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师 | 2019诞生了艺术拍卖史上最贵大腿：价值一个亿！

2019年过去了，中国的艺术拍卖圈又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2019年，中国画家中最贵的是常玉，随后才是我们更为熟悉的吴冠中、吴大羽、林风眠、赵无极……

2019年10月5日晚，香港苏富比2019年秋拍“现代艺术晚间拍卖”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举槌，本次共33件精品上拍。

其中，全场估价最高的常玉晚年巨作《曲腿裸女》当晚以1亿港元起拍，三个委托以一千万一口加价至1.7亿，最终以1.72亿港元落槌，加佣金最终以1.98亿港元成交。超越2011年《五裸女》的1.28亿港元，创造常玉作品拍卖价格的新纪录。

常玉，《五裸女》，120x172cm，1950年代作

在本场拍卖中，常玉的其他几幅作品也有不俗表现。创作于1930年代的《中国花布上的粉红裸女》，近90年来首登拍场，估价为3500至4500万港元，最终以4990万港元成交。另外，常玉的《盆花》以4364万港元成交。

常玉的这幅《曲腿裸女》拥有史上最贵的“大腿”，一条近一亿元！

 

别看现在常玉的画价值连城，在他生前可不是这样，如果常玉认识梵·高，他俩相见应该会到酒馆约上一杯，互相倾吐倾吐心事。

不过与梵·高的怀才不遇、穷困潦倒不同，常玉一生都保持着一种文人般的清高，梵·高一直努力推销自己的作品，渴望世人的认可，但是常玉却截然相反。这也许与常玉的出身有关，他拥有过一段物质无忧的岁月。 

常玉本名常有书，1901年出生在四川顺庆（今天的南充），家里做纺织生意，他们家后来甚至在上海开了中国第一家牙刷厂。

可以说，常玉就是一个标准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他从小不愁吃喝，家里还有个大哥哥持家，家中人对他期待仅有一样，正如他的名字——那就是“好好读书”。

 

他从小习书画，中国传统花鸟画得很好。他的书法老师赵熙是著名书法家，清末民初四川的“五老七贤”之一。中国传统书法和水墨山水对常玉影响至深，贯穿到他后来的创作中。

 

用吴冠中的话说，“故国的宣纸哺育过少年常玉，这是终生不会消去的母亲的奶的馨香。”

 

19世纪20年代的巴黎，充满了新和旧的矛盾。博物馆里摆满了旧世纪的杰作，街头又被年轻的现代主义艺术家们占领。

夜间巴黎大道，康斯坦丁·柯罗文

这里有大量为艺术漂泊的异乡者，西班牙的毕加索（Picasso），意大利的莫迪里阿尼（Modigliani），立陶宛的苏丁（Soutine）......

1920年前后，一群中国学生陆续来到巴黎。他们响应了国内“勤工俭学”的政策，来到西方学习“先进”文化。

 

1919年，常玉与徐悲鸿、林风眠这批画家同时期先后奔赴法国进修。

 

常玉并没有选择去高级学府深造，只去了巴黎一家名不见惊传的艺术学院，他游走于巴黎的画廊、街头、咖啡馆，观察巴黎人的生活百态。那年他才十九岁。

他的作品，当然受到了游荡于巴黎的那群印象派画家的影响，但是同时，还留有深深的中国烙印，他的作品，是很富有“东方美”的，最明显的就是书法的笔墨感,以及类似中国白描般的线条。

 

椅子上的猫，常玉，1930年

这幅《椅子上的猫》画得多可爱啊，我愿意把它形容为一种“稚拙的天真”，没有多少线条，颜色也很随意，但是小猫躺在椅子上那种慵懒的姿态表现得太贴切了。

他总是画得很少，却想得很多。你光想想，一个富家少爷，流连于巴黎街头，喜欢在咖啡馆里看书，看中国古典书画，兴致来了就画几笔，甚至还拉起了小提琴。这很浪漫。

你觉得他在闲逛，细看却发现他把入目所见都融入了画里，早期常玉的作品，清新而可爱，充满趣味。

 

当徐悲鸿在学院画室苦练基本功的时候，常玉正和某个漂亮的法国姑娘，坐在圆顶咖啡馆里讨论“蒙帕纳斯的气温会不会比枫丹白露高上几度。”

 

常玉一生都爱画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以上这幅熟睡中的女人是所有常玉画作中我最喜欢的。画中的女人姿态放松，不带一丝做作的感觉，她睡得很熟，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画家可以把梦境描绘得如此香甜、可爱。

他的作品，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线条勾画的极简裸女，深色背景的花卉，蜉蝣天地间的动物。

 

