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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作家散文】赵星宇 / 白酒醪糟

 曾令琪西南文学 2021-01-12

   白   酒   醪 糟

白酒醪糟

  巨   变

写给碑山之行

酒与醪糟碰撞的美味,大抵是川东北地区南江农村劳动人民所发现的。醪糟便是通过酒曲和糯米发酵而成的,若是在发酵过程中添加少量白酒就会制作成我们所熟知的香甜可口的江米酒。不过,因为酿造的独特口味和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在平常人口中常说的白酒醪糟也要加上南江二字了。

白酒制作而成的醪糟口味独特,又因白酒与糯米之间发生的反应,吃了有补气血益脾肺,美容养颜,消暑避寒等功效,很受人青睐和推崇,不过制作属实麻烦。记得小时候母亲总酿这种白酒醪糟,我个子小,够不着蒸箱,只能在灶边爨火,母亲又常提醒火候大小,有时我掌握不好,惹得母亲很生气,曾有一次我问母亲酒的名字,母亲抬头望了我一眼,忙着手里的活,说道:“这酒,以前老辈人叫酒醪糟,加了白酒就叫白酒醪糟了。”我又天真的问白酒醪糟那么多,谁知道以后会有多少酒叫醪糟酒呢?母亲笑笑说:“没想到你想的挺多的,村里人想把酒卖出去,现在把酒改名叫南江白酒醪糟了。”“南江白酒醪糟?”幼时的我根本不明白这个名字的意义,仅仅得到的是我第一次从母亲那里认识到南江白酒醪糟,或许,加不加南江二字,母亲的白酒醪糟还是那个味。

白酒醪糟的酿造,我亲眼目睹过,首先的选米淘洗,这是基础,为保证酒色,马虎不得,酿造且分季节,每个季节的酿造手法是各不相同的,再是上甑蒸熟,这便考验火候和耐心,锅内的水也是有讲究的,取自天然的山泉水,色清,纯净,凉爽,充满自然气息,这是蒸煮糯米的关键,随后取出糯米拌曲装坛,这对温度的掌握也有严格要求,后面就需发酵压榨最终澄清陈酿,密封三十天左右便能食用,每次蒸作取出糯米装坛时,母亲大汗淋漓,异常疲惫,她不停拌曲,偶尔顺手擦下汗水,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酒曲中,装好坛后,她每天观察,像是在守护孩子一样,我从未见过母亲这么认真,又或许,我从没有认真的关注过母亲。

终于到了开坛的日子,这是极其隆重的仪式,母亲为了回报大家平时的帮助和照顾,每年在开坛之日必定宴请村里的乡亲前来品尝,那天,便是我最忙的一天,宴请乡亲们还得需我跑腿,我甚至不解,为什么母亲辛苦酿造的白酒醪糟要免费给别人品尝,心里确实无奈,等到乡亲们陆陆续续到来后,大家谈笑风生,拉扯家常,热闹极了,母亲打开密封已久的泡坛,白花花的醪糟和清澈的酒酿呈现在我的眼前,空气中伴随着酒香,母亲小心翼翼的盛在青花碗中,让我拿给乡亲,又叮嘱我别弄洒了,乡亲们边吃边称赞母亲手艺好,他们黢黑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我看见母亲也笑了,我恍然大悟!原来母亲无私的宴请并不是为了得到那丁点满足,她是想让大家记住白酒醪糟的味道,她想保存这种珍贵弥久的景象,可那时小,我竟不懂得。乡亲散走后,母亲盛给我一碗,我几大口就吃下了,小手递过去,喊到:“妈,我还要吃一碗,可好吃了!”母亲又笑笑的盛给我一碗,她又不停叮嘱我要少吃,不然会醉的,我嘴上答应,吃到醪糟时却忘得一干二净,仅仅是因为醪糟太好吃了,几大碗后,我真觉得母亲说的对,我吃醉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仿佛做了个梦,我记得这个梦都是甜的。

