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一个真正以人类解放事业为目的的运动,在 20 世纪最后十年里处于低潮。金融资本和所谓的“民主自由派”忘情高呼着:“历史终结了,自由世界终于将共产主义送入了坟墓!” 从此往后,在这些大言不惭的欢呼背后,他们只剩下了在丰腴社会的声色犬马中沉溺自我,在金融资本毫无顾忌的全球肆虐中供养他们身上的肥膘。历史好像“终结”了,“文明的”金融资本和被盘剥得穷竭一生都无法还完债务的赤贫者构成的等级秩序,被所谓的“自由世界”视为理所当然的世界秩序。我们需要力量,来让那些失却理想的无产者重新回到历史的前台。
在马克思和恩格斯描绘的蓝图中,共产主义与生产力的发展、物质生产资料的极大丰富有关。在某种意义上,一种对历史唯物主义的庸俗理解将共产主义的实现仅仅等同于生产力的发展,而社会主义建设与实现共产主义是一种纯粹物质生产层面的问题。共产主义实现的基本条件当然是物质生产力的巨大发展,但必然还包括其他方面的内容。也就是说,我们除了实现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批判和社会主义的建设,必须还要重新载入共产主义的其他内容。 我们认为共产主义既是一种物质产品极大丰富的社会,更是一种信仰,一种为之而不懈奋斗的理想。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方面,一旦忽略了这方面的内容,共产主义的概念很容易被一些人误解和歪曲为纯粹物质上的享受和追求。实际上,共产主义(Communism)的概念一开始就与公社(Commune)的概念紧密相关,它指的就是一种共同生活的共同体,个体的需求被融合在共同体的需求之中,而每一个人都为这个共同体作出贡献。在这个概念的设定下,个体的精神被严格地包容在共同体之中,易言之,个体的利益和追求实际上就是共同体的整体追求。
可以说,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共产主义概念是对启蒙以来的个体主义精神的一次超越,尽管他们的目的绝不是返回到一种古典时代的蒙昧共同体,而是在超越现有的市民社会的个体主义精神中重新找到塑造共同性的可能。一方面,马克思和恩格斯敏锐地观察到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根基实际上是由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学架构起来的不平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要实现共产主义,就必须将处在这个等级制关系中被压制在最底层的人民解放出来,这既是对政治经济学的批判,也是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由来。 不过,我们还忽视了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的另一个方面,即一种联合起来的无产阶级的思想。简言之,资本主义的启蒙不仅设定了个体在精神层面上的个体化,也设定了在身体上的个体化。换言之,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不仅缔造了以自由的自我意识的意识形态形成的精神枷锁,也形成了身体或生命生产的个体,使得我们不仅在精神上,也在肉身上依附于巨大的资本主义机器。倘若如此,我们不仅需要在物质生产环节打破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实现政治经济的改造,也需要突破我们当下的具体的肉身,实现生命政治的改造。这种改造,意味着我们需要超越当下的肉身观念,将无产阶级联合为一个整体,也就是说,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意义上,只有无产阶级的联合,共产主义才是可能的。 最后的问题在于,我们究竟如何实现这种联合?唯一的答案是共产主义的信仰,唯有在共产主义信仰和观念的基础上,我们才能推进共产主义的进程。这意味着我们尽管无法从现代的社会状态推导出未来社会的样态,但是我们需要一种观念,将处在资本主义帝国边缘的零散的个体凝聚成一个整体,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的联合体。因此,从一开始,个体主义的观念就是无产者的毒药,那么突破自由主义所构筑的生命政治的架构,只有在共产主义观念或信念支撑下联合起来的无产阶级,才能真正成为资本主义的掘墓人。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能理解为什么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的末尾庄严地写上这一口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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