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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大讲堂】会意,汉字世界里的默契合作(二)

 福大大锐思花雨 2021-03-24

       如果用两句诗来形容一下会意字,你能想到哪一句?在我看来,似乎“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已是十分恰当了。在特定的场合下,有情人之间不需要语言就能够明了彼此的心意;同样地,在一定的组合之中,会意字彼此之间也能生出无需言传的默契。

       会意字配合而生出的组合或者说场景,主要会有哪些呢?我们不妨一起来看看。

场景一:原景重现

       这一类会意字,根据现实中我们能看到的场景,选取不同的造字构件,呈现想要表达的意思。

       从第一个甲骨文字形看,像一个人靠在一张席子上;从第二个甲骨文字形看,增加了一个“屋顶”,自然是表示在屋子里的意思。对于古人而言,一个人若没有生病年老,青天白日是不会在家且和床席如此亲密接触。《论语》中有一段孔子对学生宰予的批评,原因就是“宰予昼寝”,说的就是宰予大白天睡觉;这么一件事,夫子说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的严厉批评。

       说了这么多,我们回头看这个字:

       房子造型,我们常用“宀”来表示,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宝盖头”。

       人的造型,我们通常用“亻“来表示,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单立人儿”。

       至于席子,有没有点儿像我们现在的“百”?当然最初肯定不会是百。

       所以合而言之,就是“宿”。

       从甲骨文字形看,“宿”的本义,就是人睡在席子上休息。后来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解释“宿”时:“宿,止也。”意思就是,宿,就是停下来。——人停下来,还有席子,自然就是睡觉休息了。

       看!多么生动的还原!

       我们不妨再举一个例子。

       经过前面的分享,我们基本可以接受:造字之初,如果汉字的某个部分特别突出,那么就是造字先民们想要强调的部分。

       所以,我们来看这幅字。右边是一个跪着的人形,突出的是“口”,也就是我们说的“嘴巴”。嘴巴的功能无非两种:说话,吃饭。再看左边,有没有一点儿像开会时的发言台?发言,似乎也不用跪着;人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跪着说话呢?

       不是哀告求饶,就是祈求保佑。从字形来看,如果哀告求饶,大概姿势不会这么笔直端正;后者的可能性很大——祈求保佑。这个字,就是我们今天十分常用的“祝”。

       《说文解字》:“祝,祭主赞词者。从示,从人口。”

       许慎认为,“祝”就是祭祀时,主持祭祀的巫师,或者我们称之为司仪,向天神及列祖列宗称颂或祷告。

场景二:动态合成

       这一类会意字,往往可以看到动作的施受双方;当然,不会是完整的两个人。如果所有这类会意字都用“人”来表示,恐怕我们也不能区分它们的含义了。

       两个甲骨文字形有一个共同的构件,就是之前我们提到过的“足”,也就是“脚”。不同的是,第一个甲骨文,上面的动物形态,是鹿;第二个甲骨文,上面的动物形态,是豕,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猪。那么,这个字就呼之欲出了:逐。

       《说文解字》:“逐,追也。从辵[chuò],从豚省。”

       众所周知,猪是人们最早饲养的家畜之一,最初也是野生的。所以,用追赶猪的造型来表达“追逐”的含义,再正常不过。

       我们不妨再举一个例子。

       古代社会征战,统治阶级如何为各级将士们计算军功?或许我们多少有所了解:就是数你割下俘虏的耳朵的数量。汉字中有一个字,恰好表达了这个意思。

       从甲骨文字形看,一只手拿着一只耳朵;正表示获胜的将士,手持战败者的耳朵。这就是我们汉字中的“取”。

       《说文解字》:“取,捕取也。从又从耳。《周礼》:'获者取左耳。’”

       所以,耳朵是俘虏的;拿着耳朵的手,是战胜者的。

场景三:目标指向

       这类会意字,对于动作发出者的意图,我们一目了然。

       脚的形状,我们已经烂熟于心了;前面像“口[kǒu]”一样的形状,其实用“囗[wéi]”更为恰当。囗,在古代表示方国城池。——口囗的区别,就在于大小。

       如果只是一个人去另一个国度的旅行,自然不需要这么复杂还造个字出来;更何况,当时的社会形态下,旅游实在是太高级的享受了......故此,此处指的是军队对另一个国家的征伐。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征”的本字——正。

