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一年读一遍《论语》(第44周)

 读书和做人 2021-10-16

半解《论语》

“一知半解”的“半解”。

作者解一半,读者解一半;现在解一半,将来解一半。

微子第十八

18.1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微子,名启,封于微,所以叫微子。是商王纣的同母兄长。商纣之乱时,也曾数谏,纣王不听,遂出走。周武王灭商,称臣于周。后封于宋,为周代宋国的始祖。

箕子、比干都是商王纣的叔叔。箕子名胥(xū)余,官太师。比干,官少师。纣淫乱,比干犯颜强谏。纣王怒,命剖其心,死。相传比干的心有七个孔,是天生圣人。

他们都不赞同商王纣的暴政,但采取的斗争方式不一样,微子是逃走了,箕子佯狂为奴,比干强谏而死。

“仁”是孔子的最高道德评价,孔子称他们为“殷有三仁”,评价是极高的。

孔子的处世态度和隐逸之民有共同点,就是他并不主张做毫无意义的抵抗。微子、箕子的态度,孔子也是完全理解和赞同的。

兵法有战、和、降、走,选择要看实力对比。比干是战、箕子是避、微子是逃,他们都没有选择和或降。不和、不降就是不合作主义,不降其志,不辱其身。

孔子的一生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半合作,半不合作。战、走、避、和、降,战是一端,降是一端,中间状态是走、避、和。孔子的态度是游移于走、避、和之间。

他和隐逸之民的共同点是不合作主义和不抵抗主义,不同点是他还不死心,一直想用自己的理想打动人主,奔走呼号,其实是欲走不走,欲避不避,欲和不和,走来走去,四处碰壁。

隐逸,“隐”是躲,“逸”是逃。

18.2 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

逃跑是不合作的一种方法,如果不逃跑,选择留下来,难免要受委屈。

柳下惠,其官职是士师,掌管司法刑狱的官员,也叫典狱官。

柳下惠办案太讲原则,得罪了不少人,多次遭罢免。有人劝他,你难道不可以离开鲁国吗,到别的国家去不好吗?他的回答是:如果我讲原则,坚持做正直的人,跑到哪儿能不遭再三罢免呢?如果我不讲原则,左右逢源,徇私枉法,待在这儿也能舒舒服服,又何必非要离开自己的祖国呢?

孔子在鲁国不得志,就去周游列国兜售自己,其实就是“去父母之邦”。

春秋战国,士的流动性很强,祖国的概念被撕得粉碎,但越是人世飘萍,举目无亲,越是容易引动乡愁。

 18.3 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待,有“留止”之义,也有“待遇”之义。

若,像,比照。

齐景公跟孔子讲,用你做官,待遇应该给多高?要像季氏一样,让你当上卿,恐怕不行;像孟氏一样做下卿,又委屈了你,最好还是介于二者之间吧。这是齐景公最初的说法。这样也不错,孔子是不挑待遇的。

但是后来,他又说,我老了,不能安排你了。恐怕是有人反对,而齐景公不做主,所以只能出尔反尔。

于是孔子只好走人。

18.4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孔子周游列国,不是消极躲避,而是到外国游说,推销自己。

归,读“馈”或“遗”,就是赠送的意思。

女乐,就是歌舞伎。

季桓子,名斯,鲁国大夫。

齐国送歌舞伎给鲁定公,季桓子做主接受了。国君因此三日不朝。孔子见一叶而知秋,对此大为不满,因此离开了鲁国。

 18.5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避)之,不得与之言。

“接舆”是楚国有名的狂人。疯子被排斥在正常社会之外。佯狂也成了一种避世的方法。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要为将来做好打算。追,及。

夫子时将适楚,故接舆歌而过其车前。接舆比孔子以凤鸟,是因为凤鸟待圣君乃见(现)。接舆认为,当时的政治已经坏到了极点,无可救药,你孔丘怎么还这样丢人现眼,到处谋求进身呢?过去的错就随它去吧,将来的事还来得及。算了吧,还是算了吧!现在的从政者都很危险,你还是离他们远点吧!

李白诗句“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就是以接舆自况。

《庄子》作:“孔子适楚,楚狂接舆游其门曰:'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吾行曲,无伤吾足’”。

 18.6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欤)?”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欤)?”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尔)与其从辟(避)人之士也,岂若从辟(避)世之士哉?”耰而不辍。子路行以告。夫子抚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隐者避世,也要吃饭,所以他们也得躬耕于垄亩。

耦耕,是一种两人并耜而耕的耕作方法。

执舆,即执(缰绳)而驾。

滔滔,也作“悠悠”。

耰,nou,4声,覆土盖种。

怃然,wu,3声,怅然若失。

徒,类、属之义。

长沮和桀溺合作耕地,附近有条大河,可见是块水浇田。

孔子打这儿经过,想渡河,派子路向他们打听渡口在哪儿?子路是驾车的,子路去问路,所以孔子就替他执着缰绳。孔子也会驾车。

长沮问,那个执轡而驾的人是谁?子路说是孔丘。他对孔子直呼其名,当时向长者做介绍,是可以的。长沮问,是鲁国的那个孔丘吗?可见孔子确实很有名声,这些隐者也都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之辈。子路说是。长沮说,那他应该知道渡口在哪里。孔丘不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吗?别人都是傻子,只有他自己聪明,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

子路讨了个没趣,只好再问桀溺。桀溺问,你是谁?他说我是仲由,自称其名。桀溺问,你是那个鲁国孔丘的徒弟吗?他说是。桀溺指着旁边的大河说,现在举世滔滔,就像这宽阔的大河,有谁能改变它吗?你与其跟着“避人之士”四处奔走,还不如跟着我们这些“避世之士”隐居呢。说完,只顾埋头覆土盖种,不再搭理子路。

避人之士,是像孔子那样拒绝与坏人合作的人。避世之士,则是根本弃绝人世,就是隐者。

子路回来,据实以告。孔子很失落,怅然很久。当然不是因为没有问到答案而怅然,而是听了那两个人的规劝而怅然。他说物以类聚,飞鸟跟飞鸟在一起,走兽跟走兽在一起,我不与他们这些人在一起还能跟谁在一起呢?如果天下有道,我就不必为改变它而像现在四处游说了。我是为我自己吗?我是为了这个天下,是为了全天下的百姓。

孔子大概是想盛世的时候隐居清修,乱世的时候下山救天下吧。生逢乱世,怎么能够躲起来清修,置万民于水火之中而不顾呢?责任心,使命感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