常玉的作品虽然用笔少，但是往往专注在绘画的本质。

30年代早期，常玉结识了巴黎的大收藏家侯谢（Pierre-Henri Hoche）。他的大量购买，使常玉的作品频繁的展出与画廊。不仅多次参与欧洲地位很高的法国杜勒里沙龙，名字也开始登陆于《法国艺术家名人录》。

 

连常玉烹饪的中国菜，都在收藏圈里有了名气。然而就在常玉的绘画打开欧洲大门的时候，哥哥的去世使他的经济状况急转直下。他和画商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卖画变成了收入的来源，画商的傲慢就变得不能让人容忍了。

 

不少画商上门要画，都被常玉一一拒绝。如是有朋友请他画像，他先要约法三章：一先付钱，二画的时候不要看，三画完后拿了就走，不提意见。

 

关系密切的收藏家侯谢也因此抛弃常玉，转头去捧日本画家藤田嗣治去了。

 

生活艰辛让他放下画笔做陶器，经商，还曾在巴黎和柏林从事过宣传体育事业的活动，但都不解决生计。作品里的动物和人越来越寂寥起来。

 

二三十年代，常玉的作品明亮醒目，线条的颜色浅浅的，具有似有似无的韵味。而进入四十年代后，他的画面开始钟情于漆黑了。线条铁一般，如同一鞭一条痕的沉痛。

常玉出名的作品是那些裸女画，但是我个人而言更喜欢这批静物画。这样凝练、深刻的画风，是当年那个没有经历人生变故、整日闲逛的公子哥常玉画不出来的。不结合他的人生经历，很难去理解他创作这些静物画时的心境。

常玉在艺术上我行我素，追求精神自由，他经历大起后落落落落落落，一路下跌直至生活的极致潦倒，一生默默无闻、这种真诚而怪诞的非具象画风不被赏识。

 

1938年欧战即起，常玉的经济状况如雪上加霜，他还继续定期地举办展览。多次法国展览后，常玉在巴黎有了不小的影响。但是每次只是被关注，从未成名。

 

二战结束后，常玉选择留在巴黎。

 

深具艺术家个性的他不谙经营自己、和巴黎画商渐行渐远，还肆意挥霍家产。从车马轻裘、醇酒美人的浪荡子，转为穷困潦倒的失意画家。

 

他在巴黎的居所及工作室在一条“老闻着鱼腥味”的巷子深处，是一间老屋子的阁楼。房顶是A字形的，玻璃窗很小，室内光线暗淡，常玉的作品就出于这里。

 

在那间简陋的阁楼画室里，对人体模特的写生，不断强化了他对线条的把握，加上布局和色彩的研究，常玉逐渐成为了一名成熟的现代主义画家。

 

在这个小屋子里，有一张破烂的沙发，这里至少落座过一二百个“当得起美”的女人。常玉花费了十年的心血，积攒了千把张人体素描。

常玉爱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他在巴黎是有过一段只维持了两年的短暂婚姻的，但是他的老婆，一位法国女人，受不了他这一点。

 

常玉最后一件裸女作品《曲腿裸女》诞生于1965年4月，被常玉选用于最后一次个展的邀请函封面，更先完成小作品，后放大到1米以上，自己颇得意。

作品的背后有一句话：“如果在当其时不遭穷困，勤于作画，不致等到今日始成，则早到成熟期矣，万叹。特此作记，时在一九六五四月。”

我们看罢，也只觉得可惜、可叹。

 

1966年夏天，常玉给好友达昂打了一通电话：

 

常玉：孤独……我开始画一张画。

达昂：是什么样的画？

常玉：您将会看到!达昂：那要等到几时？

常玉：再过几天之后……我先画，然后再简化它……再简化它……

 

这幅完成的油画名叫《奔跑的小象》，是常玉的最后一幅作品。

 

常玉的名字很少被提及，直到他的画作在拍卖行中被卖出了天价。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跟画家已经没有关系。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有机会能关注到这位失落画家的作品。

 

为什么画家很少会自己去解读自己的作品？因为也许，很多画家自己对此都没有答案。绘画，看画，很多时候都是纯粹感受性的。

 

常玉的画作，很特别，有人把他比作中国的马蒂斯、莫迪里阿尼，你乍一看，会觉得是有几分相似，然而吴冠中却说：“翻阅常玉的作品，使人立即联系到八大山人，那些孤独的鸟与兽，那些出人意外的线的伸缩，那比例对照的巨大反差，吐露了高傲、孤僻、落寞。”

 

也许，常玉没有那么骄傲的话，他的人生会好过很多，但他也画不出这样的作品了。

 

常玉的作品，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但是你得承认一点，它们会让你很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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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编  《弘雅书房》  

编辑部：沉鱼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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