       这点也并不奇怪:最初创造出来的汉字并没有那么多,也都是根据当时的需要“按需而制”;后来人们沟通交流的范围越来越广,原有文字承载着太多含义,反而会带来沟通交流的障碍。为此,就会创造出一些新的汉字,来分化一些字义。

       以上,是我们在汉字中常见的会意字合成类型。显然,会意字的数量尽管不算多,我们的分类也未必能穷尽。这更需要我们去探索发现。

       接下来,我们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看会意字的分类。

       先举几个简单的例子。

       比如“从”,一个人跟在另一个人身后;这就是跟从。

       再比如“林”,“独木难成林”,所以就画出两棵树,当然现实中不会仅有两棵。

       发现这两个会意字的特点了吗?

       这两个会意字都是由相同的独体字构成。独体字,意味着形体本身有着各自的意义;合二为一后,又有了新的含义。

       既然可以由相同的部分构成,自然也可以由不同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部分构成;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将会意字划分为:

同文会意&异文会意

       我们先来看“同文会意”。

       以上我们举到的例子,都是同文会意。再比如“比”,看着像两个匕首,但其实仍是两个人形,表示二人之间亲密接触的样子。其实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比肩而坐。

       我们重点来看看“异文会意”。

       这一类型的会意字,显然是与“同文会意”相对而言,指的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不同的独体字组合而成的会意字。

       汉字在发展过程中,我们称之为“六书”的造字法并不是前后排队依次出现,它们只是分别在不同的阶段,成为造字舞台的主角。正如我们之前所分享的那样:最初成为主角的是“象形”,紧随其后的是“指事”,继之而起的是“会意”以及“形声”。不同的造字法在发挥各自专长的基础上,彼此之间又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交集。其中,与“会意”关系最为密切的,莫过于象形字。这或许也是因为“象形”是人们最早开始采用的造字方法,后来出现的汉字,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它的影响。如果我们站在“血统是否纯正”的角度来对异文会意字加以区分时,它又主要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纯粹的会意字。

       比如“吠”。

       《说文解字》:“吠,犬鸣也。从犬口。”

       吠,就是狗叫,从古至今都没有变化。

       当然,还有之前我们举到的例子“取”,用手抓取耳朵,也是纯粹的会意字。      

       第二类是会意兼象形字。

       比如说“牢”。

       我们今天看起来,指的是“监牢”这类意思。但在《说文解字》中是这样解释的:“牢,闲,养牛马圈也。”在古代,“牢”指的就是饲养牛马的场所。

       众所周知,“家”,其实表达的就是“豕”是我们最早饲养的家畜之一,“宀”是饲养它的场所。如果站在这个角度来看,“牢”也就有了象形的意味。

       当然,“会意”与“指事”是否有融合,这个很难界定;难点在于我们有时候不太好区分组成这两类汉字的某一部分,究竟该归为“会意”还是“指事”。至于说“会意”与形声的融合,我们打算放在“形声”部分去加以分析。

       最后,我们不妨来说说“会意字”在中小学语文教学中的意义。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有一些字经常容易出错,譬如说“祝”与“初”。其实不仅是我,班里有很多同学都会写错。出错的点也是出奇地一致:偏旁部首。即便老师反复强调,我们也很难保证完全正确。直到后来,突然看到这两个字的古字形:

       豁然开朗:一个是跪坐的人形,祈祷上苍;一个是衣服的造型,裹着一个人的模样。——祝,是“示”字旁;初,是“衤”,即“衣”字旁。

       所以我想,如果语文老师可以懂一些文字学的知识,在日常教学中融会贯通,不仅能有效规避错别字,更能增进课堂的趣味性吧!

       若是溯源,“六书”必然是古老的;若是归类,“六书”自然也是一种略显枯燥的理论。但有心人总能让它生出很多有趣的实践。工作如此,生活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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