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阅读成为习惯,让灵魂拥有温度 林静,山东烟台人。教师,心理咨询师。出版个人散文集《叶尖的舞者》。多篇论文发表于中国《德育报》。 二 婶 二婶是“破鞋”,但她对我却很好。 每次去她家找堂哥小刚子玩,二婶总有好吃的塞给我,不是煮鸡蛋,就是熟果子,要不就是炒饼子。 我是家里老幺,二婶见我总笑眯眯地唤我“幺哥儿”。 二婶是个寡妇。 二叔死在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给二婶留下一对儿女。 二婶在我眼里是一个从来不懂得歇息的女人。 即便农闲时,她也从来不像村里其他妇女那样堆在家门口乘凉拉呱,她总是在忙活,手头上总有做不完的活计。她家窄小的院落和门前总是鸡、鸭、鹅成群,猪圈里总有一头大黑猪。 二婶是妈嘴里的“破鞋”,是大奎叔媳妇嘴里的“骚货”。 那次以后,听说大奎婶喝了农药,没有一命呜呼,却成了植物人。 大奎叔再没进过二婶的门。 后来堂姐堂哥考学出去念书,成家立业。 听说刚子哥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娃,英子姐也在遥远的他乡嫁人生娃。 但是,他们多少年再没回过那个家。 再后来我也考到了省城医学院。 大二那年寒假回家,大奎叔提着两瓶酒来给我爹拜年,被我爹骂出了门。 大奎叔在门口,任凭我爹破口大骂,说他丧了良心,说他欺负孤儿寡母,说他闹得自家妻死子散。 大奎叔就那样呆呆在门口杵着。我爹骂累了,被我娘劝进了屋。这时,只听大奎叔在门口:“大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娃日子难过啊!你们平时走得远(我娘不让我爹太多帮二婶做农活),你见过菱花的难吗?她也倔,谁都不用,为了避人闲言碎语,可她毕竟是一个两肩架不上个扁担的弱女子啊……” 半晌,爹掐灭了烟头,出了门。 娘对大奎叔说:“你哥这头这就是应了。回头你问问刚子和英子的意见,若都不反对,你就回家该找媒找媒,该下聘下聘。她也不容易。” 不想,信儿传到堂哥堂姐那里后,他们二人死活不同意:最艰难的大半辈子都熬过来了,这老了刚要享点福,却要再嫁,丢不起这个人! 这些年你们对你娘一直有很深的抱怨,这都赖我不赖她。 你们有恨,也不赖你们。 可你们想过这些年你娘的不容易吗? 想过她一个女人养两个娃的艰难吗? 她很倔。那些年一直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她倔地从来不用我帮一点忙,多少次门缝里瞥见她一个人偷偷吃糠咽菜,人家男人上山女人在家做饭,她山上家里把自己弄得比个汉子都不差,半辈子从没见她穿过一件新袄。…… 她善良。你姐弟俩从小她不用你们上山干活。没亏过吃,没亏过穿,谁都看不出这是俩没爹的娃。…… 她能忍。村人都说她是破鞋,虽然她啥也没做,但她从来不为自己辩解。……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也因此遭了报应……有怨有恨,你们就全放在我身上。 我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在她老了的时候,在死以前能有个家,有个暖心的人。 【版权声明】本文经作者授权刊发,转载请务必注明作者和出处(文学鉴赏与写作,ID:wjjz17),必要时请联系后台授权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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