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例新冠病人的治疗谈起，警惕无处不在的危急时刻：少阴病

从一例新冠病人治疗谈起，

警惕无处不在的危急时刻：少阴病

诸位医生，大家好，今天我们就“少阴病”这个课题进行一些讨论。在上一次讲座里我们详细的讨论了关于真正的“脾胃论”也就是《伤寒论》里的脾胃论的相关理论和实践应用内容，大家经过这样的一次学习和互动讨论，我相信对于真正的脾胃论，脾胃的各种情况的治疗用方以及灵活的加减已经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希望大家把这样的理论学习应用到临床中去，不断的进行实践，这样才能真正的掌握这些知识，把它们变成自己的东西。

今天我们的讲座就来讨论临床中更重要的一个部分。我们上次说“脾胃是后天之本”，那今天讲的这个“少阴病”实际上，就跟我们的先天的肾是密切相关的，也就是“先天之本”，是在我们人体最重要的一个层面上来进行探讨。可以这么说，这部分的内容重要到只有真正掌握了这个层面的知识，才能作为一位合格的中医生帮到患者。

下边我们先看一个病例。

这是一位新冠肺炎的病人，最近我们加拿大疫情又有所蔓延，新冠确诊病人较之前明显增多。因为我们诊所还在正常的开诊，凡是这样的确诊新冠病人需要看诊的话，我们都是通过电话和微信联系，然后患者发症状和舌片，治疗上都是首先给予之前一直向大家推荐的经方“麻黄升麻汤”进行治疗。麻黄升麻汤这个药方对于新冠病人的治疗效果很好，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基本上服用了这个药方以后，根据不同患者的具体情况，需时长短不等，都可以退烧，诸证缓解，然后逐渐就好转了，随后再进行病毒测试也就转阴了。而唯独这个病人呢，很特别，服用了麻黄升麻汤以后有一定的效果，但是病情却逐渐加重，就是说患者出现了持续高热，高热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到39度或以上。也就是说在吃这个药方的同时，他的发烧不能够降到正常，而且逐渐的越来越高，甚至经常达到了39.5度以上。同时他自己有一个小的血氧检测仪，自测以后血氧饱和度徘徊在90左右。患者本人和家属就比较紧张。他一烧上去以后呢，除了吃中药以外，自己就加服了泰诺，就是我们这边常用的一个非处方的退烧药。它的主要成分是对乙酰氨基酚。

大家看一下给出的幻灯片的病程记录：主证就是一个发热，同时伴有进行性加重的咳嗽和腹泻。腹泻一开始还不明显，但是后来就越来越明显。还有就是血氧饱和度这个西医的检测指标逐渐降低。到了4月20号，患者的发烧情况出现了变化，之前他发烧的时候一直是觉得是身体表面发冷，到了4月20号这一天，他的描述是发高烧的时候感觉身体里边从骨子里头开始往外冷出来。直到这个时候，我一直是遥诊的。就这个情况，光吃麻黄升麻汤看来是不能控制病情了，但是要怎么加减药方呢？不能确定。我仔细看了一下他之前的治疗过程，在4月20号的时候，因为他的胃口不是很好，我给他加了一个吴茱萸汤进药方里去，加过以后呢体温有所下降。一般每天到39度以上的时间段，在加服了吴茱萸汤以后呢，到了37.7度。但是这个体温降低的情况没有维持住，之后他的体温又接着上到39度及以上，干咳和拉肚子也开始逐渐加重。在这种情况下，我感觉服用的药方不起效了，光靠遥诊是不能精确判断给出适合药方了，必须面诊摸脉来进行判断。在此之前的诊断都是没有脉诊的。

那请大家看一下这一页的脉诊结果，我当然是尽量做了一些防护，但是也不会像国内做的那种像防化服的保护，只是尽量遮盖一下，然后给患者做了详细的脉诊。大家看这个脉诊结果：当时摸下来这个脉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摸脉的时候患者跟我讲，他正在发烧39度，但是摸上去脉一点也不快，最多就是75次/每分钟，是个弦迟的脉，而且摸上去感觉这个脉比较空，就是有虚脉的感觉。就是我们说的虚脉，是濒湖脉学中描述的那种“虚来迟大豁然空”的感觉。这个迟脉我在这里没有写，现在在这里口头上给大家讲一下有虚脉的感觉。但是他的整体脉相还是以弦为主。特别是肝脉。这个时候我担心他是厥阴病，所以需要仔细辨别，但是他的关脉就是肝脉和胆脉都不虚，而且是带洪的，是比较实的脉象。然后脾胃脉比较浮弦，都是虚的，肾脉是虚的。所以大家看，根据他的整体脉象，他的后天、先天之本，都是有点虚的。但是肝胆还是实的。在这种情况下，证见有高热，我又详细的问了下诊，患者反应除了之前的发热，恶寒，腹泻，干咳以外呢，他口苦特别明显。结合当时的脉诊结果，肝脉又是洪弦的，带有实脉的特征，也就是说是不虚的。更重要的一个诊断指征是：他没有紧脉了，没有紧脉的话，我们再用麻黄升麻汤来进行治疗就是不对的了，为什么呢？因为太阳的这一层的邪气已经不在了，他的脉象是弦迟脉，没有紧脉。那我还在用这个解表的药物就是错误的。当时分析，这就是造成治疗效果不好的一个原因。根据脉象和症状判断，既然在表的太阳病这一层已经解了，是不是已经到了少阳这一层了呢？虽然整体脉是虚的，但是他的肝脉是实的。治疗上应该用和解少阳的方法。我于是就给他试了一下，把麻黄升麻汤改掉，换成了柴胡桂枝干姜汤，加上附子，实际上是柴胡桂枝干姜汤和四逆汤的合方。患者喝完药以后，确实是退烧了，体温降到了37度几到38度几之间， 但是到了晚上，又咳嗽、气急厉害起来，血氧饱和度降到80多，虽然体温有所下降，但是血氧也降下来了，到凌晨两点体温又到了39度以上，于是他又吃了两粒泰诺来降烧。因为患者担心血氧饱和度过低就主动前往医院，医院也立刻将他收入院了。因为患者是我多年的老病人，因此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十分信任我，还是积极配合我的中医治疗。我再次复查患者的就诊治疗记录，突然间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我已经用过了麻黄剂，而且通过脉诊也确定他的太阳病已经解了，柴胡剂也用过了，但是还是没能截住他的病情恶化，同时出现血氧饱和度持续降低，咳嗽和腹泻也没有缓解。实际上，此刻他的病情已经到了少阴病的阶段。我22号给他诊的脉，晚上吃了柴胡剂，23号早上病情没有缓解，23号下午收住院。那如果我此刻的诊断是正确的，也就是说，他已经病入少阴阶段，我的警戒度就一下子拉满到了十级。

