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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那条老街吗?

 述涛说事 2021-04-28

  

                                                             刘述涛

每座城市,都会有一条街,被称之为老街。老街就驻扎在这座城市人的心里,永远挥之不去。哪怕这条老街拆了、毁了,重建了,再也看不到一点原来的模样,但只要人们一提起它,就还能够还原回它应有的样子,还能够在空气中感受到它没有飘远的味道,还能够浮现出自己在老街上的种种往事,还能够记起……

那么,遂川的那条老街呢?是否也在你的心里扎下了根,让你无法忘怀。我想,一提起老街,也许你就会记起桥洞下那一分钱三块的酸萝卜,你就会记起坐在沙窝里的茶店里,同人啪口水,你就会记起走在那骑楼底下,外面正飘着绵绵不断的雨丝。

要说起来,遂川原有的这条老街西起南门口,东到今天的龙泉大桥,说起来也不长,就一千米左右,但却有很多条横街小巷与东路大道相通。

在街的两边都是一色骑楼老店。我们从南门口一拐就进了老街,就能够看到有家秤店,鞋店,染布坊。我相信,现在的很多人一定是没有见过什么染布坊,更不知道以前人没钱买好布,一般就买用麻结成的夏布。在那个年代,永丰的夏布是最出名的,结实耐穿,而且经得起洗衣棒不断的捶打。只是,这样的夏布也就一种颜色——白色。白色的衣服穿在人身上,人会觉得不吉利,像是穿着孝衣。于是,买来的夏布的人,就必须拿到染布坊去染成青色或是黑色。所以,在那个年代,你看到的人穿着,都是以青色和黑色为多。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布的色彩越来越多,染布坊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我从店门口过的时候,经常看到几个装颜料的木桶,总是空空的。

染布坊的生意不好,隔壁鞋店的生意也好不到哪去。那时候的鞋店不像今天的鞋店,只卖鞋不做鞋。那时候的鞋店是只做鞋,不怎么会卖鞋。哪个人要做鞋,就往鞋店一坐,由做鞋的根据你的脚来打底定版,然后再根据你的要求,做鞋。那时候鞋店基本上做的都是布鞋和棉花鞋。夏天的木拖鞋已经很少有人做了。现在有些人一定不知道什么是木拖鞋,这种木拖鞋有点像是日本人脚上穿的木屐,但又比屐更笨重,更厚实。

生意好的,是鞋店对面的秤店,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来到,全民经商的兴起,秤店的生意火得不得了,每天都能够看到秤店里的人忙进忙出,都是一脸的兴奋,许多人都说在那几年,做秤的发了财,起了骚。

秤店的旁边是家刻印社,那个年代,刻印社也火过一阵子,那时的人都没什么文化,要签名,就是拿出章来盖,也就难怪掌管了几个印把子的人,被人高看了一眼。刻印社的对面是老新华书店,过了老新华书店,就是泉江大桥。然后,就是一家副食品店。在副食品店的对面,是一家大杂货店。这家杂货店里卖的尽是一些老百姓生活中最需要又最普通的物件,像什么锅头,炉仔,扁担,锄头,还有草鞋,蓑衣等。

我还记得,就在副食品店的上首,原来还有中医院,理发店,缝纫社等一些单位。这些单位都是占据靠河边的那一排房子。那排房子,你一看门脸不大,但走进去,却是天外有天,一直往里走,才能够看到河水就从窗边流过。我那时候很羡慕住在老街上的人,他们的吊楼就安在河上,一推开窗户,就是一江的春水,要多美,有多美。

老街上还有个一个铁钉厂和印刷厂,也不知道狭狭长长的一条老街,一部解放牌,一辆大拖拉机都能够塞得满满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小厂子进来。对了,同时时来的,还有一些跑江湖卖老鼠药,狗皮膏药,猪肥灵的人。这些人一到老街上,挑一块稍微大点的地,把一张油纸往地上一摆,从包里拿出一些老鼠尾巴,和两只大老鼠的标本,就开始喊上了:“老鼠药,老鼠药,老鼠吃了会麻足,大老鼠蹦三蹦,小老鼠蹦不了。”这时候,一街都是这样的声音。那些卖跌打损伤药的,那就更不得了,先是光着膀子练上一阵,然后也开始喊:我这药,能治新伤老伤,跌打损伤,我这药,是祖传秘方。但不管这些人怎么喊,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但买的人再少,这些人也是开开心心的收摊离开,因为一天的伙食又到手了。唯有老街上也是卖狗皮膏药的老江,却是从来不喊,他就这么坐在小圆桌前,小圆桌上摊下一块红布,红布上写着“祖传秘方,专治跌打损伤。”压着红布的就一个木箱子,木箱子也像医院的木箱子那样,划了一个鲜红的“十”字。老江抽旱烟,看着不远处大喊大叫卖跌打损伤丸的人,看着他开摊收摊,然后朝老江一抱拳走了。后来,有人说,这些跑江胡卖艺的,不管是谁,到了都先得去拜老江的码头,才能够在老街上摆下摊来,否则……

否则,就怎么样?难道真的像金庸笔下的江湖?

同样像老江一样成为老街上一道风景的还有老陆,老陆是在老街上划玻璃的,但他相比较划玻璃这件事来说,他更喜欢卖水豆腐。

每天早上,老陆挑着一担木桶,行走在老街上,嘴里大喊“水豆腐,挖水豆腐哎,挖水豆腐哎……”老陆不是本地人,自然,他的声音就有特点,带点普通话,又夹杂点遂川土话,他声音又洪亮,喊起来,几条街都响的。于是,没有人叫他划玻璃的老陆,而是卖水豆腐的老陆。

老陆卖水豆腐不用卖字,而用一个挖字,那是非常形象。你拿个碗,让老陆挖五分钱水豆腐,老陆就放下木桶,从木桶盖上拿起一把勺子,给你挖,在挖之前,他会从水豆腐表面舀起一勺水冲洗一下你的碗,然后再一勺子一勺子的挖给你。挖多少下,老陆心中有数,有些妇女就会喊,再来一下,再来一下。老陆就会笑着说,老了,来不了了。那些妇女一听明白,就会骂老陆,你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呢。

像老江老陆这样的人在老街上还有很多,我现在还记得有一位全县瓜子炒得最好的老赖。你可别以为是什么法院的黑名单老赖。那是人家姓赖。这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许多事情,他都通过自己的琢磨,无师自通。包括他炒瓜子的机器,也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只要他的瓜子机器一响,整条老街都是香的。所以,一到过年,人一说买瓜子,想到的就是老街上的老赖。

只是很可惜,如今的老街早已不见了踪影,要寻找这些人,就得四处去找,唯有我们这些在老街上吃过酸姜辣萝卜的人,才能够记得起这些人,这些事了。你呢?你又能记起老街上的什么?是否有一件事,也一直在你的心头荡呀荡,荡了几十年,仍放不下,因为那就是我们的家乡。

(文章前面的图选自于平川老师发来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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