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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出文物(080)|米芾《苕溪诗》卷

 廿氏春秋 2020-11-19


米芾《苕溪诗》卷 第二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

文物信息:行书纸本,纵30.3厘米,横189.5厘米

文物年代:北宋

馆藏地点:故宫博物院

《苕溪诗帖》是米芾元祐戊辰八月八日游苕溪(今属浙江湖州)时所作的六首诗,是米芾的经意之作,时年三十八岁,比他的另一个行书代表作品《蜀素帖》仅早四十余天,是他的书法风格逐渐成熟时期的作品,也是书法史上非常著名的一个巨作。

全卷35行,共394字,末署年款“元祐戊辰八月八日作”,知作于宋哲宗元祐三年戊辰(1088年),时米芾38岁。开首有句“將之苕溪戲作呈諸友,襄陽漫仁黻”。知所书为自撰诗,共6首。

《苕溪诗帖》用笔取法二王,由于常以侧锋取势,因此险峻的姿态比二王过之。点画顾盼生姿,字势稍右上倾斜,摇曳生姿,字形变化丰富,引人入胜。“米胜在姿”即是也。  

此卷用笔中锋直下,浓纤兼出,落笔迅疾,纵横恣肆。尤其运锋,正、侧、藏、露变化丰富,点画波折过渡连贯,提按起伏自然超逸,毫无雕琢之痕。其结体舒畅,中宫微敛,保持了重心的平衡。同时长画纵横,舒展自如,富抑扬起伏变化。通篇字体微向左倾,多攲侧之势,于险劲中求平夷。全卷书风真率自然,痛快淋漓,变化有致,逸趣盎然,反映了米芾中年书的典型面貌。吴其贞《书画记》评此帖曰:“运笔潇洒,结构舒畅,盖教颜鲁公化公者。”道出了此书宗法颜真卿又自出新意的艺术特色。  

此卷末有其子米友仁跋:“右呈諸友等詩,先臣芾真足迹,臣米友仁鑒定恭跋。”后纸另有明李东阳跋。据鉴藏印记,知此帖曾藏入南宋绍兴内府,明杨士奇、陆水村、项元汴诸家,后入清乾隆内府,并刻入《三希堂法帖》

米芾《苕溪诗帖》卷 北宋 故宫博物院

释文

将之苕溪戏作呈诸友

襄阳漫仕黻

松竹留因夏,溪山去为秋。久赓白雪咏,更度采菱讴。缕会(此字用“卜”点去)玉鲈堆案,团金橘满洲。水宫无限景,载与谢公游。

半岁依修竹,三时看好花。懒倾惠泉酒,点尽壑源茶。主席多同好,群峰伴不哗。朝来还蠹简,便起故巢嗟。

余居半岁,诸公载酒不辍。而余以疾,每约置膳清话而已,复借书刘、李,周三姓。

好懒难辞友,知穷岂念通。贫非理生拙,病觉养心功。小圃能留客,青冥不厌鸿。秋帆寻贺老,载酒过江东。

仕倦成流落,游频惯转蓬。热来随意住,凉至逐缘东。入境亲疏集,他乡彼此同。暖衣兼食饱,但觉愧梁鸿。

旅食缘交驻,浮家为兴来。句留荆水话,襟向卞峰开。过剡如寻戴,游梁定赋枚。渔歌堪画处,又有鲁公陪。

密友从春拆,红薇过夏荣。团枝殊自得,顾我若含情。漫有兰随色,宁无石对声。却怜皎皎月,依旧满舡行。

元祐戊辰八月八日作。

 卷末有其子米友仁跋:“右呈诸友等诗,先臣米芾真迹。臣米友仁鉴定恭跋”,。米友仁(1074-1153年),字元晖,初名伊仁,后改友仁,米芾的长子,世称“小米”。米友仁工书画,精鉴别,发展其父米芾的技法,自成一家。是米芾影响下重要的书家之一,从短短几个字的题跋里我们足以窥见米芾书法对他的影响,虽然没有其父书法风格的飞扬跌宕,用笔沉着痛快,但是颇具风神,也有自己的风貌。后有明代李东阳跋记,李东阳(1447-1516年)字宾之,号西涯,明代中后期茶陵诗派的核心人物文章典雅流丽,工篆隶书。有《燕对录》、《怀麓堂集》等代表作品。

《苕溪诗帖》书法风格

米芾的行草书沉着痛快,自成一家,用笔八面出锋,既有唐代书法的大气厚重,也不乏晋代人潇洒超逸,是宋代‘尚意’书风的典型代表。《苕溪诗帖》在形式上属于长卷形式,下面通过对其章法、笔法和结构的分析来窥探米芾的书法风格倾向。

章法的表现上,米芾注重整体的气韵和细节的完美,在书写过程中随遇而变,米芾在《海岳名言》中有这样一段表述:“唐人以徐浩比僧虔,甚失当。浩大小一伦,犹吏楷也。僧虔、萧子云传钟法,与子敬无异,大小各有分,不一伦。徐浩为颜真卿辟客,书韵自张癫血脉来,教颜‘大字促令小,小字展令大’,非古也。”[1]从这里可以看出,米芾认为‘大小一伦’不可取,字形的大小要顺乎自然,排斥人工的造作,这样也会有变化和错落,不必刻意修饰,如下图中的“留”、“话”、“向”、“如”等字,并没有因为字形偏小而影响全篇的统一,反而使作品看起来生动,富有意趣。同样“荆”、“襟”、“峰”、“戴”几个大字也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苕溪诗帖》是米芾成熟的行书代表作品之一,章法布局也已趋于完善,虽然字与字之间没有视觉上直观的连带关系,但是行气通畅自然,如行云流水。映带自如,章法上疏密有致,堪称一绝。