 为什么之前患者从一开始发病到烧了一个星期，我都没有什么很紧张，他高烧39度，其实这种情况临床里是很常见的，即使他的高烧是因为新冠引起的，在我们的中医诊断里走的也是六级辨证体系，只要通过正确的中医治疗，慢慢就能退烧。这一点我是很有把握的。因此他虽然高烧不退，但是我并不是很紧张，病情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我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我认为他是个太阳病，最多到了少阴病也就是太少两感的阶段，因为患者是我的老病人，我对他的身体情况是很了解的，他的底子还行，并不会发生危险。但是到了4月23号的早上，当我知道他服用柴胡剂以后，病情还是没有缓解，就马上意识到他其实已经病到了少阴病的阶段，只要到了少阴病的阶段，情况就会是非常危险的。是什么样的危险呢？如果在这个时刻，不能给他有效的治疗的话，这个病人随时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走掉的。所以当我意识到这个情况以后，我就马上和患者家属联系，给了他大剂量的真武汤，因为他这个时候还伴有腹泻，我把真武汤的白芍去掉，加了干姜，实际上这就变成了真武汤和四逆汤的一个合方了，我叮嘱他一定要尽早服用。为什么呢？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西医的疗效是非常差的，只是给予激素和抗生素的治疗。患者很有可能突然的血氧饱和度在短时间内掉下来，就无力回天了。他在下午6点左右服下了真武汤。服了以后当天晚上就出了一身大汗，自此以后就没有再发烧了。之后就逐日好转，直至出院。

大家看这个病案，还好在他的关键节点的时候，我把他的情况认出来了，他是一个少阴病。其实这是临床中一个比较常见的情况，什么情况呢？大家看《伤寒论》的第82条：“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辟地者，真武汤主之”。实际上在该病案中，患者就是这种情况:本来他是一个太阳病，用了发汗治疗，但是治疗以后汗出不解，还在发热。我在没有摸到脉之前，并不能确定他的太阳病已经解了，还认为他的太阳病没解，继续给他用发汗的麻黄升麻汤进行治疗，，他自己还在加服泰诺。泰诺的治疗其实也是一种汗法，服用泰诺的人都知道吃了以后是出大汗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在用一个解表的治疗。但是患者这个时候的发热是不可能用解表的药改善的，这个时候必须温阳，只能用温阳的方法才能够降热。就是用真武汤，这个就是典型的《伤寒论》第82条的临床上很标准的一个使用方法。

万幸的是我当时及时的把他的少阴病认了出来，并采取了及时的治疗。病人也没有放弃对我和对中医药的信任，及时的遵医嘱服用了药汤，不然后果就真的很难说了。少阴病的情况真的是很危急的，因为在那个时候他的血氧可以一下子就掉下去，血氧急降的意思就是我们说的：“少阴病六七日，息高者死”。它是一种死症。是一种非常危急的情况。所谓“息高者死”的原因是什么呢？表面上来说是肺气衰竭，就是西医说的肺功能衰竭，但实际上我们中医都知道，真正的呼吸的根是在肾。相当于这种时候的呼吸衰竭，“息高”，是肾根脱离的一种表现。如果这个时候不及时的给他回阳救逆的话，他就会造成“息高者死”的后果，是非常危急的。

我给大家写的《脉解伤寒》，其实上我的重点是在厥阴病，因为《伤寒论》里对厥阴病的论治缺失的东西太多了。但是正如我在书中所说，在临床中，厥阴病其实非常的常见，相应的变化也是非常多的。所以《脉解伤寒》里最主要的侧重点是在厥阴病上。关于厥阴病，还有厥阴病和阳明病的合病，厥阴病和太阳病的合病，这些部分是作为重点来讨论的。那我们也知道病到厥阴的话，治疗上实际已经包含了四逆汤的治疗，里头有干姜和附子。因此我在这本书里对少阴病这个部分就没有加以讨论。今天的讲座就是借这个医案想跟大家说明：“少阴病”在临床中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只要判断出这个病人到了少阴病的阶段，那您心中的警戒度就需要从一级拉到十级。我们说一级就是属于比较安全的，十级是非常危险。那只要判断这个病人到了少阴病的话，医生心中的警戒度就应该是十级，是非常危急的。所谓少阴病患者，处于这个阶段患者的肾根，随时都要脱掉，病人随时可以走掉的，就是这么危急，可以在一刻钟之内人就没了。比如说西医说的心脏骤停，或者说室颤这样危急的情况。我们说，心和肾都属少阴，但是一个是君火，一个是相火，那当相火脱根的时候，心火也就会随之脱根，所以心脏的功能也会随之失常。因此在临床上我们经常看到一些病人，说是死于心脏病，实际上西医不知道这个时候就是我们中医的少阴病，是脱阳的一种表现。

