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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剑锋:我·爸爸·爷爷

 开心明智 2021-11-13

不遗余力地去做你热爱的事情,别总为一些零碎的声音而去质疑自己。你很好,会越来越好。请坚定不移!

我·爸爸·爷爷

符剑锋

这些年我一直被无限的思念与愧疚折磨着,直到今天,我想以文字的形式倾诉出来,曾那么深爱我的最亲的人,一直憋在心里却永远让我无法释怀及忘记的人与事。
寒风习习的一个傍晚,我爸开着拖拉机带着妈与仅仅4岁的我去外婆家,我妈担心我冻着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路途不是很远,迷迷糊糊中我被妈妈放到了外婆家的床上,而他们在灶屋里和外公外婆商量着什么。一会儿拖拉机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赤着脚跳下床哭着追到了路口,寒冷的夜空中却只看到了拖拉机那微弱光点渐行渐远,外婆用力把我拉在怀里:孩子,爸爸妈妈要去长沙做生意赚钱给你读书交学费啊!听话,爸爸妈妈在长沙安顿好了就会来接你。我很害怕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拼命的喊着:爸爸妈妈,带我回去。任凭我哭哑了嗓子,爸爸妈妈终是没有回头。
开学了,我被外婆送到了不远处的一所学校上学,陌生的环境和嘈杂的声音令无所适从的我在座位上坐立不安,感觉特别的孤独的我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出来,为了不让同学们笑话我努力的把头看向屋顶的瓦片,倔强的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老师与同学们对我都很友好,我开始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与学习,慢慢地也活泼爱笑起来,可是在这所学校只读了半年,由于学校倒闭我被迫转学。为了离新学校近点,我又被接到了爷爷奶奶家,因我是插班生,当时报名的时候老师对我特别严格,让我和其他一位同学比数数字,成绩不错的我还是赢了被老师留了下来,奶奶为此事还一度挺自豪的。

两年后,爸妈在我脑海中已是非常模糊的时候,在长沙生意比较稳定的爸妈,在暑假把我接到了长沙与他们一起。而此时的我非常喜欢爷爷奶奶乡下的家,那里有我一起嬉戏的小朋友们,有对我非常宠爱的爷爷奶奶。一天晚上我哭着闹着要回老家,爸爸无奈之下只能答应第二天送我回老家。

回老家的那天下午爸爸去探望外公外婆,要我们不要等他一起吃饭。晚上八九点,一直在家等爸爸回来的爷爷奶非常担心时,隔壁村的一个叔叔急匆匆的跑来大声的对爷爷喊道:你儿子骑摩托车去岳母家的路上摔了,已被人送医院了!当时他说的很委婉,但我们大家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伯伯们二话没说急忙就赶去了医院,我和爷爷奶奶在家等消息。晚上我从梦里哭醒了,告诉和我同睡的爷爷说梦见我爸爸去世了,爷爷听后安慰我说梦都是相反的,没事的,那晚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就听到我爸爸的消息,说当时脑部剧烈碰撞导致口腔鼻腔里面都是血,时间长了血液凝固造成呼吸受阻,要是再晚来一步就窒息了,听大伯说当时情况很紧急,医生不得不在喉咙处打开一个口子暂时保证呼吸,切开喉咙的时候血压冲到了天花板上面。 手术后多久脱离的生命危险我记不清楚了 ,只知道十九天后人才醒过来,很多人说是个奇迹,因为都认为醒不过来了,这一次的事故我爸爸的牙齿全换成了假牙,颚骨里也永远的装了一块钢板。而幼小的我一直都非常自责,总感觉爸爸是因为送自己回来而造成的车祸。

在医院的病情稳定了之后,我们搬回了家里慢慢养伤,由于伤势太严重了,在我的记忆里爸爸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痴呆状态,父亲还不能说话,每次清醒的时候看着我们就会流泪。母亲每天会用煮熟的鸡蛋把壳剥了在父亲脸上滚动,只为了伤口愈合处不那么明显,但终是留下了明显的伤疤,尤其是喉咙处那个缝好的疤痕格外显眼。而我自此以后,再也不敢正视那丑陋的疤痕与爸爸那流泪的眼睛。

这次的车祸发生的太过突然,出事的当天晚上母亲就撇下了在长沙的一切赶了回来,家里的积蓄也几乎花光了,全家的重担就压在了我母亲一个人身上,等父亲稍微恢复些母亲为了家人的生存不得已与隔壁家的阿姨一起去广东打工。

