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代,一个妓女的结局是什么? 30%的人会像白居易笔下的琵琶女一样“老大嫁作商人妇”; 30%的人会像罗隐笔下的云英一样,漂泊十多年,依然单身未嫁; 还有30%的人会像鱼玄机一样,所托非人,一生困囿于爱情,不能自拔; 在古时,一个低贱的妓女,能翻出什么浪花呢? 在唐代,有一个神奇的女子,她凭借才华,与知名的诗人成为知己; 她凭借智慧,成功摆脱妓女的身份,转型成为发明家。 她的人生告诉所有人:我是女子,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叫薛涛,她是一个妓女,也是唐代第一女诗人。 01 沦为官妓,成为女校书 才华改变命运 薛涛本是长安人,父亲薛郧在朝为官,从小,父亲教授她读书写字。 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薛涛也许就会成为“唐代李清照”。 官宦人家的小姐,嫁为良家子,成为良家人。 可是,命运对薛涛并不是特别好。 因为正直敢言,得罪了朝廷权贵,薛郧被贬到了四川。 从繁华的长安,到遥远的成都,生活不似从前。 更悲伤的是,几年之后,薛郧出使南诏,染上了瘴疠,命丧黄泉。 彼时,薛涛年仅14岁,失去了父亲这个依靠。 薛涛和母亲的生活陷入了困境,无奈之下,薛涛凭借着美丽的容貌和出众的才华,加入乐籍,成为了一名官妓。 从清白高阶的官宦之女沦落为贱民籍的官妓,薛涛不得已,却又没法不接受。毕竟,人还是要生活下去。 成为官妓的薛涛,还是很幸运,她碰到了韦皋。 彼时,韦皋担任剑南西川节度使。 作为成都一把手的韦皋,非常欣赏薛涛。 在一次宴会上,韦皋让陪侍在旁的薛涛即兴作诗。 薛涛姿态从容,接过纸笔,写下一首《谒巫山庙》: 乱猿啼处访高唐,路入烟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犹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韦皋拍案叫绝,他欣赏薛涛的才华,从此,府中若有盛宴,一定能看到薛涛陪侍的影子。 一个官妓摇身一变,成为了元帅府中的红人。 韦皋对薛涛的欣赏不止于此。 时间久了,韦皋让薛涛帮他做一些文书整理的工作,毫无疑问,薛涛也完成得很好。 韦皋也是个可爱的人,对于薛涛,他实在是欣赏喜欢她的才华。 看着一旁忙碌又有序的薛涛,他突发其想,给唐德宗打报告,请求授予薛涛秘书省校书郎的官衔。 校书郎虽然是从九品的官职,却只有进出身的人才能担当此职,大诗人白居易、王昌龄、杜牧等都担任过此官职。 可以想见,朝廷怎会将“校书郎 ”授予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官妓呢。 朝廷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可是,从此,出入元帅府的士人才子从此都唤薛涛为“女校书”。 文人士子们尊重她,多是因为才华。 当时流传这样一句话:写出一首诗来,第一个想给皇帝看,第二个想给薛涛看。 皇帝是男人中地位最尊崇的人,薛涛是女性品位的代言人。 如果能得到薛涛的赞赏,就说明这首诗成了。 薛涛的才华不是盖的,彼时的大诗人白居易、刘禹锡、王建、元稹都与她有诗文唱和。 王建曾写过一首诗: 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 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王建说:就算那些能完全领略文学高妙意境的人,总也有点不如她。 要知道,白居易、元稹、王建等人都是当时的文坛领袖,能得到他们赏识,可见薛涛的才华和见识,确是出众。 薛涛在成都时,剑南西川节度使前后更换十一届,几乎所有的“一把手”都与薛涛有诗文往来。 从官宦之女沦为官妓,又成为“女校书”,薛涛凭借才华,实现了华丽转身,让人生有了更多可能。 谁说妓女下贱,我一样能够凭借才华,让男子也望尘不及。 2 与元稹相爱后分手,不哭不闹 是为真洒脱 像薛涛这样的才女,不能没有才子相配。 公元809年,元稹来到了成都,担任监察御史。 薛涛芳名远播,元稹倾慕已久。 两人甫一见面,就坠入爱河。 