我们回头来看看这个医案，少阴病的脉诊：“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应该是“脉微细”，但是实际上当时这个患者的脉象，大家可以回去看他的脉诊结果表，他是一个虚脉为主的脉相，因此我在当下，脑子里并不会根据脉诊结果马上闪现出他是一个少阴病。即使我的传统脉诊已经很好很精确了，但是摸完脉以后，少阴病的诊断结果并没有在我脑海里出现，这就说明在临床上这个症状是真的非常复杂的。到了第二天，我脉也摸了，太阳、少阳的药方也用过了，都没有起效，到了入院的时候，他的症状已经非常的典型，因为对于《伤寒论》的足够熟悉，我还是幸运的做出了关键的判断，并做了及时的处理。那他为什么就会在短短的数天之内就病入少阴了呢？难道新冠病毒真的这么厉害？这个我后面会跟大家分析我找到的原因。

这个就是我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主题：我虽然强调脉诊，脉诊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脉诊可以让我们对一个人的五脏六腑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把握住临床中各种复杂和复合的病机进行精准全面的中医治疗，这是我们传统脉诊的一大优势。但是我在上一个讲座里跟大家提到的“证”，我们说《伤寒论》是在证的境界，我跟大家说现在我们要进入到“脉”的境界了。我给大家比喻，钻木起火是证的境界，那我们这个脉的境界就相当于是打火机取火。但是我并不是说证不重要，你掌握钻木起火的技能也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当你没有打火机的时候，如果你会钻木取火，你还是可以活下去的。所以钻木取火并不是不重要，而是相较脉而言有局限性，也没有那么方便。而这次讲座呢，是延续上一次的讲座，就是想通过这个病例跟大家明确一点：学习传统脉诊，学习《脉解伤寒》，一定是要在已经掌握了《伤寒论》的以“证”为体系的诊断治疗基础上的进一步的提高。绝对不是说你学习了传统脉诊，通读透彻了《脉解伤寒》，你的临床治疗效果惊人，能治好很多以前不敢想的疑难杂症，你就可以轻视《伤寒论》，这是不正确的。《伤寒杂病论》，特别是《伤寒论》的六经辨证体系是从临床中得来的一个非常宝贵的经验体系，特别是仲师的六经辩证体系，对于临床急症的处理，是非常有效的。如果对其中的任何一个疾病，像这个少阴病没有掌握的话，临床就一定会有失手的时候。而且实际上，少阴病在我们临床中是非常常见的，在这次讲座之前，我先请诸位医生把自己的一些关于少阴病的认识，学习体会，临床心得做了一个总结，很感谢大家都做了认真的总结，我已经请夏医生把其中一些有代表性的内容提前给大家发过去了，大家可以互相学习。从这些体会中可以发现很多问题，大家其实上对少阴病的认识，就是有切身治疗体会的不多。其中有几位医生是有的，我很喜欢大家分享的时候有这种切身的临床经验能分享给大家，是非常有学习意义的。其中有位医生，他提到的医案里的这个小朋友就是连续输液以后，烧是退了，但是人就萎靡不振，食欲也差，就是我们说的“但欲寐”了，他就能判断出来是少阴病。果断使用四逆汤转危为安。像这样的病案就是非常有临床价值的。你只要对少阴病有了哪怕一次这样的治疗体会，就会帮助你认识到少阴病的重要性。但是看很多医生的总结就知道，大家还停留在理论层次上，真正在复杂的临床实践中，比如像今天这个医案里的新冠病人，少阴病已经呈现在眼前了，连我这样对《伤寒论》非常熟悉，也有很多少阴病治疗相关经验的医生，也没有马上诊断出来。差点错失了治疗的机会。因此今天借这个讲座提出来让大家对少阴病进行重点学习。因为学会诊断治疗少阴病，就可以在遇到这样的病人的时候救人于顷刻，帮助病人能转危为安，有机会继续接受后续的治疗。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课题。

下面我们先对少阴病的理论进行一个学习。大家在讲座前的总结中都总结得很好。我们都知道少阴是手少阴心和足少阴肾，是以心、肾这两个脏器为主的。我们的根还是在肾，肾又分阴、阳两种，肾阴和肾阳。而少阴病的重点是在阳虚，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同时《伤寒论》也对肾阴虚作了论述。我们今天的重点是在阳虚这方面。但关于阴虚的部分，我简单的把条文也给大家总结出来了。下面这张幻灯片就是关于阴虚的主症和治法。大家可以自己看一下。

第303条，黄连阿胶汤，治疗心阴不足;

第310条，猪肤汤，治疗肾阴不足的;

第319条，阴虚和水互结的猪苓汤证；

第320、321、323条，实际上描述的是阳明病。但这个是阳明病耗竭肾阴引起的肾阴暴脱的一个少阴病。这种情况，我们在治疗上就要采用急下存阴的治疗方法。

上面的肾阴虚的内容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只是简单跟大家提一下，我们重点是在少阴病的肾阳虚。少阴病的提纲证是：“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从这个条文里记载的提纲证来说，少阴病主脉是微脉和细脉，是一些弱的脉，是一种脉微欲绝的感觉。主证是“但欲寐”，但欲寐是什么呢？是关于“神”的描述。我们知道，肾是人体之根。“神”，我们说“心主神明”，少阴是与心、肾相关，“但欲寐”说明患者的神气不足，实际上就是从神智的角度来判断少阴病的主病。

但是如果我们拿上面提到的这个条文来看我们今天医案里的这位新冠病人，显然是诊断不出来他是少阴病的。所以如果医生想诊断出少阴病，必须对少阴病的主症有清晰的认识。我们再来看看下面这张幻灯片里我给大家摘出来的这些条文：

这些条文里记载的主症就是关于少阴病的一个经典的呈现。我们大家一起来一条一条的复习一下，因为这些内容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些条文大家一定要非常熟悉。只有非常熟悉，以后在临床碰到少阴病的时候，你才能马上反应过来。作为医生，你心中的警戒，才能从一拉到十，马上进行处理。否则的话就会错过治疗的时机，等你想用少阴病的药方来救治的时候已经晚了，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第295条，这个少阴病就是脉微细，但欲寐。恶寒身踡而利，手足逆冷者不治。这里就是患者主观上是怕冷身踡，身踡也是一种恶寒的表现。然后有下利、手足逆冷。大家一定要记住这几个非常重要的症状。

