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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人对自己地产的东西，总有一种莫名的自傲，毛栗子就是其中说起来最挺胸叠肚的一个。我在别的文章里说过我的前女友那时候在天津念大学，开学时候她娘非要给她塞一大包栗子进去，EX说天津良乡栗子多得是，我这位前任候补丈母娘一脸不屑：“那种外地栗子能吃的？我这是正宗本山桂花栗子，糯性！” 常熟人说地产的东西，都爱说本山，本山鸡，本山蚕豆，本山蕈，本山栗子。所谓靠山吃山，常熟有了这座虞山，倒是真有不少好东西。 只是现在寻常人家也是吃不太到真的本地树上长的栗子了，这些树大多集中在靠着山的农家院里，一等成熟，就赶紧拿根竹竿去打了下来，或者自己吃，或者是给饭店送去。 有点追求的饭店，都会去跟有栗子树的人家讲好，你这树上的栗子有多少我都包了。有点黑心的饭店，则随便去买了些不知什么地方产的栗子来做菜，然后腆着脸只管在门口大招牌写上“本山栗子”四个字。 每年这树上长得栗子有限，却不知道有多少饭店在卖，怎么可能都是本地树上的，必然有一部分，而且是很大一部分从别处运来冒充的，你看去兴福，去三峰，游客多，喝茶人多的地方，必然能看到有人在路边堆上一堆拖毛带刺的毛栗子，现剥给你看，信誓旦旦是自家树上采摘，这种百分百都是别处批发来的。 还真是很少有被拆穿的，饭店里端一碗桂花栗子羹出来，只要吃上去糯，必然交口赞誉：“到底本山栗子，味道不一样的。”真正传说中的桂花味，哪有那么容易分辨出来。 据说常熟的栗子经常与桂花相间而种，所以会沾染上天然桂花香，与众不同。且不说现在有多少栗子树真的和桂花树比邻而居，就算真的桂花香一直熏着，就一定能有桂花味么？稻谷种的时候如果多浇点大粪，你吃起来是不是会有屎香？ 但若是将栗子生吃，在脆与嫩的交错口感之间，是在齿颊间游走的清甜。这时候细细的流连一下舌尖上的味道，让这味道从口腔轻轻腾起到鼻腔，还真的是能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 或许是品种原因，或许栗子都是这样？但重要的是那种脆嫩，好像尚未及笄的少女，怯生生，水灵灵，只在齿端的一触，便即裂开，虽然是栗子，却似乎能感受到其中的水份来。这么好的栗子，得细细的挑慢慢的寻，可不能傻乎乎在村口听人说是本山的，就手一挥：“来十斤！”那多半都会后悔。 若是做栗子羹，它自带的这点桂花香可就不够用了，还是要在最后撒一把干桂花下去，热气一蒸腾，被风干，收敛多时的香气立刻释放出来，飘散满屋。 桂花栗子羹是要用藕粉来勾芡的，如果用生粉就显得粗鄙了，好像穿了一身普拉达却蓬头垢面，缺了那份精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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