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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悄然逝去的亲人啊

 无尽之城 2021-09-10

   

 结婚十年了,这几年每次回娘家总能听到母亲说起村里的哪位老人又 不在了,哪位叔伯又因为得了什么样的病去世了,母亲每次说起总是带着无限的感慨又有着接受宿命似的平静而安然,而我在每次回娘家的时候也明显意识到曾经那些永远坐在胡同口的大树底下的老人们也渐渐地不见了,他们安详的坐在那棵大梧桐树下的阴影下随意聊着家长里短的情景就算我回娘家无数次终究也永远无法再见到了!

       童年的时候对死亡的间接接触是姥姥的去世,记忆中的姥姥是一个皮肤光滑白皙永远颠着小脚忙着照顾院里那一大群鸡鸭鹅的农村老妇人的形象,我曾经对母亲说姥姥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个明眸皓齿长着瓜子脸的大美人,母亲总是说你姥姥要养活那么多的孩子,每天都那么的忙碌,但姥姥永远把自己收拾的特别的利落干净。小时候的母亲只记得每次姥姥蒸一大锅地瓜馒头时刚打开锅盖时的那迎面扑来的酸溜溜的地瓜味,母亲总是不止一次的跟我提起她小的时候吃的白面馒头有多麽的香甜,有多麽的美味。我总是无法理解一个白面馒头在母亲童年的记忆中留下的那种深刻的印象,更想象不出在物质那么贫乏的年代姥姥是如何能够那么安然若素的养活自己七八个孩子还能让自己永远的整洁大方的。对于姥姥的去世我只记得那时的我还在村里上小学,傍晚的时候姥姥村里的一位舅舅到家来告诉父亲孩子的姥姥已经老了,父亲安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还将那人让到屋里喝了一会儿的茶,正在写作业的我虽然不知道姥姥老了的意思是什么,却也模糊的意识到姥姥或许已经去世了,因为母亲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了,生病到晚期的姥姥需要母亲和几位阿姨的日夜不停的轮流服侍一直到她去世的最后时光即使被癌症折磨的痛苦不堪,脸上还是那么的白皙和安详,身体被几位阿姨照料的干干净净,一丝异味也没有。母亲经常对我说姥姥在她临去世的那几天即使因为疼痛脸上疼的满头大汗姥姥也从未在子女们面前发出过一丝的声音,她叮嘱自己的每个儿女让他们好好的过日子,她也知晓每个女婿的性情,告诉女儿们要懂得谦让和忍耐,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和家庭。这是一个多麽伟大的老太太呀!

       接着 身旁去世的亲人就是叔叔和大伯了,叔叔和大伯一个是因为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去世的,一个是因为高血压引起的心梗去世的,高血压似乎是这个家族遗传下来的疾病。对于叔叔的去世带给我的震撼比任何一位亲人带给我的震撼更大,因为叔叔去世的时候才四十多岁,那时的我正被家里的一团乱麻和儿子昼夜不停的哭闹搅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母亲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因为儿子一夜不停的哭闹搅得心烦意乱到了极点,我清楚的记得自己不耐烦的接起母亲的电话问母亲什么事时母亲不同以往的极其缓慢的说了一句你三叔可能快不行了,我一下就愣住了,:“娘,你在说一遍,到底是谁不行了。:”是你三叔不行了!”,:“怎么可能呀,他不是去外面干活去了吗,怎么可能就不行了。”:“你爹已经去他干活的地方去了,打来电话说脑袋上都打洞了,人可能真的不行了!”那一瞬间我的脑袋就有点发懵了,叔叔才四十多岁呀,短短几个月前我带着孩子住在娘家时他还来家里同父亲商量什么事情呢,那时的自己正在跟母亲抱怨儿子补充维生素的小药片怎么都喂不肚里去时,叔叔来了一句孩子不是喝奶粉吗,你把药片放到奶瓶里拿水化开再加点糖孩子就能喝下去了。谁能接受一个才四十多岁的中年父亲在瞬间就逝去的事实呀!三叔的遗体被父亲和大伯千里迢迢的一路接送回来,举行葬礼的那天在三叔的遗体从大冰柜中装殓进棺材中时,所有的亲人都怀着满怀的悲痛之情去瞻仰三叔最后的遗颜,冰冻下的三叔如同睡着了一般安详的躺在大冰柜之中,走的那么安静,安然。父亲每次提起三叔的去世总是说你三叔去世的时候没受一点罪,也算走的很安静。或许三叔不带一丝痛苦的骤然离世才是给他身旁的亲人最大的安慰吧!

        大伯的去世则是我亲眼所见。我清楚地记得我带着儿子刚刚走到大伯家门口时就见到爷爷一脸泪痕的踉跄着从大伯家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老父亲对走在自己前面的儿子用任何语言都形容不出的哀痛至极点却又不得不收起对儿子的满心的哀痛之情找人去料理儿子的后事的凄凉至极点的背影,因为此时的大娘和堂姐早就被大伯的去世伤心哭泣到了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进入房间大伯的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浮肿的脸上呈现出深深的紫红色,看着跪在大伯身边伤心痛哭至接近窒息的大堂姐我只能收起对大伯的哀痛之情努力的去劝慰堂姐和大伯母。在大伯的去世中,爷爷或许才是最痛苦最心碎的人吧,短短两年的时间亲眼目睹自己的两个亲生的孩子走在自己的前面,这对一个将近八十岁的老人来说是多麽心痛的打击呀!

       或许一而再的丧子之痛最终摧毁了爷爷对生活的所有希望吧,大伯去世的第二年的冬天爷爷也因为长期的心脏病在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医院后最终因心脏衰竭而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清楚的记得和老公去参加爷爷葬礼的那天遮天蔽日的雾霾将整个小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之中,透过灰蒙蒙的车窗公路两旁的光秃秃的垂柳树上垂下的光秃秃的枝条被雾凇装点的宛如火树银花一般,同车的一位阿姨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排列整齐的一棵棵银树感慨着说这种天气这种情景多少年也不会遇到一次,以前的人们会把这种景象称之为树孝,树孝,多麽生动的形容呀,去的路上望着迷蒙蒙的天,看着路边的树一棵棵银装束裹的样子我心里一直在想是不是连老天都在为爷爷的逝世感到万分的哀痛才会将整个天地万物都装点成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那是上天在对爷爷带的孝呀!

       儿子在我身旁慢慢的长成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父母在我每一次的探望之中逐渐变得一次比一次更加的衰老,年少记忆里的邻居大娘大婶爷爷奶奶们也在渐渐地和我记忆中的模样越来越远,甚至远到了永远都见不到的距离。娘家冒出的玩乐打闹的孩子中多出来许多我越来越不认识的陌生的面孔。童年记忆里的所有的人和物终究会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之中,终有一天在现实中再也寻不到童年记忆里的一丝的影子。

      时间的脚步永不停歇,人的生老病死永不会改变,逝去的美好与温馨终究只能永远封存在自己的记忆之中,那些逝去的亲人呀终究只能生活在你的回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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