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可能是一个较真的人,因为找不到网上一句“有人问你粥可温,有人与你立黄昏”的出处,就特意买了一本浮生六记。结果我通本看下来都没有找到这句话,真是想问问那些说此句出自《浮生六记》的人是在哪章、哪节看到的。 好了,不再深究此句的出处,我只想写一下我对沈复妻子芸娘的一点拙见。 芸娘是沈复舅舅的女儿,十三岁的沈复跟随母亲回娘家,日久对芸娘生情,沈复母亲也喜欢芸娘的柔和温顺,脱下金戒指给了芸娘,缔结了婚约。多年以后,芸娘嫁给沈复。两人过着耳鬓厮磨,如影随形的日子,然而芸娘终是福薄命浅,两个人相敬相爱二十三年,芸娘就去世了。芸娘去世前,沈复要找医生给她诊治,芸娘阻止沈复说,她的病最初因弟弟出走、母亲去世,悲伤太过所得。接着因为感情,然后忿恨激动,平时又太过多虑,满心希望做一个好媳妇,却不能如意,以至于引发头晕、发呆等诸多病症。嫁入沈家的芸娘,努力做一个好媳妇“终日无怒容,与之言,微笑而已。事上以敬,处下以和,井井然未尝稍失。”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活的小心翼翼的芸娘,最后却招公婆厌弃,逐出家门。因芸娘会写字,公公就让她替婆婆代写家信,后来因家中偶有闲言碎语,婆婆怀疑芸娘在家信中叙述不当,便不再让芸娘代写,这让公公怀疑她不屑于代笔。沈复想替芸娘解释,芸娘却阻止说“宁可被公公责骂,也不能让婆婆不喜欢。”这件事的结果就是,让公公对她心生芥蒂。后来,沈复陪他父亲到邗江幕府服侍,他父亲在和同事闲聊的时候说:“一生辛苦,常在客中,欲觅一起居服役之人而不可得。儿辈果能仰体亲意,当与家乡觅一人来。庶语音相合。”同事把沈复父亲,希望儿辈能体会父亲客居他乡之苦,能在家乡找一个人来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意思转达给沈复,沈复就暗中写信给芸娘,让芸娘请媒人物色。芸娘没有禀报婆婆,自作主张找到一个姚姓女子,等到沈复父亲把这名女子接到寓所,芸娘又听取别人意见,告知婆婆说,这是给公公向来的意中人,婆婆怪她没有提前告知,不悦,就这样芸娘为了讨好公公,又失去了婆婆的喜欢。失去公公婆婆喜爱的芸娘,替小叔子作保向邻居借款,小叔子反过来却矢口否认,更不巧的是芸娘写给沈复的信,被公公看到,当公公看见芸娘在信里称婆婆为令堂,公公为老人的时候,大怒,要沈复休妻。因为这件事,沈复和芸娘寄居到别人家。后来沈复的父亲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又亲自请芸娘回家居住,不成想后来,又因为憨园一事,被彻底逐出家门。憨园是芸娘给沈复物色的妾室,芸娘想给沈复物色妾室的想法,源于沈复的表妹夫向芸娘炫耀,自己新娶妾室美艳,芸娘说其虽然漂亮但缺少韵味,于是沈复表妹夫说:“你的夫君如若纳妾,必定是位美貌而且风韵兼备的了?”许是虚荣心作怪,芸娘给沈复物色到了妓女憨园。十六岁的憨园是一位“一泓秋水照人寒”的妙人,芸娘一心想成全此事,然而憨园先是答应嫁给沈复,后来又嫁给了有权势的人,芸娘恨憨园薄情,引得血疾发作,身体虚弱到不能行走。芸娘的病,吃药也不管事,病情时好时坏,不几年时间,家里就欠了很多债,公婆因为芸娘与妓女结为姐妹,对她的憎恨也逐日增加。沈复的朋友想请人绣一部《心经》,价钱出的可观,病中的芸娘为了贴补家用,又觉得绣佛经可以消灾降福,用了十天的功夫绣完。原本身体虚弱的芸娘绣完佛经后,病情更重,家中上上下下都开始厌弃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欠了外债的沈复仅因怕面子上过不去,就替朋友作保向人借钱,朋友拿到钱后逃之夭夭,年底债主上门催债,沈复的父亲大怒,怒芸娘和妓女结拜,怒沈复不思进取,随意结交小人,于是沈复和芸娘又被逐出家门。贫病交加中,芸娘含恨离世,去世前芸娘怨憨园负了她,自责是因为自己令沈复不讨父母欢心,让沈复颠沛流离。通篇看下来没觉得芸娘有多可伶,只是觉得芸娘活的可悲,这一生费劲心思讨好公婆,处处为沈复着想,却落得含恨而去。讲真,我不喜欢芸娘,首先就膈应她为了博人眼球,用针刺死活着的昆虫,这种做法简直残忍,再者她哪是什么贤惠,简直就是没有自我。芸娘与沈复二十三年的婚姻里,看似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赌书泼茶,其实都是芸娘一个人在尽力讨好,而沈复则像一个巨婴。沈复懦弱,妻子被父母误会,不去解释;妻子被弟弟诬赖,不去讨回公道,以至于让家人误会芸娘。