第296条，少阴病吐利躁烦，四逆者死。

这里多出来一个症状，除了下利以外有吐，就是既吐又泻，还加上躁烦，躁烦是什么呢？躁烦也是反映人体的一个精神状态，实际上就是一种烦躁。这种烦躁从西医角度来说，有的时候会认为病人是一个精神失常得状态，患者是处在一个阴阳分离的状态，外在表现上是一个非常的狂躁的情况。所以大家要理解这样的一种表现背后的原因。然后还有一个症状是什么呢，“四逆者死”，四逆是什么呢？手足厥冷。

第297条，少阴病下利止，头眩。

就是病人不拉肚子了，但是头总是晕的。“时时自冒者，死”，这也是一个症状。

第298条，少阴病四逆手足厥冷，恶寒而身踡，这是一个主观感觉的症状。这一条就谈到脉了：“脉不至”，脉不至是什么呢？摸不到脉了，然后呢，不烦而躁者，死。又是神志症状。所以这组症状是四逆，怕冷，脉不至，没有脉。然后烦躁。

第299条，少阴病，六七日，息高者死。

什么叫息高者死？我们在最开始的病案讲解中有提到，就是说患者吸气接不到底。这个症状在临床中其实医生常常会碰到，就是不严重的时候，患者会跟医生反应说：“大夫，我这个吸气，老是吸不到肚子里，感觉呼吸浅，不舒服”这其实就是这种“息高者死”的初期症状。这次我们看医学报道里新冠肺炎的症状，经常出现的一个症状，就是血氧饱和度骤降，再怎么开大氧气量为患者供氧也没用，血氧指数也上不去，真正的原因，从我们中医的角度看，就是因为患者的肾不工作了，这个气吸不下去了，他的肺的根脱了，这个就是“息高者死”的临床表现。

上面的这几条条文都是在少阴病篇里提到的，下面这几条仲师是在厥阴病篇里提出来的，但实际上也是少阴病。

第344条，伤寒发热，下利，厥逆，躁不得卧者，死

伤寒发热，就是发烧了，伤寒发烧下利厥逆，手足厥冷，躁不得卧者死。大家看这一条，就跟我们医案里的病人的情况非常相似了，既发热又下利，手足当时我摸了摸不觉得冷。躁不得卧，这个症状他没提，但是有提烧得难受，辗转不安。

第345条，伤寒发热下利至甚，厥不止者死。

我把这几条关于少阴病的条文给大家总结在一起，帮助大家认清了什么叫做“死证”。这时候人马上要死了，大家要谨记这些条文内容：发烧，下利，手足厥冷。

第346条，伤寒，六七日不利，便发热而利，其人汗出不止者死，有阴无阳故也。

这一条呢，仲师提到另外一组症状，除了发热下利，还有汗出不止。大家看，这组症状就是病人的体液丢失非常厉害，又发烧，又腹泻又汗出不止，有的还加上呕吐、出血等等，都是体液丢失。这种情况西医怎么处理？西医的治疗方式是退烧，补液、止血。那这时候的静脉输注会有用吗？效果微乎其微，一定死，稍后给大家分享一个相关病例。

第348条，发热而厥七日，下利者为难治。

这就是又发热又厥又下利，这个情况是难治的。

第352条，之前条文中出现的那些情况该怎么治疗呢？352条就给出治法了：大汗出，热不去，内拘急，四肢疼又下利厥逆而恶寒者，四逆汤主之。大家看这些症状，又出大汗，汗出烧又不去，内拘急是什么呢？肚子又不舒服，四肢又疼，手足厥冷又怕冷。在这一条的描述中，少阴病的主证都包括的比较全面，应该怎么治呢？四逆汤主之。

第353条，大汗，若大下利而厥冷者，四逆汤主之。这个跟上一条差不多。

大家看看这几条所描述的症状就比较全面了，吐、利又汗出，然后又有发烧不退，又怕冷，四肢及手足厥冷。治疗上就是四逆汤主之。所以大家一定要对这几个条文非常熟悉。

第388条，既吐且利，小便复利而大汗出，下利清谷，内寒外热，脉微欲绝者，四逆汤主之。大家看这一条呢，除了吐、利，又多了一条什么症状呢？小便复利，小便也多。这个就是前面提到的体液从不同渠道大量在丢失。大家看到了吗？体液丢失多么严重，上面是吐，下面是不停的拉小便，然后身上还在出大汗，是不是这样下去很快就要要亡阳了，这个就是体内阳气已经不能收摄津液了，这个时候人的阳气就要绝了，非常的危急，治疗上就是四逆汤主之。这时候你再怎么补液也是没有用了，补多少都留在体内，肾这个内核已经不工作了，没有办法把输入的液体进行运化。我们学中医的都知道，人体内整个体液的运化、气化靠的是肾，当肾气绝了的时候，在体液丢失的同时气化也就终止了。因此这个时候补液的治疗是不够的，这个时候要进行回阳得治疗，只有回阳，才能收住继续丢失的体液，并把体内的各种液体运化起来转危为安。

第61条，记录在太阳病篇里，也是一条和少阴病相关的条文。下后发汗，然后有一个烦躁不得眠的精神症状。

第69条，也有烦躁这个精神症状，这是治疗的时候没有用四逆汤，但是用了附子干姜，其实就是四逆法了。

第82条，就是我们今天讲座里这位新冠患者，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仍发热，心下悸头眩，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汤主之。

我们刚刚一起把《伤寒论》里关于少阴病的主证及治法的条文逐条复习了一遍。下面就把它做一个总结：少阴病的主症，大家一定要熟悉，吐、利；然后手足厥冷恶寒身踡，这是怕冷的情况；躁烦是精神症状；有腹痛，有面色赤，这个是脱阳；有咽痛、有发热，汗出而热不去，就是他虽然发热发汗了，但是热不去；息高，呼吸急促；小便利，小便也在脱；然后脉呢，是脉微。少阴病的主症就是这些，大家对这些症状一定要熟悉，还有刚刚列举的关于少阴病的这些条文，大家也要能有多熟悉就有多熟悉。

