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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 阿多尼斯:爱中国的阿拉伯诗人

 置身于宁静 2021-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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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游览北京城留影。照片由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学院院长薛庆国提供

阿多尼斯惊喜于中国读者对他作品的了解与喜爱,更笑谈“只有在中国,连在餐馆里吃饭都会有服务员拿着我的作品来找我签名”。

作者:周潼潼

10月28日下午,85岁的当代阿拉伯诗人、思想家阿多尼斯同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学院院长薛庆国教授、诗人树才共聚北京,为现场的上百名外国文学和阿拉伯文化爱好者呈现了一场精彩的思想对话。

时隔两年,阿多尼斯再度来到中国。他此次是从巴黎先到台北参加诗歌节,又因为心系在中国大陆的诸多读者,专程到北京做短暂停留。对话现场他仍系着标志性的红色围巾,神采奕奕。

当天的对话主题是“与阿多尼斯一起,寻找世界的诗意”。诗人树才的发问颇具深度,阿多尼斯则由这些问题展开独特而深入的思考与回答,嘉宾围绕生命、诗歌、旅行等多个意象展开探讨,内容引人思索。
  

谈及生命、旅行和诗歌的关系,阿多尼斯认为,生命就是一场旅行,来自未知,又去向死亡这个未知;而诗歌也是一场旅行,在想象、个人的经验、自我与他者的关系 中旅行。他说,自己的个人生活和诗歌生活是建立在旅行之上,只有旅行使我们有机会以不断变化的方式来看待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旅行反映了世界变化的本质。
  

阿多尼斯精通法语等语言,但至今只用阿拉伯语写作。他说:“我仍坚持用母语写作,而且是用巅峰时的阿拉伯语写作,是为了向阿拉伯语的美丽与曾经有过的辉煌表示忠诚。”
  

提到自己的故乡叙利亚,阿多尼斯想起前不久曾震惊世界的叙利亚难民儿童的遇难。他说,那个淹死在海边的男童的画面,正浓缩了叙利亚当今的一切苦难。他借用阿拉伯古语说:“我把身体分割成许多部分,与叙利亚无数的生者与逝者同在。”
  

阿多尼斯提出,写诗要先理性地去理解世界,再把这种理性忘记。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梦、想象和身体,诗歌传达的正是不同、有差异的世界,是要让人的认知更加丰富。
  

当被问及对中国的印象时,阿多尼斯说:“1980年我首次访华时见到的中国,与2015年的中国不可同日而语。中国的巨变,堪称当代世界发生的最重要的历史 事件,它把中国,从一个世界带到了另一个世界。毫无疑问,这过程中一定存在许多问题,但无论如何,这样的巨变着实令人惊奇”。
  

阿多尼斯原名阿里·艾哈迈德·赛义德·伊斯比尔,1930年出生于叙利亚一个海滨村庄,1956年移居黎巴嫩,开始文学生涯,后定居法国巴黎。他是阿拉伯著名的诗人、思想家和文学理论家,曾连续多年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在世界诗坛享有盛誉。
  

阿多尼斯看好中国诗歌的未来,他认为“如果把诗歌理解为一股不断改变当前世界现实的力量,那中国诗歌的未来,就跟中国的未来一样,必定是光明而伟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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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与北外阿拉伯学院院长薛庆国教授(左)、诗人树才(右)展开交流。周潼潼 摄影

他与中国也颇有渊源,早在1980年,便作为黎巴嫩作家代表团成员首次访问中国,时隔近30年后,他又于2009年因其首部中文版诗集的出版两次来到中国, 并在其后4年内3次来访,足迹遍及杭州、上海、北京、西宁等城市,与中国诗歌文学及阿语界的学者和读者们进行深入交流。
  

2013年8月,阿多尼斯再度来到中国,他与美国诗人西蒙·欧迪斯共同获得青海湖国际诗歌节“金藏羚羊国际诗歌奖”。
  

对于为何愿意一次次来到中国,阿多尼斯的回答简单明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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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2013年获得青海湖国际诗歌节“金藏羚羊国际诗歌奖”。照片由薛庆国提供

相比西方文学界文明而客套的学术交流,阿多尼斯喜爱与中国学者及读者之间真诚与淳朴的交流氛围,他惊叹于中国近年来所获得的巨大发展,也惊喜于中国普通读者对他作品的了解与喜爱,更笑谈“只有在中国,连在餐馆里吃饭都会有服务员拿着我的作品来找我签名”。
  

而“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里面只有一棵树”等著名诗句也在诸多网站被中国网友转载。
 

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在2013年阿多尼斯的中国行中与其展开对话,并对他的诗歌给予充分的肯定,认为诗中“反思人与自然的关系,把诗歌当做剖析自我的工具”。
  

