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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七夕”过去了。 这些年，商家、媒体都很乐意将这一年一度的“七夕”作为充满着喜气的爱的节日来炒作，把它炒作为“情人节”。 其实，在中国古代文人的笔下，七夕是充满着苦情的。 一、从牵牛、织女星到“中国四大民间故事”之一的《牛郎织女》，是一段漫长的历程 说“七夕”自然会与中国著名的民间故事之一《牛郎织女》的故事关联。 这两个人，与天上的两个星座联系起来是很遥远的事了。 早在《诗经·小雅·大东》中就有了这样的诗句： 古代的中国人在仰望星空，看到了有一条天河，观察到了两个星座，并且极富想象力地将它们命名为“织女”，命名为“牵牛”。这自然是古人根据当时的男女所从事的不同的生产劳动的情况来命名的。 或许，远古的人们并不会意识到，这两个用地上的人来命名的星座之间究竟相隔有多远，只是凭借着他们能有的想像，说他们俩是在天上的一条大河的两岸。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织女和牛郎，从一开始就不是相依相偎地出现在中国人的视野中的。 又经过了多少年，中国人将这两个原本是在天上的星座，逐渐演绎为一个凄美的故事：一个是天上的仙女，一个是地上的农人。他们历经了各种磨难，终于成为了夫妻，却被王母娘娘用一条天河分隔着，一年才能相见一回。 1982年，我刚刚大学毕业到中学任教的时候，当时的初中语文课本中就有“四大民间故事”中的两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和《孟姜女》。（另两个为《梁山伯与祝英台》和《白蛇传》，“白蛇的故事”在鲁迅先生的《论“雷峰塔”的倒掉》中提及。） 二、《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抒写出的是天上的离别之苦 这又是曾经入选初中语文教材的古诗。 《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是东汉时的文人创作。诗人以地上人的视角，仰望着天空中的一对男女，写出的是天上的恩爱夫妇的离别之苦。他们相隔着，而且隔得很远，“迢迢”，“相去复几许”。在地上的人看来只是一条河啊，可这对夫妇却是一个在河的这边，一个在河的那边，不能相见，也说不上话。 诗人应该是位男性吧，却是在地面上以织女的口吻在表达。“泣”是这首诗的关键。“泣”是哭，却又不同于哭。泣是无声的哭，更苦的哭，是心的悲苦。泣，远比放声痛哭要心苦得多。“泣涕零如雨”，既是因为她爱着的那个人在“迢迢”的另一边而泣，也是为自己整天在“弄机杼”，却并没心思纺织，“终日不成章”而泣，更是为两个人“脉脉不得语”而泣。 三、《捣衣诗》中捣衣女子对在外征戍丈夫的相思怀念之苦 这首《捣衣诗》的作者是南北朝时北魏的温子昇。 说来惭愧的，若干年前第一次读过这首诗之后，只记得这温子昇是南北朝人，却有较长一段时间误以为他是南朝人——北方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细腻的情感表达啊。 蠮螉，yē wēng，原指一种细腰的蜂虫。 初读这首诗，你会觉得，诗人给我们营造了一份特别的美好氛围：景，美的，是长安城里的秋夜；人是美的，“佳人”，就足够让人想象出她的貌美。佳人在劳作，在做着制作寒衣之前的准备工作。捣衣砧石是“锦石”，有着美丽花纹的美石；美石上铺陈着的是“流黄”，褐黄色，应该是当时名贵的的衣料；捣衣棒槌也不普通，是“香杵”。 可是，一句“传声递响何凄凉”，一下子就将气氛转换掉了。 诗人的高明还不止于此。接下来，他又安排了写景的空镜头，“七夕长河烂”，让我们看到的是天河；“中秋明月光”，展示在我们眼前的是圆圆的月亮。又是美好，美景。 蠮螉塞是居庸关的别名，又名军都关。“鸳鸯楼”借指新婚洞房。 这样的一片美好中，是两个苦苦思念中两个人：征夫和捣衣女分隔两地，一个在边关看着北雁南飞，想着家乡思念妻子；一个在长安家中楼上望着北方，牵挂着丈夫的安危。 这首诗的妙就在于，通篇并未着一“苦”字，却让人在这美好之中，感受到那份思念苦。 四、唐宋的诗人，多少诗句写出了七夕的愁苦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是白居易《长恨歌》中的诗句。 这首长诗，写的是两个特殊的人物的特别的爱情——唐明皇、杨贵妃。 在所爱的人赐死马嵬坡之后的那个“七夕”，那个特殊的男人有话要说，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方、特定的环境中，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恨”已经替代了“苦”。 李商隐也写过《马嵬》一首： “当时”指七夕相约之时。“六军同驻马”指禁军哗变，李、杨两人的爱情也一同“驻马”了，幻灭成空。“七夕笑牵牛”，意为七夕之夜，长生殿上两人曾欢笑密约，并笑牵牛织女一年一度相见之短暂。可谁知，贵为天子的人竟然不及普通百姓人家有幸福。这李商隐也够大胆，在当时能写这样的诗。 上面这首《行香子·七夕》是李清照写的。“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不仅有“恨”，而且“恨难穷”。妙在最后的“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五、“又岂在朝朝暮暮”透露出的那份不得已的苦情 说“七夕”，说古代诗人写与“七夕”相关的诗词，自然无法绕过秦观的那首《鹊桥仙》。 有不少人在解读这首词的时候，读到的竟然是词人的豁达。理由，就是“便胜却人间无数”和“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一份不得已之情啊。已经苦至一年只能在“七夕”相逢一次，能有抗争吗？没有，就认命吧，就姑且享受这长久分别之后的相逢之快乐吧，且不问这快乐是建立在什么样的苦痛根基上的。“恨”，只有先收起来，放在平日里去传达；“归”，不忍心，却又不得不分手，那就不要再回头看这分别的道路。更要安慰一下、劝导一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多大的苦啊。 宋代词人调寄《鹊桥仙》的作品还有好几首呢。 这是南宋朱淑真的一首。下面的这首则是同为南宋的范成大填的。 娟娟月姊满眉颦，更无奈、风姨吹雨。 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别离心绪。 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 “慵”也好，“懒”也罢，不都是因为思念之苦？“草草”的相逢，“倒添了新愁归去”。不见时，思相见；见了面，又有怨语，觉得还不如不见面的好呢。  相关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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