上面是诊断，关于治疗的主方，就是四逆汤，四逆汤的组方就是附子、干姜、甘草。临床使用的时候会有一些变化，如果以下利为主的，就用白通汤。白通汤的不同就是去了甘草加了葱白。有的医生不太明白，这个葱白加了是起什么作用呢？葱白在药方中的主要作用是当这个阴寒极盛的时候，葱白是用来通阳的，它能够帮助阳气迅速的打通人体的通道。当寒邪入到肾的时候，有的时候给药是给不进去的。我们就用这个葱白来把通道打通，让干姜和附子的药性直接入到肾里，用它来通阳。所以这个葱白在药方里是通阳的作用。

那通脉四逆汤呢？其实大家看方子的组成，就是四逆汤，只不过干姜、附子的量加大了，其实上就是一个四逆汤的重剂，对应治疗的是阳虚的重症。在加减上根据不同的症状有一些变化。比方说面色赤，加葱白九茎（这里九茎的意思大家要留意，是九根葱的葱白，而不是一根葱的葱白切九段，要注意这个剂量）。这个时候，实际上就是白通汤了。然后，如果有利止脉不出者，加人参，这里是用人参来通脉固阴。这几个加减，就都是四逆汤的变化了。四逆汤，白通汤，通脉四逆汤都是四逆汤的一个变化。如果有阳虚水泛，就用真武汤，我们今天讲的这个病案，我为什么没选四逆汤而选用了真武汤？就是根据他的主症，第一，他是符合第82条的太阳病发汗，汗出热不去的这种情况，除此以外他有咳喘，有小便不利，有下利，是这样的一个情况，我在加减的时候就去掉了白芍，加了干姜，实际上方子里有干姜、附子，也就是有四逆汤在里面了。所以大家看，真正到了危急关头，需要回阳救逆的时候，就是附子和干姜这对黄金组合来显身手。

讲到现在，理论复习告一段落，下边给大家举几个我碰到的少阴病的例子，除了上面那个病例。我刚刚毕业的时候在外科轮转，有一天晚上，消化科的主任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去帮忙给病人开个通道，因为他们想给那个病人补液，浅表静脉找不到，没有办法扎针了，就让我们外科的医生去给患者的大隐静脉做一个通道来输液。我所在的医院是一所中西医结合医院，我当时正在轮转，就跟着带我的主治医生去了消化科，病人是一位70多岁的男性老人，他的症状就是剧烈的腹泻，体液丢失太厉害，所以西医准备给他开通道补液。那时我刚从北中医毕业，对中医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热情，可是那时候中医学得不好，碰到这种情况，脑子里没有反应出来这就是少阴病的四逆汤证。因为在外科轮转，对于开静脉通道的操作很感兴趣，就把重心放在这上面学习了。可是心中有个疑问，这样的病人，腹泻得这么厉害，怎么不用点儿中药来治疗呢？当时消化科的主任也在场，一看用药，全是西药，病人家属在旁边也非常着急，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觉得应该用点艾灸治疗给他回回阳，我就给消化科的主任建议了一下，我说现在这种情况能不能给他用点艾灸帮他回回阳。当时是晚上，西医消化科里肯定是没有艾灸的，但是如果去针灸科应该还是能找到的，但是最关键的还是没有人相信这个疗法能有什么作用。所以我们开了通道就离开了，第二天早上下夜班，我还是很挂住这个病人，我就在去吃饭的路上，拐到消化科去看了看，结果病床已经空了，说明病人昨天晚上就已经去世了，真的是非常遗憾。现在看起来，当时这个病人，就是处在我们刚刚讲过的一个四逆汤证的状况，是少阴病的急症期。这位病人以下利为主，刚刚我们讲过，以下利为主，应该用什么方子呢？主方是白通汤。如果特别严重的话就用通脉四逆汤，或者用四逆汤加人参汤也是可以的。如果当时能够想到少阴病的四逆汤的话，这位患者可能还是有救回来的希望的，但是一旦想不到的话，就算是开了通道，人也是救不回来的，因为阳气已经没了。

下面一个病例呢，就是当时在国内有位患者，去收拾一个一楼的老房子，收拾的时候觉得房间里很冷，有寒气进入体内，特别的不舒服，当天晚上就开始有点拉肚子，开始微微发热，慢慢烧上去了，体温38度多，最主要的情况就是出现了水泻，就是大便不是拉屎而是拉水，这个情况就比较危急了，当时电话跟我联系，我马上反应出来这是一个四逆汤证，就是少阴病。因此马上医嘱大剂量的四逆汤服用，严重的腹泻就止住了，腹泻一止住，烧就退了，人也就缓过来了。

下面这个病例是我养的大狗，以前跟大家分享过，这只狗因为在家里随地不受控制的小便，口渴得厉害，拼命喝水，被前面的主人弃养后，我们就收养了她，领养回来以后，知道她身体不好，这些症状就是个典型的肾虚，所以有给她服用补肾的中药，服药以后她随地小便的情况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基本不尿了，也不狂喝水了。到了去年冬至那一天，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发现这狗就躺在那儿，身下一滩尿，也不动，搬着她换个地方，前面的尿还没有收拾干净，又是一滩，整只狗都躺在尿上，尿量非常大，然后呼唤她吧，神情呆木，不像平常那么灵活。她是一只边牧，平时是一只特别灵活的狗，非常聪明，弹跳力超好，反应灵敏。但当时她漏尿的时候神态就是很呆木的状态，那我就赶快给她吃了一些补肾药，比平常吃的加了量，但是不行，过了不到十分钟，又遗漏了一滩尿，加在一起，有超过两千毫升的量，大家想，她一只体重40多磅，也就是20几公斤的狗，短时间内就通过小便丢失了超过两公斤的水液，我当时一下子心里的警戒就拉到了十级。我判断她是一个少阴病，脱阳了。但是什么原因脱阳了呢？不知道，于是马上给她服用大剂量的四逆汤，好在这只狗特别馋，病到这个份上了，给她点好吃的，她就把药给喝进去了，喝完以后，慢慢的尿就收住了，不再出了。然后逐渐就缓过来，自己可以站起来了，但是当天晚上我们还是提心吊胆的，夜里还起来看看她，就没有再漏尿了，到了第二天就没事了。所以大家看，当时狗子这个状态，如果我没有及时判断出她是少阴病，并给以正确的治疗的话，这狗当天晚上就走掉了。后来分析她为什么突然就出现了少阴病的症状，应该是因为先天肾虚，又适逢冬至的缘故。