虽然年事已高,但阿多尼斯身体硬朗,思维清晰而敏锐,近年来多次访问中国的经历也给他的创作带来很多灵感,也令他想更多了解中国。
  

在他于2009年写下的随笔《北京与上海之行:云翳泼下的中国墨汁》中,阿多尼斯谈起在中国的见闻,感觉“每一位发言者都怀着诗一般的爱。每一位听众,都沉浸在阿拉伯语的乐音之中。每一张面孔上,似乎都有一盏灯在闪亮”。
  

阿多尼斯曾对友人笑谈“世界的未来在中国,中国的未来在诗歌”,这一话语初听来或许带些轻狂,但私下里,阿多尼斯却很认真地解释了这句话,看好中国的未来是 因为现今的中国蓬勃发展、充满活力和生机,而“诗歌不是指狭义的诗句,而是精神层面上所代表的,对人性、自由、尊严的重视和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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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为读者在他的中文版著作扉页签名。照片由薛庆国提供

对此,长期从事阿多尼斯作品翻译、研究的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学院院长薛庆国教授解释说:“现在的中国发展速度很快,阿多尼斯认为,在物质和商业化高度发达的同时,诗歌所蕴含的自由、解放精神在渐渐流逝,说中国的未来在诗歌,其实也是想要善意地提醒我们,能否找回诗歌所代表的精神,关乎中国未来的发展。”
  

目前,阿多尼斯已有4本作品集在中国出版,其中第一本简体中文版诗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在中国知名的读书交流网站“豆瓣”上获得近六千条评论和近两万读者的关注。
  

自2009年首次出版以来,这一诗集已加印至少9次,销量超过4万册,被业内人士称作中国诗歌出版业的奇迹。
  

而接下来,阿多尼斯也依然期待能有机会再度来到中国,和更多读者交流。编译出版方译林出版社也看重阿多尼斯所拥有的固定读者群,将他的三部作品集列入出版计划,其中包括阿多尼斯的爱情诗选、文学评论集以及他在多次中国之行中所作的杂文及长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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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阿多尼斯来到北京,与中国著名作家莫言(左)、薛庆国教授(右)交流。照片由薛庆国提供

阿多尼斯中文版著作推荐

《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译者: 薛庆国

该书是阿多尼斯作品的首个中译版,收录了诗人从上世纪50年代“最初的诗”到2008年的最新作品,时间跨越半个世纪。

精彩摘选:

冬是孤独, 夏是离别, 春是两者之间的桥梁, 唯独秋,渗透所有的季节。

有时候,最美妙的灯盏,并不是为看清光明 而是为看清影子 而点亮的灯盏。

我如何对我的日子说:“我住在你那里,却未曾抚摸你,我周游了你的疆域,却未曾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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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义天际的写作》

译者: 薛庆国、尤梅

这是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的第一部中文版文集,本书从阿多尼斯的杂文、散文及论著中精选约三十篇文章,包括论阿拉伯文化与现实、谈诗论艺、抒情短章、游历纪行等几部分,对于中国读者全面、深入了解阿拉伯文化与文学颇有裨益。

精彩摘选:

今天,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需要另一个共和国——写作的共和国。在那里,我们关注的是另一些权利:诗歌、艺术、思想和文学的权利。”

无论诗歌在形式上、内容上如何与社会格格不入,它在本质上总是与社会的语言相关,即在政治、宗教和文化层面上与社会的历史相关。

对我而言,诗歌变得不仅仅是诗歌,它是海洋,大千世界的万物万象,主观和客观、内在和外在,本质和过程,都在其中汇聚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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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身上爱的森林》

译者: 薛庆国、树才

阿 多尼斯认为诗歌和功利性目的之间的矛盾加剧,所以在他的这部诗集中,他力求还原诗歌最本真的样子——纯美、圣洁、动人,所描写的一切物象,都不会向读者提 供什么答案,他的诗更像是一种力量,能将读者越来越深地引入内心世界,让他们向自身、向世界提问,并自己去发现问题的答案。

精彩摘选:

我以光的名义 为自己加冕成黑暗之王

用一滴烦恼 我每时每刻填满 一个希望之湖

最美丽的思想 是真实即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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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皱纹》

译者: 薛庆国

本书所选大多是诗人的短篇,且时间跨度很大,以让读者尽可能了解诗人各阶段的创作风格,远自1958年发表的第一部诗集《最初的诗篇》,近至2012年在报刊上发表的部分短章,《时光的皱纹》就是书中一首节选诗歌。

精彩摘选:

如果我们真是自由人,那么,无论我们走向哪里,前往何方,我们都应该让心先于脚步抵达。

我的词语是撼动生命的风,火花是我的歌咏。我是一位将临之神的语言,我是尘土的巫师。

爱与梦是括弧的两端,我把我的身体置于中间,以此,我认识世界。我的愿望是玫瑰,点缀着我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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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选编自豆瓣读书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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