后来,我离开母亲去了异地求学,渐渐遗忘了故乡的消息和酒醪糟的味道,毕业时,同舍的伙伴提出聚餐,点到饮品时竟然也有白酒醪糟,这几个显眼的字瞬间把我拉回到故乡,母亲酿酒的场面再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我迫不及待的向朋友推荐,的确,异乡的酒醪糟我没有品尝过,喝之前,我充满期待,准备叫老板再来一碗,入口后,我明显感觉到这不是原来熟悉的味道,这酒醪糟用的最劣质的白酒,勾兑的甜蜜素,口中一股苦涩的味道,同伴都未察觉,只说道酒味道挺怪,我看着碗中浑浊的“酒醪糟”,想到了故乡乡亲朴实的笑容,想到母亲制作酒醪糟的艰辛,想到了一切童年的记忆……可是,我现在却身在异乡,独自一人,想到这些,我所有的心绪涌上心头,抱着同伴,大哭了一场!

再后来,朋友请客吃饭喝的都是用生啤和醪糟煮在一起的“醪糟酒”,加入白糖的“啤酒醪糟”味道也是一般,喝多了反而肚子胀气,若是晚上喝的,注定难以入眠,不过也算是创新,大多数人也接受了,可我总觉得还是缺点什么,品味道远不及白酒醪糟,看成色也差的远,然而受欢迎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制作简单,相对于白酒醪糟更易上手,原料都是现成的,做工也不复杂,况且作为一种饮品,喝多少又不易醉,大多数人也不讲求品质,“啤酒醪糟”在生活中渐渐取代了“白酒醪糟”。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却又无可奈何的发生了,还好,从小的耳读目染,加上母亲的心传手授,我也熟练的掌握了白酒醪糟的制作手艺,这也是我最自豪和满足的。

接近年关,母亲打来电话催我回家,我总说快了快了,可母亲还是电话催个不停,在都市,我整天忙于学习,忙于工作,跟母亲的联系少,每次通话她总是在电话那头哀叹着说村里人出去打工的多了,酿的醪糟酒也没有那么多人前来吃了,剩下一些太爷太婆在家,远不及以前的热闹,母亲最怕孤独,我知道她是想以前的热闹,大家的称赞还深深地留在她的头脑中,她担心别人会不会忘记她的白酒醪糟……

我像傍晚归巢的小鸟一样迫不及待的回家了,刚踏进家门,一股香醇的酒香弥漫开来,母亲见我回来了,欣喜的不得了,忙着拿着我的行李,边走边说总算盼我回来了,我笑笑问是什么这么香,母亲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你不记得了,妈这是在酿酒醪糟呢,小时候你最喜欢吃了,怎么还不记得了!”母亲有点生气的说着,我笑笑,白酒醪糟,时隔多年,又用似曾相识的方式遇见你,本该被岁月抹去的记忆又重现在眼前,我看着依旧“动人”的白酒醪糟,庆幸它没有被社会摒弃,我不单单爱恋的是白酒醪糟的味道,更多的是系着我和母亲之间浓浓的情脉,幸而有了白酒醪糟才没有让我和母亲断了联系,正是因为思恋,所以一直记得,在白酒醪糟中我更多的学会了爱与继承。我问母亲是白酒醪糟吗?母亲看着我,说着除了白酒能做醪糟酒,还有什么酒能做?我大笑,紧紧握着母亲的双手,激动的说:“妈,做好了我要多吃几碗,可好吃了!”母亲欣慰的笑了笑,爽快的答应:“好!”

作者简介:赵星宇,四川巴中人,笔名郁伯庸,现为高三学生,学习小说,散文,诗歌创作,已在《参花》《华西都市报》《四川农村日报》《陕西散文》《三秦文学》《长江诗歌》《东方文韵》《博风雅颂》《巴中文学》《巴州文化》《巴中新报》《巴中晚报》《光雾山文学》《通江文艺》《白露文学》等多家报纸、微刊、期刊、杂志上发表文章诗歌一百余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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