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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瑞易行杯”我和我的美域蓝田征文4号作品】曹文生:蓝田,诗歌可以抵达的地方

 初夏矢车菊111 2021-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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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604期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蓝田,诗歌可以抵达的地方
                文/曹文生
蓝田日暖玉生烟
 
到蓝田,是需要时机的。
在白天,蓝田是和一句耳熟能详的诗一同进入我的生活。与这首诗的距离,一直都不远不近,似乎它就在我的身边,似乎它又与我遥不可及。这七个字,慢慢扩散,竟然散成一场笼罩轻纱的梦。为了寻梦,我抵达诗句的中心——蓝田。
一个人,顺着诗句的温度,找到了梦中的蓝田。我想,应该寻找一种适合靠近的方式吧,是一个人进山,还是先从书本上走进它的世界,我不知道,我所喜欢的蓝田,不是一个符号,不是一个标签,它是诸多山水组合在一起的完整身体,秦岭,在它的南边,像一个可以依靠的胸膛,厚实、挺拔。汤峪,以一种流水的形式揭开我的生活,再也没有比流水更适应我的安静了,一个人听水流的声音,犹如聆听蓝田内心的呼吸,在蓝田,没有人相信,这夹杂着草木葱郁的身体,竟然隐藏着圆润的犒赏。
蓝田日暖玉生烟,阳光照耀的身体升腾着烟气,或许,这烟气一定是紫气东来的颜色,蓝田的名字与它相靠近。任何一种关于颜色的圆润,都安居在蓝田的世界里,日光通透,玉在光下紫如葡萄,绿如青枣,红如鲜血。在蓝田安逸的身体里,我不愿想起鲜血的字样,可是我觉得,蓝田内部是流动着血液的,它们将时光的痕迹赋予山体,时间和山体咬合在一起,山石有了时间的样子,山石里有生养了阳光的颜色,“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丢了,可是阳光的颜色契合在石头里。没有打磨之前,山体拙如顽石,一旦经过一双手的抚摸,犹如一个乡下的姑娘,灰头土脸,毫不起眼,突然她洗了脸,穿上一件新衣服,就显得容光焕发了。蓝田玉,成为蓝田玉之后,才成为它自己,才与诗句里的蓝田相匹配。
我迷糊了起来,不知道蓝田是玉的蓝田,还是人的蓝田,如果是人的蓝田,为何人在玉上总发现悲剧的因素?为何关于玉的身体里总是隐藏着欢喜的故事呢?
有人笃定的说,和氏璧就是关于蓝田最好的宣传。这宣传语,从楚国一直延伸到了文化的血脉里,我喜欢和氏璧,是它吸取天地精华之后,又携带了人间的威严,没有任何一种石头能与它相比,它的身体里,携带着战争,携带着和平,携带着中国所有的人间冷暖。和氏璧,是一个人失去双腿之后,用血浇灌的一款新鲜的符号,它化成权力的重量,不停地盖在不同的朝代上,和氏璧,已经不是一种石头了,它转换成了另一种名字——玉玺。这中间,有多少光阴在它的身体上打了哑语,关于人间的宿命,被一块石头压住了。
这是关于蓝田最为庄重的时刻,却以鲜血开场,却以酷刑开场,这是蓝田始料未及,蓝田安于一隅,无法掌管天下风云的布局,它能布局的,是山,是水,是关于所有草木的童年与晚年,我坐在蓝田的山体上,听见它急促的呼吸,所有的荣耀都被一座山掩盖起来,成为时间深处的秘密。当我们面对那个叫做卞和的男人,是否感受到一种羞愧?我想会的,一腔热血的赤子之心,竟然诬陷成了一种骗局,它想不通啊!他想,或许,只有一条命可以救赎一种信念,他报着必死之心与权力相较量,最后他胜了名声,却伤了身体。
我知道,许多人前来,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的。所有关于蓝田的秘密,都保鲜着一种诗句的基因,都缠裹着一种壮烈的悲情。蓝田像一棵树,有无数种生长的可能,每一种延伸,其实就是蓝田历史走向的一种可能,几乎所有试图描写蓝田地名志的文字,都无法准确将一种日常的安好与蓝田的光阴一一对应。蓝田所有的文字,都带着一种冷板的面孔,唯有我坐在蓝田的大地上,靠想象填补着关于蓝田日暖的空白。
蓝田就像一个老人,他不仅偏爱和氏璧,更加偏爱另一种历史。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长安虽富有,那个叫做杨玉环的女人,丰腴的身体上不停地冒出热汗,她需要一种消暑的物件,或许,蓝田的冰花芙蓉玉恰好适合此刻,脸色如芙蓉,玉名也如此,冰花,带着寒气,让长安的漫漫长夜凉了下来,蓝田美玉关于史书的第二次靠近,竟然如此香艳,一块石头,沉默不语,可是你知道吗?每一种沉默的背后都带着深深的悬念与伏笔。
我们活在世间的人,对于美玉的阅读带着不同的视角,石头毕竟是石头,它不会说话,但是代替它们说话的是人,许多人把心血交给了文字,美玉也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了文字。我在文字里发现,许多人死在石头里,可是血脉却在石头里活着。
如果没有蓝田玉,人间肯定少了一种美学上的关照。
每次,我坐在一盏灯下,看胳膊上的玉发出血红的光泽,我才觉得把那个黄昏复制了过来,一个人,阅读着关于盛唐的文字,才觉得人间是如此神奇,一个人刚把文字照亮了一遍,此刻,又躲在这里把山石擦亮了一遍。
毫不夸张地说,中国的精神,都隐藏在山体里,都隐藏在美玉里,都隐藏在蓝田历史里。
一个人一生挚热的爱,给了楚天;另一个人,芙蓉如面的笑容,给了长安。
我在蓝田,用中国的美玉中的哲学思考与美学关照,把守着长安的东南门户。


