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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之小史 佐证大史

 掌染草2012 2021-07-03

通常,修史皆以政治史、战争史为要。记述的是朝代更迭、部族冲突、战争胜负,其记载的叙事宏大、波澜壮阔,皆时代潮流,谓之“大历史”。反之,即谓“小历史”,如城邑变迁、家族兴衰、包括衣、食、住、行,“衣”历史亦然。

大历史皆由小历史汇成,而小历史乃大历史之映像。以衣为例,凡大历史里的大小人物之衣着,皆是该时代具体形象,既是历史人物的身份、符号,亦是那个时代赋予的科学技术、工艺水平、社会伦理和审美意识的综合体现。

回首中国共产党百年之历史,波澜壮阔,起伏跌宕。期间人之衣裳亦大起大落、地覆天翻。这百年的衣装变迁、百姓着装,也同样见证了、记录了中国从积弱积贫到逐渐富裕小康的历史进程。这是家国的集体记忆,这是国家的前进印迹。衣之历史恰形象地素描出时代变迁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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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北京街头的百姓衣着

上个世纪20年代,中国历史上刚刚推翻了盘桓中国大地两百余年的满清王朝。孙文先生任临时大总统时,便下令剪辫放足。民国易服乃大势所趋,民国政府颁布政令,引入洋装,西风东渐。不过在那个百废待兴的年代,正如作家张爱玲说的:“军阀来来去去,马蹄后飞沙走石,跟着他们的的官员,政府,法律,跌跌绊绊赶上去的时装,也同样地千变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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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系名门周氏五兄弟手持毕业证书的合照,长衫乃是民国传统知识分子的基本穿着

至“五四运动”前后,国民衣衫日趋简约,繁缛装饰被弃,镶滚装饰式微。男子多以长袍为尚,女服则小袄与长裙。袄以大襟,七分袖,袄下摆呈弧形。最鲜明的特征就是“倒大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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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的服饰华洋杂处,长袍马褂与西装革履并行不悖

1921年前后的服饰正是华洋杂处之际,西装革履与长袍马褂并行不悖。当时,一般市民和知识分子大多保持长袍、马褂装束,这是时代惯性和长期着装习惯使然。因民国确定洋服为礼服,故而西服亦有了些许进步的意味,而穿着者主要是官吏、革命者和留洋知识分子。此外还有一种新式服装:学生装。主要是由清末留日学生带回的学生制服,形制简洁,立领、五粒扣、左胸前缀有一袋,插上一管钢笔以为装饰。中共一大会议期间,早期革命家们应以着长衫者居多,亦有穿西装或学生装者。现在复原的一大人物图像的衣着大体如此,唯估计马褂不会在列,因气候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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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流行的旗袍

耐人寻味的是,20年代也正是中国服装的多事之秋。作家张爱玲写道:“一九二一年,女人穿上了长袍。……五族共和之后,全国妇女突然一致采用旗袍。”随后旗袍逐渐盛行起来,取代上衣下裙,遂成为普遍的妇女服饰,成为最具民国特色的女装。

也在20年代初(1922-24年间),在广东的孙中山先生穿上新式男装——中山装。中山装端庄、朴实,轮廓周正、线条分明,有内敛庄重、朴实凛然的美感,兼具猎装、戎装的英武和学生装的儒雅,具有独特的东方气质,兼具西装特点,加之国父孙先生的钟爱,在20年代以后中山服约定俗成地成为中国最有代表性的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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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期间,清华教授们与梁思成家人合影。民国教授们的中西衣着风格是当时的风尚

不过,当时半封建半殖民的旧中国积贫积弱,广大劳动群众并无法穿上民国的“时装”,绝大多数依旧生活在贫困线下,当时百姓穿着清末的短衫短袄加中式裤,俗称“短打”,头戴瓜皮小帽。平民女子穿圆大襟短袄褂,单、夹、棉一式,缝缝补补,其穷困一目了然。日本帝国主义的入侵,加剧国民生活的困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乃是广大百姓生活的真实写照。

1949年10月1日,北京天安门城楼上升起五星红旗。中国进入了历史的转折点。这个人口众多的国家获得民族独立,摆脱被侵略被奴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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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郝建秀在华东纺织工学院

