那天,我们几个小孩在地里拾麦穗,渴的难受,不知谁想了个办法,把一截截粗一点的麦秆串接起来,爬到井边,从井里吸水,一丈多深井口宽阔的砖井,往里看有点害怕,小孩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靠前,买先人一头,趴到了井边,我们跟着小心翼翼的喝到了井里的水!“嗵!”买又点响了一个,人们朝天而望,谁也没曾想到,一声响过之后,炮不是直着向上,而是斜着穿过大街,在对面的一个草房子上“嗵!”的又一声,火星四溅!糟了!草房子被点着了,草房子是一个商丘逃荒的一家借住的,一个干冬,房子上的麦秆很容易就着了,火焰起来了!“救火呀,救火呀!”人们都跑出来了,掂盆的,提桶的,草房的前边是一堆花材,挨着的就是我家东邻居房子的山墙,一阵风从北吹来,卷起草房子上的火,呼一下又反转过来,落在了花材堆上,花材也被点燃了,一瞬间,只见一架梯子架在东邻房子的山墙上,一个人顶着湿淋淋的被子扶梯而上,一转身湿被子就蒙在山墙上裸露的檩头上,紧接着东邻家又递上两条湿被子,全都盖上了,看清了,那是我的父亲!很多年东邻对我父亲都感激不尽!在众人一桶桶、一盆盆水的泼洒下,火熄灭了,庆幸的是草房子上的麦秆烧黑了,房子没有毁。

饺子下锅了,我的叔叔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一些年货,拿出一顶火车头帽子给我戴在头上,我真是高兴极了!

第一锅捞出的饺子,被盛在几个细瓷小花碗里,分别放在堂屋中央、门后边、西里间三个不同的神位前,点燃香烛,祈祷几语,一会儿奶奶就让我们撤下吃掉了!奶奶说敬神的饺子小孩子吃了最好!大伯、二伯、还有近本家的两个大哥哥陆续都端来了他们的饺子,馅料不尽相同,味道也各有特色,我们的享受,是因为爷爷是这个家族的尊长!

那个时候除夕的夜晚没有电视,没有春节联欢晚会,吃过饺子后,奶奶在准备敬神的供飨,母亲在准备初一五更时的饭,初一五更,我们家是不吃饺子的,吃的是打卤面,而五更天为了敬畏神灵,刀剪一类是不用的,所以面条要先擀成,卤要打好,蒜苗、芫荽、菠菜要洗好切好。

睡觉了,母亲把冬天里做好的新棉衣、裤、鞋放到我睡的床里,我的心里喜滋滋的!

“嗵......啪!啪啪啪啪......”不时地鞭炮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揉揉眼睛正欲起身,奶奶嘘的一声,“别说话!”这时候要寂静,各位神灵已莅临家中。过一会,邻里的鞭炮声越来越多,家里的人也陆续都起来了,堂屋中央的桌子系上了红色镶黄边的帷布,桌子上两个瓷狮子蜡台顶着两支红蜡烛冒着红扑扑的火焰在燃烧着,照得红光满屋,第一锅饺子端到了神灵牌位前,我和弟弟们拿着晚上父亲已准备好的,挂在竹竿上的火鞭,火鞭和炮是父亲买的,每年只一挂火鞭也就是一千响的,炮是一捆五十个。打开大门,弟弟伸出竹竿挑起火鞭,我拿着点燃的火香,小心翼翼的伸向那垂下的炮焾,“啪啪啪啪啪.......”火鞭响过之后,父亲点燃了院中的旺火,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堂兄弟们都穿着新的衣服,端着碗......。

天已大亮,吃过饭后,小孩们跟着大人去同姓邻家拜年,那时村里的人都不富裕,拜了一圈也没挣一个压岁钱,只是每一家都拿出焦花、唛煻使劲的往手里塞。

街上到处都是燃放过还冒着烟的鞭炮纸屑,不时的爆出一声响,小孩子们在里边找着,翻着,没被点着的用脚再搓一搓,小心用手拿起来,炮都不大和麦秆一样,我们叫麦秆炮,茅桶捡了几个装在了棉袄的口袋,他的棉袄是斜襟的,棉裤是大腰的。老鳖、万全、茅桶都聚到了北给台,我们把麦秆炮,一折两截,两个茬口相对着,用唾沫粘在墙上,用火香点燃茬口漏出来的火药,哧哧的,两股火焰相对,这叫“老头对老婆”!正玩得起劲,只见茅桶的口袋冒出了青烟,随着“啪啪啪”几声响,口袋着了,大家赶快帮助他把火熄灭,新棉衣已经被烧了一个黑洞,他哭着回家了!

接近中午,院子里的旺火烧的只剩下几截黑炭,不时地冒着青烟,母亲刚起来,擦一擦惺忪的睡眼,太累了,起五更后他们又去补觉了!午饭是大烩菜,把白菜一炒,加水,放粉条、海带、丸子,再从瓦罐里把炖好的肉挖几勺放进去,加入调料炖一会就成了,一人一碗,馏好的大馍一人一个,馍吃得少,菜吃得多,别看人小,一碗不够又拐了一碗。正吃着牙被咯了一下,嗷,五分钱!“我吃到钱了!”我高兴地喊着!“今年咱家是你当家了!”奶奶说道。这也是家乡的一个习俗!

