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锻打工具裤口（龙口）的基本工艺

在传统铁器制作中，有一项工艺本来一直是其最基本的看家本事，但是由于现代电焊技术的普及，这项技艺很快人面临遗失的危险。然而，从实践上来看，这项技艺依然有存在的必要。

为此笔者不揣冒昧，根据自己的一些实践经验，将这一项技艺稍作整理公于同好。

在一般的铁器制作中，有时为了增加铁器使用的实际效果，会将铁器的柄加长，使铁器的功能发挥到最大化。这时就会在铁器的适当位置锻制出一个管状的接口，插上木柄，延长铁制品的使用长度。比如有的镰刀，三角形的或特定地区使用的锄头，特殊款式的砍柴刀，有些地区所使用的勺子，以及其他特殊形制的铁器如梭镖，凿子口等等。如下图：

以上图1

以上图2

以上图3

以上图4

以上图5

以上图6

为什么要锻打这样的裤子口（龙口）？

其目的应该有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保证工具与手掌的切合度，即方便握持。方便握持，即方便了工具的使用。如果一种工具并不便于拿持，这样的工具使用效果是会打折的。

以上图7

其二、为了延长工具的使用功能。有的铁制工具因为材料稀缺的原因，制作不方便的原因，美观度不好的原因，以及其工具太重不方便使用的原因等诸种原因，不可能制作得很长，而必须通过安装木柄的方式来解决工具延长的问题，这时就必须在铁制工具上打一个管状的接口，接上长木柄之后，自然增加了使用的功能。

以上图8

其三、管状接口与木柄之间的接合，不会损害工具的使用效果，即更好地保证工具延长之后其所使用的力量不被减弱。相反还有所增加。其他方式因其木柄与铁器之间的结合不方便或者牢固程度不足，这种裤子口的接合方式才一直存在于铁器制作的工艺之中。这是由于实践的需要而产生的特殊工艺。比如梭镖，比如木工用的凿子。这种结（接）合会使工具越凿越紧。从而保证工具的正常使用。

以上图9

其四、安装木柄也兼顾使用者使用上的便捷。比如安上木柄之后，铁的冰冷度降低，也减少了手掌与铁之间的摩擦，手感的舒适度会提高，无形中也提高了工具使用的效果。

其五、减轻工具的重量。有的经常用的小工具，不能太重，太重影响使用效果。但是又必须要求使用方便，就得安装上木把，比如炒菜的勺子，小镰刀，其他一些小工具等。安装木把就必须在工具上开一个接口。

以上图10

其六、增加了减震的效果。比如柴刀，安装木把之后，砍物时有一种很大的反作用力。如果安装木把，会减少反作用力对手掌的冲击。

以上图11

其七、有时安装木柄，也增加工具本身的美观度，从人类文明的角度讲，也增加了工具本身的文化内涵。

为什么人们不直接把锻打的工具用铁的质地增加长度？显然不只是原料不足的一个简单原因，其可能还隐含着人们对更多物质化的材料运用的体验等神秘的要素。

以上图12

从以上诸种原因来看，铁器制作中的裤口加工确实是必不可少的工艺。

然而，从现实的状况来看，我们不能不说现代技术的广泛运用，一方面是推动了物质文明的进步。但同时也使得传统优质文明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

即如以上各种，有相当一部分从事锻打工艺的铁匠都已经懒得使用锻打焊接的方式来封闭这种裤子口了。而是直接使用电焊，将裤子口进行封闭加工。

电焊封闭加工也未必就不好，只是现代工艺的速成效果心理背景下，有的铁匠甚至于连电焊口上面的残疤也不加以处理，以至于留下非常难看的痕迹。如此的结果就是，有的铁匠自此消弥了对于一些优质技艺的把握。

基于基本技能传承的目的，笔者在实践中也注意了这项技术的基本掌握。现将铁匠锻打技艺中的裤口制作技艺小结如下：

其一、关于命名。不能不说，我们的铁匠技艺有着相当不规范的地方。比如，铁匠锻打技艺中，有相当的工艺流程都只是口口相传的。基本没有相对准确的概念。也没有人进行相应的总结。就如这种工具的锻焊接口而言，本来是使用最多的一种工艺，但可惜也没有师傅能说得清，道出其相应的结果。

为了形象化地概括这项工艺的本质，笔者根据多年的实践及思考，姑且将它命名为铁匠锻打技艺中的裤口工艺（似乎有的地方叫龙口。但笔者以为裤口的准确性似乎更高）。

其二、裤口工艺的锻打流程。

根据笔者多年对裤口锻打工艺的观察，通常需要以下几个流程：

首先是确定工件的功能及外形特征。由于工具不同，可能打制裤口的程序先后也有所别。比如柴刀，通常先打制裤口。裤口打好了，便于铁钳钳制，也方便下一步的锻打。否则在锻打的过程中，有可能挟持掉落，从而影响制作工序。我们也见过国外有的铁匠技师打制凿子时先打裤口的情况。一般情况下，大体都是先打裤口，裤口定制好了，下面的程序就可以自由裁量，从而节约工序。