50年代初,列宁装无意间担负了新时尚传播者角色。蓝灰色的“列宁装”,大驳领,双排扣,斜插袋和六角帽,成为时尚的新标识。包括列宁装在内,中山装、人民装、青年装、春秋装、中装基本构成当时的主要服饰。“重质轻形”是这一时期审美观的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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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卫兵的政治时尚之风如同一场狂飙从北京吹遍全国

“文化大革命”也是一场“服饰革命”。红卫兵的“破四旧”运动成为打响这场“服饰革命”的第一役。随后,服饰成为“革命”的标尺。无论男女老幼,几乎都选择了十分雷同的服装形式和单一的服饰色彩,以致被外国人称为“蓝蚁”。由于极左观念和囿于生活水平的缘故,当时国人的服饰相当朴素、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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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初期:“远看一大堆,近看蓝绿灰”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了“把全党工作的重点和全国人民的注意力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开启了改革开放的历史征程。国门在国人的殷切期盼下徐徐打开,国人衣着也迎来一股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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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法国时装设计大师皮尔·卡丹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办时装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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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法国模特之一的玛丽斯·加斯帕德跟着皮尔卡丹一同登上长城,她穿着红黄绿紫交融的衣服,在长城上起舞。周围的中国人注视着她,有人好奇,有人捂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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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尔·卡丹进入中国四十年长城大秀现场,2018年

这一年,一个叫皮尔·卡丹(P.Cardin)的法国人来到北京,他给中国人带来了崭新的艺术形式——T台上的时装表演,他的服装作品让人感到了服装美的巨大震撼。随后的1983年12月,国家停止棉布限量供应的办法,为国人的服饰美奠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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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7月,南京一商场举行服装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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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温州街头

不久以后,国家领导人带头穿着新式的双排扣西装,穿西装成为一种改革的政治信号,很快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西装热”,1984年市场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西装的流行,是对盛行多年的“老三装”的“反动”。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牛仔裤也开始流行,无论是水洗,还是石磨,都大受欢迎。这种源自大洋彼岸的“胡服”,对国民在穿着观念的冲击十分巨大。多姿多彩的裤装在华夏大地流行,健美裤、锥形裤、牛仔裤、萝卜裤等。同样消失许久的高跟鞋也重新出现在市场上,或尖而细,或方而宽,高跟、坡跟、尖头鞋、“榔头鞋”、“松糕鞋”,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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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MOWANG 秀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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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马远 十二水图 为灵感的刺绣大衣外套,《秋水系列》大衣

开放的中国人追逐世界时尚的脚步并不亚于努力生产的步伐。时装时而紧、薄,时而露、透。在百姓的衣着领域,不仅体现了新的西风东渐,更重要的是在同封建意识的较量中,勇敢地迈出了自己的步伐。超短裙、露脐装、低腰裤等都可以在街头见到。改革开放以来国民的衣着越来越好,时尚产业蓬勃发展,时尚教育、时尚媒体皆与世界接轨、与世界同步。经济上的快速发展,让国民的生活水平迅速提高,中国人民的衣生活水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百姓衣着是国家的名片,衣装是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时尚是这个时代的客观映像,更是国家进步繁荣的标志。林立在街头的时尚名品店,嘉年华式的各种时装周,更换频次快捷的时尚衣饰,丰满饱和的家庭衣柜……都展现了中国人民越来越好的生活质量和素质,无疑这一切皆是政治大历史的最好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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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UNQUE YANG 2021秋冬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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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ICIA LEE 2020春夏系列秀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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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时装周及Labelhood历年来秀场

与国际接轨的同时,也出现了寻找和恢复本民族服饰文化和形式的意识,中国的消费者和设计师也在尝试从中国传统服饰中找到与现代服饰的契合点,来传达具有民族个性的时尚思想。中国人在新世纪悄然掀起了“中装热”,“汉服”、“华服”皆是如今的时尚话题,立领、盘扣、斜门襟又一次引发了人们的兴趣和思考,人的时装观生活观更加成熟了。观民众之衣,便知国运之势。

……

治史者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衣之历史恰是“小者”。不过衣之历史虽小,却展现了百年之大历史。试想,若将一组历史服饰陈列于此,可以不着一字,仅读“衣”之历史画卷,读者也能感悟出其宏大的、波澜壮阔的、起伏跌宕的百年政治历史。

此乃小史佐证大史之例证。

文/袁仄    

图/网络

来源/本刊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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