 此外,米芾还特别推崇王献之的一笔书,传王献之《中秋帖》是米芾的临本,他将这中书写方法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中来,在连续书写的时候,夸张其提按顿挫,轻重快慢,表现出较强的节奏感。在《苕溪诗帖》这篇作品中也可窥见一二,提按跳跃非常强烈,像极了摇滚音乐的节奏。

米芾用笔丰富多变,跟他绘画用笔有很大的关系,在苏轼“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主张下,二米开创了文人诗、书、画相结合的先河。米芾在善于用笔的过程中形成飘逸超迈的风格和沉着痛快的气势,追求跌宕多姿的变化,自成一家,显得极有姿态。

米芾在《海岳名言》里说道:“海岳以书学博士召对,上问本朝以书名世者凡数人,海岳各以其人对曰:‘蔡京不得笔,蔡卞得笔而乏逸韵,蔡襄勒字,沈辽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上复问,卿书如何?对曰:臣书刷字。”[1]“刷字”或许是米芾一句解嘲的话,但是现在看来,他所谓的刷字不无道理,自称“刷字”把毛笔这种写字的工具当成涂刷墙壁或器物用的刷子,这把“刷子”在他手中自然没有中锋侧锋之说,因而我们看《苕溪诗帖》中中侧锋运用十分丰富,而且有些夸张,“看”中撇的笔画是夸张的侧锋运用,又有些飞白意味,毫无做作的嫌疑。书法史上“刷字”成为米芾书法的鲜明个性的代表,《苕溪诗帖》中横竖笔画大多重入轻收,以侧锋重按起笔,然后调为中锋,行笔迅速,显得痛快淋漓。每个字笔画的长短粗细、屈伸正侧,乃至整篇各个组成部分所占空间的大小、疏密,都极富变化。总之就是“锋势郁勃,挥霍浓淡如烟云,变怪多态”侧锋的使用,给米芾的字增添了千般风流,万种仪态。那种爽利超逸的气质在笔锋的肆意挥洒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是“刷字”这种笔法的适用性并不是特别广泛,试想大字作品中如果过多出现这种用笔自然会显得用笔不精,缺乏意蕴。因此在米芾创作运用中要把握好适度的原则,不能出现过多这种笔画。

《苕溪诗帖》中用笔方圆并用,变化跌出,米芾习惯在用笔之中方和圆结合在一起使用,方中有圆,圆中寓方,张力十足,他在《海岳名言》里这样说道:“字要骨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帖乃秀润。生布置,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变态贵形不贵苦,苦生怒,怒生怪。贵形不贵作,作入画,画入俗。皆字病也。”[1]这段话中首先谈到的就是骨肉筋,在《苕溪诗帖》中方圆的运用极为普遍,圆转处稳健雄厚,气势雄浑,颇有颜真卿风韵;方折处果敢迅疾,意趣天然,。每一个线条都刚柔并济,富有弹性。方圆是相对来说的,简单的划分方圆不太妥当,姜白石在《续书谱》中说:“方者参之以圆,圆者参之以方,斯为妙矣。然方圆曲直不可显露,直须涵涌而一出于自然。”所说既是如此。

米芾用笔藏露变化十分明显,几乎每个笔画中都有藏露,信手拈来,非常自然,使鉴赏者能感受到极为强烈的韧劲。

《苕溪诗帖》中勾的写法也极为别致,如图所示“水”字。这种笔法主要集自颜真卿《争座位帖》,在此贴中强化为习见的手段。竖画完成后稍微向上收笔,平勾出稍向下弧的勾,向上挑出,这种勾的写法铿锵有力,沉着痛快,在创作时也是米芾极大的标志之一。

 刘熙载在《书概》中有这样一段话:“字型有内抱,有外抱。如上下两横,左右两竖,其有若弓之背向外、弦向内者,内抱也;背向内,弦向外,外抱也。”这种相向相背的笔法在《苕溪诗帖中》也是随处可见,如“因”字就属于典型的相对的姿态,而“洲”字最后一竖则与前两竖大致呈相向之势。点画之间有了这种关系,就避免了笔画的机械重复,增加了字的动势。

 强烈的提按变化是米芾书法的另一个鲜明的特点,这种提按使得节奏感跃然纸上,提按变化在他的手札《知府帖》中表现的尤为明显,在同一幅作品的有限空间中笔画的轻重和粗细、提按形成强烈的对比,笔画纤细如发丝,粗壮如树干,给人打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米芾在《海岳名言》中说:“真字甚易,惟有体势难。”[1]他认为结字最重要的要有偏欹之势,在结字的时候通过倾斜和错位等手法实现势态的变化,给人视觉上的震撼,《苕溪诗帖》在字形结构上,很注重势态,作品中的字多以欹侧取势来冲破传统结构中平衡对称原则的束缚,如帖中“朝”、“来”、“还”向左侧倾,“渔”、“歌”左部向左下倾,右部则向右上提高来造险峻之势态,为了使字形欹正相生,米芾将笔画作舒敛变化,“半”、“青”、“梁”等字中的横画向左伸展,右侧收敛,这种反常合道的表现手法让字获得别致的趣味。

图文由博古格物根据网络资料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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