当然有的铁器是后打裤口的。比如铁勺。这就需要先把勺子面打好，然后再完成后面的收口工序。和其他铁器不同，这个勺子的打制拿捏要得多，工序也不会太麻烦。这样的变异就需要铁匠自己酌情处理。

比如有的锄头一类工具如钉耙。可能是分两三个工序进行的。也可能是先打一个裤子口，然后再和其他部分合并锻制。

其次，确定裤口直径的大小。小于2公分的锻制裤口我们很少见到了。大于2公分的锻打裤口倒是不少的。比如传统柴刀，基本上都是锻打的方式来完成。除非机制产品（这样的产品已经越来越多）那么一旦锻打，就需要确定裤口的大小。可能有的铁匠没有太多的理论知识，不知道圆的周长是直径与3.14相乘的结果。但是实际工作中，裤口的粗细是多少乘与3倍这样的约数还是懂的。以柴刀柄的大小为例，通常柴刀的柄是3公分左右，那么打制柴刀的铁柄，一般就需要轧（碾）开9公分左右的一个扇形。然后将刀柄的裤品合拢起来。

有的工件承受力较高，这样，就需要较大的裤口，相应的，裤口的直径就要大，碾开裤口的面积也需要相应的增加。这都需要铁匠具有相当的经验积累。因为在较短的时间内，不可能花太多的时间进行具体的测量。从而影响工序的开展。

当然经验丰富的工匠大都有自己的计算方法，比如有的用自己做的规尺，有的在铁砧上刻上了符号算计，有的用眼，有的用指与掌等，不一而足。

但至少都会根据实际需要稍稍计算，否则影响工作效能。

以上图13

一般来讲，常用握式工具，其裤口的大小也就一握，即与握拳直径粗细相当。最大不超过中与鸡蛋大小。大了手感就差了。

有的承受大的工具，则其裤口会相应的增大，比如锄头。

并且会随着工具的使用功能把裤口加长。当然我们也会看到，由于各种铁匠打制工具的习惯不同传承不同，裤口的深浅也不同。比如有的柴刀柄的裤口就很短。

其三、裤口的收边。

以传统锻打柴刀为例，通常刀柄卷成管装之前，会在管头的一部分将多余的毛边收白卷整齐，有的是向外折，大部分是向内折齐。一方面是为了刀柄的美观，另一方面增加刀柄的一定厚度，进而增加刀柄的结构力，保证刀柄的受力不受影响。

以上图14

以上图15

以上图16

传统刀柄裤口的收边，有两个小的然而是十分重要的技术秘诀。那就是将扇子面的刀柄的边沿折齐时，折边并不是直线，而是要保持两侧矮，中间高的弧形。即扇子面的中间部分应该比两侧要高出一二毫米，这样卷成管状的刀柄才能保持在一个平面上。否则，卷出来的管状柄会发生倾斜。即管状柄的收口不整齐。

如图：

以上图17

裤口收边的第二个小秘诀是。当刀柄锻打成扇形的时，它并不是一个整齐的漏斗倒梯形（三角形），而是在边沿会多锻出一小截，用于搭接。如图：

以上图18

传统锻中，这个搭接面是任何时差暑了不少的。

只是现代工艺下的电焊锻，已经不可能有这个工艺了。

其四、扇形的整理。

一般讲究的工匠，在制作刀柄裤口时通常都会整理扇形边。最低标准是将两侧的边沿收整齐。呈标准的梯形漏斗造型。但是我们也看到有的工匠毫不讲究，做出来的裤口十分毛糙。品相相当差。而现代工艺压制出来的裤口，表面上十分整齐光滑，却因为有一个电焊点，总之显得相当岔眼，其美学的价值不免降低许多。如下图：

以上图19

其五、传统刀柄裤口的最后锻制。

这应该是传统锻打工具裤口（龙口）的基本工艺了。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工序。只是现在这样的工艺确实接近于消亡。

为更多推广此工艺，笔为此进行了相当的练习，公之于下。

待以上工序完成之后（以上各种工艺大概需要五到六火。摊扇形一二火，折边一二火，卷裤口一二火），即最后的收口。

根据笔者经验，收口工序如下：

（一）准备好与裤口内壁大小相当的楔形顶子。安放在铁砧上固定。

（二）发火烧到一千二百度以上（黄白色左右），并且控制好风力。稳定火力。

（三）刀柄裤管放火上烧烤，刚刚接近煤质，不能盖压，以防烧化。

（四）锻接之前比划好行进路线，准备好所有工具。一旦裤口管件在炉火上有冒火星的样子，并且稍稍有液体呈现，立即迅速取出放进顶砧，轻便快速击打。使其粘合。注意铁的熔点一千五百稍稍多。

按照传统说法，所有动作要求稳准狠，并且快。因为这个裤子口的面积本来很小，厚度也受限。保温效果不能确认，只能靠锻打的动作的速度来保证。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铁匠技艺具有很高的经验性，所以，稍不注意就被电焊取代了。从而失去了传统锻打的精致美和质感美。

传统锻打，为了增加粘合的效果，工匠会快速撒上一些黄泥粉（有的秘不示人，天工开物有记载）。现在工艺已经普及硼砂了。锻合之前，撒一点硼砂，去掉各种氧化杂质，对于增加锻合效果，那是极好的。

以上图20

（文/铁翰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