正午过后,太阳渐渐失去了暖意,年的气氛也开始消退,想着、盼着,忙着、准备着,来了,来了,怎么就像太阳的光照一闪而过呢?也许就是这样,短暂才觉幸福,期盼存于永远!

父亲开始清扫院中的旺火残灰和门口的鞭炮残屑,准备迎接第二天的亲戚了!

初二是闺女回娘家,大姑、二姑的全家都要来了,按说我们也应该去婆婆家,可是太远了,先把家里的近亲戚走完,我们去的是老舅家、老姑家。传亲戚回来,几个堂兄弟都在围着二姑父要压岁钱,他是国家干部,抗美援朝下来的,口袋里装着一些毛毛钱,逗着我们磕了一个又一个头,而且还要头触地有响声!

第十二章 去婆婆家

初三,我们要远行了,婆婆家有九十里。交通不便,没法坐车,不过主要是没钱,吃过早饭,我们姊妹几个和母亲坐上铺着席子的小平车,为了怕冷盖着棉被,父亲拉着就出发了!走县城上新济公路,时而一辆汽车疾驰而过,留下一串青烟,散发出一股股汽油味,感到很好闻!博爱玻璃厂的大烟囱,那么高、那么大,出了西关是十里铺,这里方圆十多里遍布着中国北方最大的竹林,片片竹林掩映着座座村庄,远看是竹林,走近是村庄,丹河水在林间、在村舍旁欢快的流淌着。过了博爱农场就是二十里铺,日已近午,我们拿出奶奶给准备好的干粮-纯白面馍,父亲停下脚步,路边有一家国营食堂,买了两碗面条,一碗是两毛钱二两粮票,我们吃的很高兴,实际上这是多年去婆婆家路上唯一的一次奢华吧!

过了丹河进入沁阳地界,行走不到数里,眼前就是沁河大桥,我们都下了车,沿着长长的桥坡上了大桥,好宽阔的大河,有七八里,可是水面也就几十米,我有点不解,父亲说,北方的河流大部分都是这样,那是因为降雨的季节性分布不匀,你别看现在这么小,夏天大雨一下,两岸涨满。站在桥上,极目远眺,虽没有长天与秋水共一色,但心中也似感开怀!

下了桥,走过沁阳西关,很想看一下沁阳城里是个什么样,可每次都是擦边而过。

日已西斜,还有三十里。父亲有点累意,我下了车。在我四岁的时候我曾走过这三十里,听母亲说那时很担心我的腿走坏了,那时父亲在东北,春节去婆婆家,先是到大姑家,然后大姑父架着我(骑在脖子上),母亲背着妹妹,到了沁阳城姑父就回去了,剩下的三十里就走走歇歇,天黑才走到。

沙岗,兰户铺、小金陵,前边就是崇义,再走就是婆婆的村庄,好不容易到了,一下车,每年在一块玩耍的小伙伴们就来了,婆婆家对面走车大门里叫猫的,村西头叫庄的,还有叫皮兜的、长河、都来了,我最惦记的是婆婆的本家一个叫长奇的,我喊他奇哥,他对我最好。我从远方而来,身上有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相互间都有点奇异、新鲜。

在婆婆家过得十分快乐,每天都可以吃上白面馍,晚上还不用打那讨厌的算盘,白天和小伙伴们尽情的玩耍,奇哥总是给他们说,远方的客人咱们要让着!我享受着照顾,感到优越!

婆婆家有几样东西我们感到挺新鲜,一个是做饭时的风箱,因为离煤矿远才烧锅台,用风箱助火,每次做饭时婆婆拿烧材烧火,我们姊妹几个挤在一边,争抢着拉风箱 ,“呼......嗒,呼......嗒!”真有意思!再有就是火盆,屋里没有煤火大炕,就是地下放一个铁的火盆,客人来了,点燃火盆里的材火,人们围盆取暖,先有点烟熏,后看着红彤彤的炭火也感觉暖意十足!还有的就是床上铺着一个厚厚的大草包垫子,用厚粗布缝的一个大包,里边装上满满的麦草,晚上睡觉躺在上边又柔软又暖和!

母亲姊妹四个,排行老二,大姨在陕西,小姨在家,最小的是舅舅。外公早逝,母亲每年这时总是和小姨在缝纫机上忙着,尽量把家中的衣服做出来。舅舅长我八岁,很好玩,白天带着我去崇义看戏,晚上带着我去打太极拳,他和一个叫全重的人在村里小学的操场上一招一式的比划着,没有人指导,但有一本带图的太极拳书。

父亲来到这里,就像回到了故乡,人都叫他贺老师,有几个年龄大的专门找他闲聊,也有他当年的学生来给他拜年,我感觉到这几天父亲脸上有了一点笑意!