沈复好面子已经到了打肿脸充胖子的地步,遇到姐夫来借钱,明明手里不够,就当了芸娘的发钗,朋友借款,硬着头皮作保,结果因为债主追债惹怒父亲,被逐出家门。或者上面所述还可以理解成古人沈复孝顺,对朋友仗义,可是婚姻生活里,沈复对自己从来没含糊过。闲居之时,案头瓶花从未断绝,芸娘为了附和他的雅趣,出主意寻觅蟑螂、蝉、蝴蝶,用针刺死,用细丝套住虫子脖颈,系在花草间。沈复照着这个方法做了草虫,博得众人惊叹。寄居朋友鲁半舫的萧爽楼时,芸娘刺绣,老妇人织布,仆人做成衣,供日常开销,而沈复则负责呼朋唤友,饮酒行乐,和朋友学习绘画、书法、刻章,挣的小钱,都换成茶酒招待客人。沈复在此章提到,好客的自己还喜欢干净,地面要求一尘不染,幸好当时沈复家里还有仆人,要不然芸娘既要刺绣,还有做饭招待他的朋友,还得收拾屋子!沈复的朋友如梁上燕,自去自来。芸娘拔钗沽酒,不动声色,良辰美景,不轻放过。有酒有友,还有人养家糊口,难怪沈复回忆此情此景的时候感慨“不堪回首!”芸娘真是一个聪慧的女人,只可惜她的聪慧都用在了支持沈复的附庸风雅、饮酒会友上。沈复要和朋友去赏菜花,有人说对花喝冷酒不如对花热饮来的痛快,芸娘就想到在家先把酒菜准备妥当,然后雇集市中卖馄饨的随行,到了地方再热一下。有了酒菜,沈复还嫌没有烹茶的器具,芸娘又说:“带个瓦罐,到时把瓦罐挂在灶上,添加柴火煎茶。”众人在芸娘的巧妙心思下烹茶煮酒,饱腹而归。芸娘问:“今日之游乐呼?”众曰:“非夫人之力不及此。”然后大笑而散。芸娘为博沈复一笑,为博沈复朋友一笑,可谓挖空心思,而落魄的沈复不过是在妻子的庇护中照样过自己浪荡公子、附庸风雅的生活。从来不认为男人吟诗作画,与朋友小酌有什么不好,但是前提是你得先挑起养家的重任,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围着酒桌作诗,靠妻子补贴家用,不是吃媳妇软饭的还是什么?书看到此,已经索然无味,更可恨的是沈复从来没真心推辞过芸娘之外的女人,芸娘为其纳憨园为妾时,沈复先是说家境穷留不住憨园,后来听芸娘说憨园答应了,又笑着说:“你这是要效仿李渔的《怜香伴》吗?”如果沈复坚持不娶,哪里会有后来憨园的毁约,芸娘亦不会因此抱恨生病。沈复经历失业,做生意赔本,寄居萧爽楼时,他的表妹夫徐秀峰劝他一起去岭南闯荡,遂备足本钱,带上芸娘采办的织绣,以及苏酒、醉蟹等物品,去了岭南。在岭南,沈复一路游山玩水,过足了眼瘾不说,还趁此机会,去了妓院,选了喜儿,并且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选择喜儿,是因为她长得像芸娘。”真是难得沈复深情,客居他乡,思妻心切,在外面找女人都得找一个像自己媳妇的。可深究起来,沈复若情痴到底,想必不会选择逢场作戏,更不会去了一次还会再去,在岭南待了四个月,落魄沈复花银一百多两,后来因为鸨母想让他花五百两银子娶了喜儿,担心被鸨母纠缠,乐不思蜀的沈复才想起回家。第二年,沈复的父亲没有让他再随许秀峰去岭南,因为没有见到沈复,喜儿几乎寻了短见,而沈复则用一句“半年一觉扬帮梦,赢得花船薄幸名”总结了自己的艳遇。后来芸娘去世前嘱咐沈复另娶一德才兼备的女子,以侍奉双亲,抚养孩子。沈复回说“你如果真的半道离我而去,断没有再娶的心思,况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三年后,沈复的儿子逢森夭亡,他的朋友琢堂听到消息,怜他遭遇,送给他一个妾室,沈复书中写到“得以重入温柔之梦。”不反对沈复再娶,也不认为半路留下来的那个人,应该揣着追忆孤独一人了却残生,但是膈应他在文末说“得以重入温柔之梦”。难道沈复对芸娘的深情只在温柔乡中?于是私以为,沈复和芸娘的美满婚姻,不过是芸娘一个人的付出和情深吧了!恩爱也好,付出也吧!芸娘终归是抱憾,抑郁而终,这不是沈复说的福薄命浅,是因为芸娘一直都在看着别人的眼色活,以至于憋屈出病来。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做的再好也不会被所有人喜欢。人生苦短,何须太刻意去讨喜别人,委屈自己。女人善良、贤惠没有错,孝顺公婆也没有错,错的是不懂得在取悦别人的时候,先学会取悦自我,真正的聪慧是能辩清是非,有了委屈就说出来,写到这里,想起多年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贤惠是一种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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