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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雩文艺】作者:赵化新《悠悠纺车》总1139期2021年345期①

 赣雩文艺 2021-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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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纺车
作者:赵化新

郓城县第一初级中学

                         

某天,健步队晨练,队员们都穿上了赞助商新赞助的运动服。队友们在争论运动服的制作面料,而我一眼就识别出这是纯棉质料。因为母亲亲手纺棉、亲手缝制的衣服曾温暖了我整个少年时光,那时候是被称为“粗布”。对它的印象,如同舌尖上的味蕾对母亲烹制的菜的记忆,是根植于血肉的,无论生命之舟飘荡多远,一旦“钟期既遇”,纺车上捻转的丝线就会缠绕出悠悠的记忆。

随着社会变迁,棉服逐渐被高档的毛料、真皮、羽绒所淘汰,那印记着乡音乡情的棉服就渐渐沉淀在了岁月深处。风水轮流转,近几年,那曾被人们心里打上穷人标记的纯棉服饰又悄然从城市率先流行开来,成了贵妇人亦或富家公子们称耀的尤物。如今,那些爱美的富家女人穿上它,如同佩戴名牌包包,走在街面上会吸住不少艳羡的目光。这也很使主人人前光鲜亮丽了几分,心中的满足感抑制不住地挂在了眉梢。

曾几何时,能穿着“的确良”“呢子”示给人看,那是一种多么荣耀自豪的事情啊,而穿棉线缝制的粗布就让人感到上不了台面。为此凡做客或相亲时务必想尽法子着一身“洋布”衣服,买也好、借也好,那真是赚足了一时的荣光。如果上身再嵌上四个衣兜,那就得专捡人堆里扎,一脸说不出的神气。   

我也曾因改换成“洋布”的“行头”着实的飘飘然了一阵子,那是在八十年代末的大学校园里。

抛却了母亲用粗布缝制的四季衣物,着一身西装革履,招摇在同学之间,感觉这种改头换面的做派就是梦寐以求的“鲤鱼跳龙门”的模样,就是标识“天之骄子”的金字招牌,就摇身变成了潮流浪子。

随着近几十年商品经济的繁荣,服饰款式花样层出,商场里,集头边,夜市里,悬挂着的商品服堪比“万国旗”,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物以稀为贵,物以滥为贱”,以穿衣论尊荣的观念悄然改变。时过境迁,在“比房、比车、比钱袋子”的今天,我那种穿新衣、增气派、添风度的小心思,早已像天边的云烟被时光的风吹散净尽。忐忑于子女的学业、立业,羁绊于事业功利的纠葛,养老哺幼、平衡妯娌亲戚的闹心,滚滚红尘一股脑儿向生命的中年碾压过来,生命里的自己被挤压成一粒硬壳的莲子,休眠于物欲横流的干涸泥土里。

既然做莲子,虽淤于生活干涸的尘土,但绽放圣洁的心就不会枯萎,做一场“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梦就不会破碎。梦里的棉絮包裹的童谣还在吟唱,梦中母亲嘤嘤的纺车还在旋转。那扯出的缕缕不绝的棉线牵动着我年少时光与乡音相融的生命轨迹:安静、和平的岁月,淳厚、善良的乡情,单纯、洁净的心灵。而这一切都缠绕在母亲的纺车里,织纺着我生命的丰盈和灵魂的自由,在我血液里播下了一颗生活如莲的美好种子,一旦触及柔软的土壤和温润的雨露,它就会生根发芽,在内心最柔软的角落绽放成一朵小花,淡雅馨香,芬芳着我的生命世界。    

 还记得寒冬的夜里,屋外是无边的漆黑与寂冷,屋里的一豆灯火,弥漫着一屋晕黄,氤氲着温温的暖意,浸润在昏黄里的母亲与旋转的纺车,似乎成了漫漫长夜里一道永恒的风景。那时的我常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瞧着母亲摇车的娴熟动作,听着纺车咿呀吟唱的古老歌谣,一缕神奇的想象被母亲手中抽出的棉线缠绕得源远绵长……随着锭子上的棉穗子渐渐变粗,我的瞌睡的双眼也渐渐朦胧起来,母亲晃动的身影渐渐淡了、模糊了,一直延续到我的梦中。

在梦里,母亲亲自给我们分发了新做的棉袄、棉裤、棉鞋,我们兄弟几人穿着崭新的棉衣,在新年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中唱呀、跳呀,一个世界的幸福被母亲缝制的新棉衣填得满满的。

现在想来,酣梦中的我,嘴角一定是上扬的,眉宇是舒展的,洋溢着一脸的笑容。

有时深夜梦醒,看到母亲摇动纺车的瘦弱身影,仍是朦胧在那一豆昏黄的灯光里,成了夜色里永恒的雕塑。

那时的我只知道有母亲陪伴的欢乐,但却不知道母亲心里装着一家人的生活,用超负荷的劳作维系着一大家子人的吃穿费用,用过分的生命消耗与渐变的苍老换取我们童年的平安幸福。

悠悠纺车,陪伴了我整个年少时光,深夜灯影如今还常与梦相随。母亲的爱温暖了我的童年,一颗感恩的心也会追随我生命的整个时光。相信用真爱滋润的生命一任风雨磨蚀,也会散发一世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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