每年春节我们在婆婆家都要住一个多星期,度过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

一年又一年,门前的小榆树已长有了了碗口粗,树冠阴凉了半个胡同口,我们也在一天天的长大,院子里的房子已不够居住,爷爷和我父亲兄弟四人商量后,老少齐动手,在后院盖起了三间上房,然后就正式的分了家,上房加后院西南房两小间空地是大伯家,前院东厢房加后院西北两小间空地是二伯父家,前院西厢房两间加后院东草房是我家,前院街房加西厢房一间是叔叔家,于同才应我爷爷邀请做了中人,立下文书一式四份。分家后我们和爷爷奶奶仍在一起生活,父母亲搬到了两间的西厢房,我住到了西厢房属于叔叔那一间,有了一个独自的空间!

村东头的东南两百米有一个大坑,它的旁边长有三棵大杨树,人们把这个大坑叫大杨树坑,沿着这个方向再往前走五里就是郝庄,六六年秋季开学我就在这里读高小,郝庄东头的大庙就是我们的学校,桌椅都是自己从家里带,我家里没有闲桌子,也不会专门去做,堂屋西间有一张抽屉桌,是我奶奶的嫁妆,专门敬神用的,过年的时候摆满了盘盘碟碟,燃香焚纸,磕头祁告,父亲和爷爷商量后腾了出来,让我搬去学校。我们村有十八个孩子在此上学,大渡河红军十八勇士是我们的偶像,我们就叫十八勇士吧!没几天,学校就上不成课了,一年后去拉桌子,已经破烂不堪了,爷爷好不愿意,狠狠地吵了我一顿!

霜降已过,晚秋已有几分寒意,工作队进了村,根据上边安排,农村今冬明春要开展清理纯洁队伍工作,大会动员以后,佟二带着几个人在每道街上挂了几个带锁的小木箱,用于收集线索。

西北风扯着劲在刮,三棵大杨树哗啦啦的像拍着巴掌响个不停,小麦的播种已渐入尾声,赵克礼带着全村的小队长们在检查三秋工作,原支书去县里的农场学习去了,他是村里的当家人了,昨天晚上他和工作队长谈了半夜的村里工作,白天就带着各小队长们开始检查了,紧挨着大杨树坑的东边是我们队最大的一块地,有一百多亩,地里有十几个人在往外背玉米杆,唉,这别说种了,地连茬都没腾出来,农谚说道:秋分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适时,赵克礼心里着急了,回过头来面对着冉大志说道,”现在还是这样,啥时候才能种上?”“前一阵子下雨,这地积水了,这才干。”冉大志回答。“那地里就这么几个人?人都到哪里去了?””麦场上还有一些人在剥挂集中起来的玉米穗,要不然就发霉了,“”接着他又嘟囔了一句,“西头学校还有几个在学习班过关哩!”赵克礼紧了眉头一下,和相随的工作队长互相看了一眼,口气变得温和了一些,“大志叔,不能误农时,耽误了一时就错过了一季,这两天你集中劳力腾茬,我给公社反映要机器,军中无戏言,咱可说好了,不要到时机器进不了地!”

一队是全村最大的生产小队,也是最落后的小队,冉大志当了多年的队长,这个人人缘特好,队里没有说他不好的,可也正是这样,生产管理上软、散,另外统筹安排、计划也不得当,但是没办法,队里就这么几个够要求的,拨拉来拨拉去还就数着他,前几年佟明楷回乡了,这个人聪敏过人少年得志,师范毕业,去外地教书了,只因性情孤傲,犯了错误。后来只身外出,前几年回乡了,那时一队的会计正弄不成帐,大队让他接了手干起了小队会计,这几年队里的帐理得一清二楚,不仅村里就是全公社也数的着,不仅如此,队里的其他工作他也帮了不少的忙,赵克礼昨天晚上和王队长交谈时谈到了这些,村里有人议论,这次也有检举,可是大队只有佟明楷回乡时交的一份下放证明。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想到这里,赵克礼向地里的佟明楷招了招手,佟明楷背了一捆玉米秸秆就过来了,“明楷叔,来歇一会!”“好,等一下。”佟明楷把玉米秸秆放到地头的沟里 ,弄掉身上的碎叶子,擦了一把汗,“这一场雨耽误了大事,这麦子要种的晚了!”“刚才我已经给大志叔说过了,劳力太分散了。”赵克礼接过话。佟明楷掏出烟袋,从烟盒里撮出烟叶按满了烟袋窝,‘最根本的还是今年冬天在地头那边挖一条排涝渠,彻底解决涝灾”’。“你这想法不错!”赵克礼点了一赞。佟明楷咔嚓一声打着打火机,深深吸了一口,又长长从口中吐出一团白雾,接着说道:“我们队落后了,拖了村里的后腿了!我也有责任呀!”“明凯叔,这是工作队的王队长。”赵克礼介绍了王队长,“你好,王队长 !”佟明楷赶忙上前和王队长握了手。“明凯叔,明天晚上你到大队部,有事要和你谈一谈。”说罢,赵克礼一行人离开又到其他地方检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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