通过这几个病例的分享，大家体会一下，首先第一个，这次治疗的新冠肺炎的患者，对我来说是出了一把冷汗的，因为如果我在最后一刻没有把它反应出来，诊断出他是少阴病的话，这个人可能现在已经不在了。其他的三个病例，也同样是非常危急的情况。所以大家据此可以得知，少阴病的诊断是如此重要，大家一定要牢牢记住和非常熟悉这些少阴病的症状，只要诊断成立，患者的情况就是非常危急的，大家一定要果断出手，给予正确的治疗，才能救人于危难。

现在我们知道了少阴病的重要性，也知道了该怎么治疗，在我们讲座前各位医生的总结中，有一位医生提到，他认识的一位老前辈中医说，附子能够折人阳寿，用了以后会损寿折寿，因此这位医生在临床中一直不敢使用附子，那今天的讲座听到这里，大家还会有这种看法吗？附子用得好的时候，在关键时候它是可以救命的。当然了，任何一个药物的不正确使用都会折寿的，并不是仅仅局限于附子。所以，我们一定要学习如何正确的使用各种中药，而不是像这位中医前辈所说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个药物弃置不用，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现在我们就回过头来，我们说少阴病，今天我们讨论阳虚，阳虚的重点是什么呢？就是这个肾阳，我们这个丹田里的一点阳气，那我们补阳的一个最重要的方法是什么呢？从药物上来说，今天我们就知道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四逆汤了。附子、干姜。除了附子、干姜以外，艾灸也是一个治疗手段，在少阴病篇里，仲师也提到了用艾灸来温阳，艾灸的温阳效果是非常好的。大家看过《扁鹊心书》里，就专门讲灸法的。艾灸关元或者是神阙穴，也是非常好的回阳救逆的方法。再一个像我们知道的张锡纯医生，他提到了用硫磺补阳，《扁鹊心书》里也提到了用硫磺，小剂量口服硫磺也是一个很好的回阳救逆的药.在国外有一种非常流行和广泛使用的保健品，号称对骨关节有很好的保养作用，外国人很喜欢服用，叫MSM，中国人也流行买了回国做送礼佳品，感觉很是高大上，我一看成分说明书，里面就是小剂量的硫磺粉加辅料而已。但是上面说的这些方法如果从救急来说，最好用的就是四逆汤。只要判断是少阴病，就要用它。附子、干姜，这个是最重要的药。其次是艾灸。硫磺，是平常使用的。如果是到了回阳救逆的时候，用点硫磺，那是绝对来不及的。

我们谈到补阳气，综合大家的讨论，大家对于补肾阳都是比较重视的。但是对于少阴病的总结和认识，实际上都是肾虚的范畴，不能叫少阴病。我们在治疗厥阴病的时候，会用到附子和干姜，治疗少阳病、太阳病的时候，也会根据不同的患者的身体体质配伍使用附子和干姜来托底，但是这些都不叫少阴病，这个算是杂病的范畴，我们今天讲座的内容，举的病案的情况才叫少阴病。真正的少阴病，您在临床中碰到的时候一定要果断出手，大剂量回阳救逆。我们都知道之前中国有一个扶阳论坛，当时写《思考中医》的刘力红刘老师，组织的扶阳论坛让大家对于“温阳”的认识扩展了不少。可是这也引发了一个不良的现象，就是扶阳药和药方在临床中的乱用，从而导致了很多严重程度不等的副作用。我们通过《脉解伤寒》的学习就知道了，在临床中，实际上很多时候患者是厥阴病。厥阴病的范畴里就有少阴病的底子，就有肾阴阳不足，但是很多时候，厥阴病是合病了阳明病在里面的，并不是单纯的厥阴病，那通过症状，医生虽然判断出了有肾阳不足的情况存在，但是没有诊断出伴有阳明病，这种情况下如果单纯的温阳就会出很多的问题。因为如果有阳明病，阳明内热存在身体里，不考虑这个部分而单纯温阳，能不出副作用吗？所以并不是说温阳不对，而是说没有正确的判断患者的证型。进一步讲，一般来说厥阴病都是病情比较缓慢的，这个时候，是属于平常的调理治疗阶段，但是一旦出现真正的少阴病的时候，那都是急症。这个时候就相当于西医的急诊，我们作为中医就一定要引起高度警戒，果断的回阳救逆，才有机会救人于顷刻之间。