母亲不在家的日子我和父亲过的很些拮据,为了节省开支饭桌上每天每顿基本上就两个菜,偶尔炒个苦瓜炒蛋就凑合着吃。父亲经常问我: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良以后身体不好了怎么办?我都会回答他说没事的,等我长大能赚钱了我买香蕉给你吃,那时的我感觉香蕉是最好吃的东西,可我对爸爸的承诺却成了永远的遗憾。

母亲外出的这一两年我特别想念她,因为当时通讯不发达,也没有手机,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我记得我母亲写了两次信回来,还附带着她的相片,每次都是很大张的纸满满地写了几页,父亲也带着我去照相馆照几张相片给我母亲寄过去,这种鸿雁传书成了解相思与牵挂的方式。

爸爸车祸受伤后的变化很大,大部分时间都是非常沉默,稍有不顺便暴跳如雷骂骂咧咧,对家人对外人皆是如此。母亲放心不下有病的爸爸与幼小的我,辞去广东的工作回到了家中照顾我们。每次爸爸得罪人后,妈妈总会对别人陪着笑脸道歉:请不要计较,他车祸后脑子不好了。我感觉爸爸可能很自卑而怨天尤人。有一次他醉酒后说:算命的说过,我要么进医院要么进法院,如果真有选择,我宁愿进法院!那时的他有太多的无奈与悲观。

因为父母已无暇管我,中学时我的成绩越来越差,因为贪玩,初三毕业考试完后,我也懒得去拿毕业证,就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广东的火车去投奔在那边打工的表哥 大舅舅,没多久表哥带我就去了洗车店工作 ,自此十六岁不到的我开始了打工生涯。    

由于广东的工资太低,一年后我跟随儿时的小伙伴来到了浙江,这里的工作任务虽重可待遇不错,回家的机会就很少了,每年偶尔能回去看爸妈一两次。 每次出来的时候父亲都会依依不舍地送我上火车站,而年少的我并不知道离愁的滋味,总是对着火车窗外的爸爸笑着挥手:回去回去拉!而爸爸总会默默地等着火车不见踪影才一步三回头的返回。2016年的春节,爸爸身体原因已没办法送我去车站,佝偻着腰穿着拖鞋在自家门口看着我上了车,一遍遍的叮嘱我:儿子,少玩点手机腰要挺直,别等回来的时候眼睛瞎了背也驼后悔也来不及了。父亲说这些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他眼眶的泪水,可能为了不让我担心,或者是男人的坚强和尊严,爸爸很快的扭转了头,我并没有看到父亲去擦拭眼泪。而我突然间感觉到老了的爸爸真的很脆弱,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怕父亲看到我流泪的样子我也快速的把头向后扭转过去。同行的表哥望着难受的我一路上都沉默,没想到的是这次送行居然成了永别。

20161212日终身难忘的日子,春节即将放假的我正喜滋滋筹备着回老家,却接到了父亲再次出车祸的消息。好不容易买了张站票,到站下了火车家人就直接开车接我到到了医院的抢救室门口,伯伯们舅舅们都在门口紧张地徘徊,没有一个人说一话。舅舅带我去休息室里见到了我哭泣的妈妈,长时间的没有休息与哭泣妈妈已经非常的虚弱,眼睛更是红肿的厉害,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使劲地一边哭诉着。我无法接受爸爸即将离我而去的残酷事实,至到医生要我们去重症监护室看爸爸最后一眼,我才崩溃的在墙角大哭。

爸爸被运回老家时,白发斑斑的奶奶已是奄奄一息,仰天长嚎,泪洒苍天。而年迈的爷爷坚强的陪着我一起办理爸爸的后事,不曾流过一滴泪。一个黑夜,我看见爷爷在墙角落掩面而泣,身子哆嗦着而发抖。自此,爷爷一病不起,我请假送爷爷去医院,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而爷爷总是对我说:不要担心,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2017813的我生日的那天,爷爷微笑着离开了人间,也许他太想爸爸了,跟随着爸爸去了另一个世界。

以后的每个清明节,我都会给爷爷爸爸上坟,微风细雨中的他们彼此相守相伴着。而我,默默地站立在他们面前,悄悄地擦去思念的泪水,也彷佛见到他们偷偷地背过身子,不让我看到他们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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