此时的元稹只有30岁,而薛涛已经41岁了。 爱情与年龄无关。 在元稹眼里,薛涛是美女,也是才女; 在薛涛眼里,元稹是才子,也是知己。 两人谈起了恋爱,饮酒作诗,你写诗给我,我写诗给你,很美的一段时光。 元稹给薛涛写了一首《寄赠薛涛》: 锦江滑腻蛾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 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他赞美薛涛美丽的肌肤,出众的才华,灵巧的语言,华丽的文章。 看来,薛涛确实吸引了他,不论是才还是色。 薛涛有一首《池上双凫》,是她此时的心情: 双栖绿池上,朝去暮飞还。 更忆将雏日,同心莲叶间。 两人双宿双栖,薛涛多么渴望这样的日子,能够长长久久。 美好的爱情只存在了一年,元稹又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薛涛知道,即使想挽留,也留不住。 世家子弟的人生,不可能永远沉迷在温柔乡内,更何况是一个伎人。 元稹走了,薛涛没有大哭大闹,翻遍她的诗集,一句谩骂都没有。 没有女人不向往爱情,不渴望一生一代一双人。 薛涛曾经爱过一个郑姓男子,送别时,写了一首诗《送郑资州》: 雨暗眉山江水流,离人掩袂立高楼。 双旌千骑骈东陌,独有罗敷望上头。 与郑姓男子分别,她十分痛苦,她表示分别后将像罗敷一样坚贞。 她愿意为了爱情而坚守,保留一片净土。可男人,还是让她失望了。 写了一辈子好诗,爱了半辈子渣男。 望着爱人离去的背影,她没有大哭大闹。 一个人,再留恋,不属于你,也要离开。 与其歇斯底里,薛涛宁愿将最后的自尊留给自己。 本来,人生本就不是只有爱情。 3 避居浣花溪,自制薛涛笺 自食其力 没有人想当一辈子妓女,薛涛也是如此。 韦皋虽然待薛涛不错,可两人还是有了矛盾,一气之下,韦皋将薛涛发配到了偏远的松州。 松州接近吐蕃,地处偏远,生活条件很差,薛涛受不了。 有诗为证: 闻道边城苦,今来到始知。 羞将门下曲,唱与陇头儿。 ——《罚赴边有怀上韦令公二首》 薛涛非常清醒,她知道只有韦皋才能改变现状,于是,她给韦皋呈上了《十离诗》,这是10首七言绝句,其中一首《犬离主》诗云: 驯扰朱门四五年,毛香足净主人怜;无端咬着亲情客,不得红丝毯上眠。 每首诗都曲折委婉,都诉说着离开韦皋后的失落。 俗话说: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柔情和眼泪。 韦皋毕竟是舍不得,不久,他又将薛涛调了回来。 也许就是这一次,薛涛明白了,作为营妓,命运只能掌握在长官的手里。 薛涛并不是一个没有成算的人。 在沦为营妓四年后,薛涛为自己脱了籍。 脱籍之后,薛涛不再是低贱的营妓,命运不再由官府和长官摆布,而是成为了一个自由的平民。 脱籍之后的薛涛避居在成都的浣花溪。 何以为生呢? 薛涛找到了一个雅致的方法——制作薛涛笺。 这是一种彩色的笺纸。 薛涛擅长写小诗,可市面上流行的笺纸无一例外,都很大,不适用。 薛涛设计的笺纸很特别,“短而狭,才容八行”,颜色为深红色,是一种短幅的诗笺。 像极了现代的便利贴。 “薛涛笺”诞生了,一度成为蜀中特产。 文人士子们也争相用薛涛笺来写诗,薛涛也曾用“薛涛笺”赠诗元稹、白居易等诗友。 不仅唐代人效仿,宋代人也大力效仿。 岁月静走,垂暮之年时,薛涛穿上一身道袍,独自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去世之后,曾任宰相的段文昌亲手为她撰写了墓志铭,墓碑上写着“西川女校书薛涛洪度之墓”。 从此,世间没有了薛涛,只有女校书留名后世。 这一生,她热烈地爱过,即使是渣男; 这一生,她灿烂地绽放过,在诗文上; 如此,足矣了。 从官家女到营妓,从营妓到发明家。 将一手烂牌打好,她靠得不仅仅是才华,还有对人情事故洞察的能力。 薛涛的人生历程,像极了现代女性,不论是哪一种境地,依然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个命题适用所有人,当然包括薛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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