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迹】巨鹿获麟台：圣人伤心地（上）

孔子撰写《春秋》一书于鲁哀公十四年，绝笔于“春，西狩获麟”。何以绝笔于此？经学家对此有不同的解读，《春秋谷梁传》载：“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引取之也。狩地，不地不狩也。非狩而曰狩，大获麟，故大其适也。其不言来，不外麟于中国也。其不言有，不使麟不恒于中国也。”

西狩获麟

谷梁赤讲到了鲁哀公十四年春天，鲁国人在鲁西地区进行打猎时，捕获了一只麒麟，这只麒麟为什么要来这里？他是被圣人吸引而来，按照惯例，打猎要记载具体地点，如果不记地点，就表明没有打猎，没有打猎但是要记载为打猎，这说明捕到麒麟是件大事。但孔子没有把这只麒麟用“来”字来形容，就等于说孔子拒绝说麒麟是中原诸侯国的祥瑞之物。不用“有”字来说，则是说明孔子不愿意中原诸侯国不经常见到麒麟。

麒麟献书

这种解释方式显然是《谷梁传》所独有。《春秋经》仅五个字，《谷梁传》解读出这么多的信息，并且分析了孔子每一个字的特殊含义。相比较而言，作为古文经派的重要著作《左传》的解释，则更像一篇实况记录：

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鉏商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

沿途问路

左丘明说在鲁哀公十四年春，于西部打猎时，叔孙氏的驾车人子鉏商猎获了一只麒麟，他认为不吉利，将麒麟赐给了管山林的人。孔子看后说，这是麒麟，然后取走了这只麒麟。

终于找对了地方

相比较而言，《公羊传》上的记载则由此阐述出思想意义：

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非中国之兽也。然则孰狩之？薪采者也。薪采者则微者也，曷为以狩言之？大之也。曷为大之？为获麟大之也。曷为获麟大之？麟者仁兽也。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麕而角者。”孔子曰：“孰为来哉！孰为来哉！”反袂拭面涕沾袍。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获麟，孔子曰：“吾道穷矣！

获麟考碑

公羊高以其特有的问答风格来讲述这件事的重要意义，他首先要问《春秋》中为什么要记载这件怪异之事？接下来要说捕获麒麟的人是一位打柴者，但是打柴人地位低下，他猎获麟不能用“狩”字，因为只有天子和诸侯打猎才能用这个字。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春秋经》用到了狩字呢？这显然是为了尊重，这是要尊重谁呢？这是为了尊重麒麟，因为麒麟是祥瑞之兽，只有当天下出现圣明的君主时才会出现麒麟，否则的话，麒麟就会躲的很远。

防盗门开一小门

当时有人跟孔子说猎获了一只像獐一样但有角的动物，孔子听闻到后边唠叨：“它为谁而来呢？”边卷起袖子擦眼泪。此前颜渊去世时，孔子哀叹：这是天要亡我。子路去世时，孔子又哀叹：这是上天要断绝我。当他听到鲁西获麟这件事时，孔子哀叹：我的道已经到了尽头了。

大门前的麒麟

公羊高的这段叙述，详细讲述了孔子听到获麟后的感慨。这种说法被司马迁所采用，《史记·孔子世家》中写道：

鲁哀公十四年春，狩大野。叔孙氏车子鉏商获兽，以为不祥。仲尼视之，曰：“麟也。”取之。曰：“河不出图，雒不出书，吾已矣夫！”颜渊死，孔子曰：“天丧予！”及西狩见麟，曰：“吾道穷矣！”喟然叹曰：“莫知我夫！”子贡曰：“何为莫知子？”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无事禁止停车

相比较而言，《孔丛子》一书在讲到这个故事时，点到了更多的细节：

叔孙氏之车卒曰子鉏商，樵于野，而获兽焉。众莫之识，以为不祥，弃之五父之衢。冉有告夫子曰：“有麕而肉角，岂天下之妖乎？”夫子曰：“今何在，吾将观焉。”遂往，谓其御高柴曰：“若求之言，其必麟乎。”到视之，果信。言偃问曰：“飞者宗凤，走者宗麟，为难致也。敢问今见，其谁应之？”子曰：“天子布德，将致太平，则麟凤龟龙先为之祥。今周宗将灭，天下无主，孰为来哉？”遂泣曰：“予之于人，犹麟之于默也。鳞出而死，吾道穷矣！”乃歌曰：“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

寺匾

此文称子鉏商捕获麒麟后不知这是什么动物，他认为不吉，扔在了大道边。冉有看到后向孔子描绘这只动物的外观，孔子决定前去观看。他在路上跟高柴说，按照冉求的描绘，这可能是只麒麟。等到现场时，果然如其所言。言偃说鸟中之王是凤，走兽之王是麒麟，这都是很难见到的瑞兽，而今却出现了，这说明了什么呢？孔子告诉他，如果天子有贤德，天下太平，就会出现四灵，今天周王室将要灭亡了，天下将出现无主的状态，麒麟为什么要来呢？说着说着，孔子哭了起来。他说自己像麒麟，而今麒麟已死，说明他的观念也无法得以实现了。而后，孔子唱起了一首歌。

山门内侧的哼哈二将之一

哼哈二将之二

这段记载把获麟之事跟政治预言联系了起来，孔子看到麒麟之死，由此联想到周室之亡，而他克己复周礼的想法再也不能实现了，所以他就将自己不断修订的《春秋》一书绝笔于获麟。为此，后人又把《春秋》称为《麟经》或者《麟史》。

刘玉林到此屋内打问

总体上而言，今文经学家把孔子视之一位先知，他不但预言了周室的灭亡，同时还预测出是刘姓人统一了天下。何休在《春秋公羊解诂》中说：“言汉姓卯金刀，以兵得天下。”卯金刀合起来就是刘字的繁体字，所以何休称孔子知道了“刘季当代周”，果然刘邦与项羽大战，最终取得战争胜利，建立了汉朝。同时，何休称：

夫子知其将有六国争强，纵横相灭之败，秦项驱除，积骨流血之虐，然后刘氏乃帝，深闵民之离害甚久，故豫泣也。

前院

在何休看来，孔子预知战国七雄会争霸天下，最终强秦灭六国，所杀之人血流成河。孔子想到这一点，于是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