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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约请火锅，盛调料小菜时，勺子忍不住伸向辣椒酱。那红艳的感觉，似见到多年未谋面的亲人。鸳鸯火锅，一边白汤一边红油，是太极的姿势大“S”，舒展着。尖锐的辣椒壳在其中，沉浮然后笑盈盈地仰望我。 “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瑶”，不知不觉各种食材挟裹着辣，满足了囗欲。在贪心之后，再后悔，是尘世间常有的。到了夜深，一直到天明，然后上午，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肚子隐隐作痛，肠胃在痉挛提醒它的存在。 我知道，是那辣椒的刺激深深地伤到了身体，触动了过往的灵魂。辣椒，在少年的记忆里，是山村餐桌的家常菜。夏天的厨房里，辣椒是家家户户的必备。烈日下摘回的辣椒，奇辣无比。去蒂切片之后，菜蓝拎到河里去浸泡，想洗去辣味。白色的辣椒籽儿顺水流走，鸭子们在下游＂呷呷＂的抢食。水里还有小鱼，也悄悄的来一口。 菜油炒辣椒，油烟袅袅，热浪扑面，倒入辣椒，一勺土酱和了小半碗水，随意的翻炒，就可以上桌。一碗白米饭，夹几筷辣椒，就是一餐。辣椒真辣，只是一丝一缕，辣得流泪张大嘴＂唏哈，唏哈＂的，赶紧，几口饭下去，压住辣意。一碗饭，很快结束，其他菜呢，根本不虚要，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来了客人，辣椒炒火腿，再不济也有辣椒炒豆腐干，那是佳肴。 靑辣椒、红辣椒，辣椒酱、辣椒片，它总是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在少年时代的我面前。那样的年月，也没感觉到有多辣，肠胃有什么不舒服。总是觉得，没有辣椒的日子，哪里是日子？桌子上没有辣椒，那叫什么吃饭？菜中缺辣，那是心底的疼痛。辣椒，是记忆中山村一日三餐的必须。进城读书，家里捎来瓶瓶罐罐的菜，至少有一瓶是辣椒酱。 渐渐远离辣椒，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记忆里也清楚。恋爱时，她的一家人是不吃辣的，我也就随了俗。女儿出生，小家伙粉嫰可爱，不能刺激她的成长，也就少了辣。曾经的整盘上桌的辣椒，也就偶尔有之，成为点缀和妆饰。 岁月流走，女儿长大。突然发现，她对辣椒却是喜欢，麻辣的火锅对她而言，并无大碍，一如当年的我。可是，近些年来的我，却基本不专门炒辣椒，稍微多点，就胃疼。红辣椒，青辣椒，它们不知何时，成为一种配饰，烧鱼烧肉，是红辣椒的天地。烧虾烧冬瓜，是青辣椒登场。 厨房里不缺辣椒，因为一个辣椒足以做两三天的配角。并且，杯盘狼藉之后，剩下为数不多的，是辣椒，孤零零的，被扒在边上冷落在那里。辣椒已然成为配角，是时代的变化，是餐桌的不需要。那恶狠狠的辣，是历史的产物，是为了解决温饱。在这个物资相对充裕的今天，辛辣，或被饮食抛弃，开始慢慢淡出人们的生活。 曾经的主菜，成了缀饰，这个是无法改变的现实。我的肠胃因为多年的远离，也不再适应辣椒的刺激。仔细回想，辣椒，成了菜中用来看的饰品，也是一种存在的价值。 在生活中，很多东西，在很长的一段年月是主角，自信快乐着舍我其谁？但星转斗移，开始成为配角，被疏忽冷落。在家庭，一度被呵护宠爱而任性，光阴流转而为一片绿叶，做着家庭的煮男。在社会上，有很多人，抛头露面义气风发，天下都是他的，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人未走而茶渐凉，配角都算不来。 其实，配角，抑或是主角，都是角色。处在不同的位置，做着不同的事情，只要有着良好的心态，正视自己，当一样展现才华，成为不可或缺！辣椒成为配角偶发的喟叹，更有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增色，才是欢欣。 无论身处何地，懂得找寻自我，尽着一点才情，人生一样的绚丽。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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