以上就是今天我想跟大家一起重新复习的少阴病的诊断，它的主症，它的主治，它的治疗方法以及一些病例的分享。下面呢，我们再进一步学习，把这个少阴病再进一步扩展一下。

上面我跟大家提到，关于我的这位新冠病人，虽然及时挽回了他的生命，但是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一般来说，经过我一直长期调理的病人群，依靠传统脉诊的前瞻性以及其指导治疗的精准性和全面性，是不太容易罹患大病重病的，就算是感染了新冠这种时疫，也能尽快康复。在这位患者前后一段时间内加拿大爆发的这一波新冠，通过电话和微信遥诊的方式，我已经治愈了二十多位患者，主方都是以麻黄升麻汤为主。那为什么这位患者按照这个成熟的治疗方法治疗就没有好转，甚至于进一步发展到了少阴病的危急情况了呢？实际上这位患者的肾阳，因为本身的先天情况，以及一直以来的调理，他的肾能还是不错的。他的年纪是60出头，那在这一个档次的人群里，肾能100分是满分的话，他能打80分，是一个很不错的状态。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出现了肾能漏底最后导致危急的少阴病的状况呢？新冠病毒对他来说，真的就那么厉害吗？短短的几天，就从一个最开始的太阳病，有可能中间有过少阳病的阶段，然后到最后直接就进到了一个少阴病的阶段。我对该病案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思考，希望能找出诱发他病情急转直下的原因。然后我就有了可以说是重要的发现。当然了，首先很重要的一个线索是什么呢？就是在他入院前一天我给他脉诊的时候，他的紧脉已经没有了，但是这个紧脉，也就是紧脉代表的伤寒是什么时候解除的呢，我是不知道的。因为这个病人在新冠确诊之前来看我的时候是有紧脉的，之后确诊新冠，服用了升麻麻黄汤，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在我诊脉之前他的紧脉就没有了，也就是说，在我发现他紧脉消失，也就是太阳病已经解了之前，他还在服用麻黄剂。这种情况，麻黄剂就会对肾阳造成一个无谓的损耗。就会出现我们上面讲到的《伤寒论》第82条：伤寒发热，汗出热不解的时候的情况。那通过这个病例，对于伤寒太阳病判断的重要性大家就加深了认识。没有紧脉了，就不能再用麻黄剂了。那像这位病人，他是新冠阳性，我们如果用国内流行的比方说莲花清瘟胶囊一类的药物能治疗吗？我相信，按照最后他病情的发展，如果是服用了莲花清瘟这类清热解毒类型的中药方剂，那只会死得更快。第二点呢，就是我从他的案例回溯中发现，他在服用中药的同时，自己服用了大剂量的泰诺来帮助退烧。泰诺，我们前面给大家提到，它的化学药物成分名称是对乙酰氨基酚的商品名，他一天最多的时候是吃四次，一次吃两粒，每粒的剂量是500毫克/粒。也就是说，他最多的时候，一天服用了4克泰诺。而且还连续服用了一个星期。那我就上网查了一下泰诺的相关知识，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了一大跳。泰诺在加拿大这个药品管制很严格的国家算是非处方药，在超市都能随意买到，是老百姓居家退烧止痛的常用药，既然是非处方药，说明服用它是比较安全的，所以以前我对它一直没有什么关注。这次一查，大家看下面这张幻灯片内容，是我从网上节选的泰诺的相关知识：

 大家看，其中的第二条：“恶心、呕吐、出汗、腹痛、面色苍白”看到这些症状的描述，听过咱们今天讲座的上半部分，大家想这是什么呢？这就是一组典型的少阴病的症状。当然西医是不知道的，其他一些不良反应，比如消化道出血，肝脏损害等，这个是西医经过大样本筛选以后，确认的发生率很高的副作用，但是第二条，只是给出了一组症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是现在大家知道了，也就是说，从中医的理解，过量服用泰诺会损耗肾阳，会导致少阴病。泰诺是商品名，它的真正的化学成分是对乙酰氨基酚，这个成分存在于大量非处方的感冒退烧药里面。退烧效果非常好，但是它有和麻黄一样的副作用。那回到我治疗的这位新冠患者，我开出的所有含麻黄的中药方，一定会根据情况平衡的原则同时使用不同剂量的附子来托底，来顾护病人的肾阳。我会使用麻黄发汗解伤寒的功效，同时用药避免它损伤肾阳的副作用。但是在这个案例中，患者自己加服了大量的泰诺，那我药方里那点附子根本就兜不住泰诺对肾阳的损伤。因此我认为他病情的急转直下和大剂量服用泰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看到这些，我就进一步检索了一下网络，想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服用泰诺导致少阴病的案例。大家请看下面的幻灯片：

 该病案中的患者只有27岁，非常年轻，他的主症是什么呢？就是腹泻发烧，是感冒以后高热伴腹泻。然后他自己买了各种的退烧药自行服用，服用以后高烧不退腹泻不止， 之后就送入急诊。西医查体后血小板减少，体温41度，而且出现呼吸衰竭，再怎么开大氧流量，也无法缓解他缺氧和呼吸困难，心跳极快，出现室性早搏，然后血液检查显示，肌肉溶解，肾功能衰竭，肝功能衰竭。那现在大家看这些症状表现，是不是已经很熟悉了，他是中医里的什么病？就是少阴病。这种情况下，西医的支持是无效的。西医系统里就没有回阳救逆这个概念。那如果当时有一位医生能够判断出来，他是少阴病，能够马上给他用四逆汤，再配合上西医的急救措施，这个人可能还是能救过来的。当然我们没有实际操作，只是一个推断。当一位患者病到脱根的时候，中医就是比西医有优势的，这个时候就是回阳救逆，大家看他病情这么重，实际上就是一个少阴病。所以这次我通过这个新冠案例，对泰诺有了充分的了解，我以前对这个药根本没看得起它，一点都没有想去了解它的意愿，通过这位病人的治疗给我的经验教训，以后我会警告我所有的患者不能随意服用退烧药。它损伤人体的阳气损伤得不得了。如果非要服用的话，应该怎么办？就是应该配伍一些固肾的中药来服用。也就是说，患者发烧了，没有看医生的条件，只能自己买退烧药服用，那就一定要按照正确的方式来服用，要有托底顾肾的药，一定不能过量。

我们今天医案里的这位患者，我前面也讲了，他的肾阳水平其实是不错的，算是上等那个范畴的，居然就被连续大剂量服用泰诺给打垮了，垮到什么程度呢？最后几乎是呼吸衰竭了。大家想想看，我们这次全球的新冠疫情，有多少人是这么死掉的？印度前两天新闻报道的疫情，大家都在找氧气机，那么会有多少患者是因为发烧以后吃了退烧药，因为过量服用退烧药导致了肾衰，是病到了我们所讲的少阴病，少阴肾气漏底以后导致的呼吸衰竭而最后死亡的，我相信在这次疫情里头绝对不会在少数。那我补充一下，这位新冠患者，从入院到出院，中药方面就只是服用了治疗少阴病的大剂量真武汤加减帮他托住了底，西医就是给氧，激素和抗生素。最后他出院的时候核酸就转阴了。