 
王维的辋川
 
一个人,坐在蓝田的屋檐下,呼吸辋川的空气。
空山新雨后,是一个人关于蓝田的开场词,空山寂寂,任何一种回声都会在耳朵里发痒,一个人,靠着蓝田的山,会细数关于蓝田的光阴吗?当人们无限迷恋汤峪的温暖时,可能在千年前的一个早晨,一个人骑着一匹马,进山,就为泡一泡温泉。我这时一种猜测,任何一种事实的遵循,都是无情感的,人间诸多的情趣,都在推测中,叶子红色,辋川就成了另一种样子:蓝田白石出,玉川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我们不能践踏诗句,王维的诗,就这么摊在我们的面前,我顺着文字的指引,与辋川相遇,辋川,是一个地名,却在中国的文字里,带着一个人的思想与温度。我想,他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语言还是古老的,一定是古老的蓝田话,那种挠人心的密码,还需要蓝田人去破译,我喜欢的中国山水,一定是辋川的样子。
古人欢喜的地方,就在蓝田,我想,一个人是不是应该为蓝田写下一些什么?当然,这种写下与儿时写老师布置的作文有所不同,那只是一种应付,毫无情感的投入,不过是机械地搬运中国文字,我想,很多时间,我们都在糟蹋我们的文字,在蓝田,我们需要用体温去靠近它,去唤醒它,辋川之于中国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个地名落在白纸上,不知为何?我在心里浮现的,是陶渊明的庐山,是严子陵的富春江。
蓝田,从来不拒绝来此居住的人,我从来不给他们定义,对一种人,一旦定义,就让文字少了可解读的丰富性,我想蓝田的山水本意也不赞同的。我从不说出“归隐”二字,我觉得这只是一群累了的人,暂时到蓝田看看山水,听听风吟。溪水与中国古典的相撞,才会产生辋川的另一种意义,我坐在溪水处,与一些文字对话:
一个说:“蓝田的露水,永远不会安息。”
另一个说:“我们必须学会赞美,为这些盛开的花。”
一个说:“山这么空!”
另一个说:“空吗?”
在辋川,王维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或许,只有蓝田人知道,王维对于其他地方不是那么不可或缺的,可是在蓝田,他不能缺席,他是文化的符号,没有王维,辋川就成了一个地名,少了一种与人间重量相叠加的仪式感。
在这里,炊烟一定比我们更加知晓一个人的胃口,蓝田的五谷摸索了几千年,一定知晓唐朝人的脾胃,可是我坐在炊烟的灶火边,却不能掏出关于诗的文字。因为,我的目光,与辋川相连,如果没有了辋川,那么我们也就会失去历史的质感,我们再也找到了我们的精神故园。在蓝田,这是诸多人的共识,我一个人在这絮絮叨叨,不过是将蓝田的另一种审美精神,从历史的黯淡处拉出来,让它被时间的光照亮。
辋川关于大地的宿命是什么?
我们守着最美的山,守着中国最为古老的父亲——秦岭。我们又在风吹的时候,听见南方母亲的呼喊声,这不是一个具象的母亲,它浩浩荡荡,一路向东,滋补着多少与人间有关的村庄啊,我喜欢长江轻柔的呼喊声,永远拖着尾音,把我叫回家。
我们是它们生出的孩子,这不是身体上的父母,而是文化意象中最为朴素的真理,我们尊重山,我们尊重水,我们在陶罐中汲取古老的语言。我们在石器中找到人性中的规范。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顺着山水进入蓝田,在王屋山,我看见一种崇高的庄严,它在高处向我们招手,给我们敞开一座山的温度和广度。我们的祖先,一定会在某一个清晨,趟过灞河、辋川河、焦岱河、汤峪河,我们从水里来,最后在河边安居,这一辈子,注定与水有缘。
对于辋川,如果一味地回忆过去的事,会让我们陷入历史的河中无法自拔,我们必须能清醒地找到辋川的当下,我们站在辋川的身体里,发现另一种炫目的光,那些颜色组合的色彩,比蓝田日暖的玉色,更加令人难忘。我们叫它辋川溶洞,这山中的滴水,经历过多少日子的滋养,才能将山石与滴水捏合的恰到好处,让一种质朴的物达到极致。或许,在蓝田猿人遗址的目光中,它们对于溶洞的奇异造型,一定充满了恐惧,我们的祖先在神巫文化中祈福天地,我在人间,看见了一种渴望与慰藉。我们期待它们在独特一点,让辋川成为它自己,这是我对辋川说的话,也是对我自己说的话。
此刻,我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辋川中的王维?还是王维写下的辋川?或许,都不是,是从蓝田的身体里提取出来的中国精神:愉悦中获得永恒。

关于作者
曹文生:男,汉族,延安市第一中学,鲁迅文学院陕西作家班学员,荣获“陕西青年文学奖散文提名奖”,诗刊社“巴山夜雨”一等奖,作品散见《星星》《诗潮》《中国诗歌》《湖南文学》《作品》《山西文学》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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