大家通过这个病例的整个治疗过程以及我发现的这个泰诺副作用的问题，要引起足够的警惕，作为中医生，我们现在对一些西药的副作用不能掉以轻心，有的时候非常危险，它会把整个治疗病程给打乱。像这位患者，他高烧不退，心里着急，私自加服大剂量泰诺，我相信他当时如果电话西医，也是会给他同样的处方。而我当时根本没在乎，我根本就看不起泰诺，我不觉得他会怎么样，直至最后引发这样严重的后果，经过思考和检索找出真正的原因，才引起我的警惕。实际上，目前以我对泰诺的认知，它绝对应该算是一个处方药，需要经专业医生的严格控制患者才能服用。可是现在这个药随处可以购买，大家随便吃随便用，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我真心希望大家通过这次讲座在临床中对它引起足够的重视。把这个警告传递给尽量多的你们的患者群，能救一个是一个。

我们学中医的都知道，肾是什么？肾是先天之根本，肾是我们五脏六腑的基础。根基垮了人就垮了，所以少阴病要怎么来理解呢？就是我们的根基垮了，那我们在临床中治疗各种疾病的时候呢，要随时的关照患者肾气的基础。因为在平常我们的中医治疗中，会更多的关注病的部分，比方说像太阳病，少阳病，阳明病，但是我们一定要树立起这个意识，就是在治病的随时、同时要去关注患者的肾根，看看有没有减弱的情况，有的话，随时给予加强和呵护。尽量减慢患者病入少阴的时间。但是目前来说，我们当今社会生病的人越来越多，生的病越来越复杂多样，实际上跟大家当下一些不良的生活习惯有莫大的关系，大家看看我们日常的方方面面，哪一件事情不耗肾阳呢？比方说我们现在，我们读书学习，是不是消耗肾阳啊？那肯定是，那这是正当的耗肾阳，是很值得的。但是有的人熬夜看电视剧，刷手机，就是不睡觉。你看中国的夜生活，半夜两三点钟还是人声鼎沸。我们说生活中最重要的保护肾阳的方法就是有充足的正确时间点的睡眠。但是现在有多少人不睡觉？这些人的肾阳都在时时刻刻的损耗中，久而久之这些人的肾能都会减弱，出现少阴病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还有当下大家的各种纵欲，性生活过度，饮酒过度，喝咖啡过度，西方社会的各种毒品，大麻、鸦片、冰毒等等，各种的声色犬马，哪一样都是消耗肾阳的东西。今天又发现了一样，吃退烧药也是耗肾阳的，而且非常厉害。因此，我们自身对于基础的维护需要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做起。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我们首先要知道它的重要性和它的危害性，还有当你不去关注它，不去维护它的时候所引发的后果的可怕性。

这次的讲座，除了大家一起再次复习少阴病以外，通过医案举例，给大家扩展了一下思路。比方说这位新冠病人是因为过度服用了退烧药导致的肾阳虚衰。我的那只狗狗，是先天的肾气不足，然后是当了冬至这个节气，冬至是一年四季里阳气最少的时候，那这个时候，对于各种生物都会有一定的影响，所以我们都有这个常识，很多老人家，我们经常说能不能过冬，就是能不能过了冬至，一般能过冬至这个全年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就能再活一年，就能缓一缓。而我那只小狗就差一点没过去。所以这个节气、天地对我们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这个也是一个因素。大家学习的时候经常去关注五运六气，就是属于大的环境对我们的影响。

还有前两天，就在这个月吧，我们甘肃白银发生的不幸的重大事件，就是越野马拉松，结果天气骤变，然后导致了21位优秀马拉松选手因为失温症造成的死亡。

大家看当时的情况，有幸存的运动员就说，当时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手是木的，手完全没有任何知觉，连扣子都解不开。然后呢，大家看失温证的表现就是老想尿尿，实际上失温证是什么呢？失温证就是阴寒之气，直奔少阴，直奔肾阳，把肾阳给快速损伤了，之后心脏的心阳就不足了，最后症状是寒战，反应迟钝，就是我们刚才讲的“但欲寐”。实际上大家看这个失温症的症状是什么？轻度、中度和重度。大家看重度的这些表现。下面还有两个例子：

大家看登山失温的人，最后会把衣服都脱了，穿着很单薄的衣服死去。这个就是我们刚刚讲的通脉四逆汤证：“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色赤”对不对？这是阴阳暴脱，肾阳虚衰的一个表现。所以这次的马拉松死亡惨案的失温症实际上就是少阴病。但它的诱因是是天气寒冷，造成肾阳虚衰，所以我们其实上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说，野外救生必备的药品里应该有一个四逆汤。就是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如果能吃上四逆汤的话，我们活下来的机会就会增加一些，这种时候，手脚已经四逆了，都麻木了，这个时候如果能马上吃上点四逆汤，起码可以延长一点时间等待救援。

所以大家看，在我们的生活中，少阴病多不多见？这次的失温症，就是少阴病。还有就是我们常说的这个“马上风”，性交猝死症。“马上风”也是一个肾阳暴脱的情况。所以大家真的要特别注意。好好的从全方位保护好自己的肾阳。

 好了，以上是今天关于少阴病的一个讨论。我们大家对少阴病一定要非常重视。那今天的讲座到这里就暂告一个段落，《脉解伤寒》里，我并没有提到少阴病。原因我跟大家讲了，因为我的重点是在厥阴病，但是少阴病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通过这次讲座的复习和学习，希望大家对它引起高度的重视，然后在临床中去实践，我相信通过大家有心的去实践，去临床观察，对少阴病的认识会深刻很多。也会知道，其实少阴病在临床中，在生活中是多么的常见，只不过是自己不认识，不知道罢了。只有经过这样的学习、临床实践，才能够在这个大病来临的时候，增加胜算的机会。感谢大家的参与，下面提问以后我再统一讲解回答。

讲座后答疑内容略

感谢高医生的语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