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不到,出发往微山湖方向骑行,大圆的月亮挂在西天。迎宾路,东三环,过秦洪桥后,上了老104国道,这里正在施工一个大的立交系统,印象中这里已倒腾了两三年了,仍然一片狼籍,没了路灯,借着过往车辆的灯光小心前行。好不容易过了工地,西边的明月给了些光亮照着继续往前。到茅村电厂处,路西边一幢大楼灯火通明,在暗夜中格外显著,两个大冷却塔散发的水雾袅袅婷婷,后边是一轮满月,让人恍入仙境。至柳泉已行32公里,天色微明。年轻时在这里上班,每周归家一次,那时骑的车子是普通的自行车,走的路也比现在曲折,路面也起伏坑洼,但从没觉得疲劳,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啊。入利国镇,行45公里,旭日东升。 一路走来,从茅村的洞山处起,路的东西两边就是大小连绵的山头了,这些山头们为山东丘陵的余脉。这近30公里的山们给微山湖划定了东岸。大致到了高皇前后,道路始有下行趋势,山头们也低矮了下去。过利国镇,完全没了山头,往东一片平敞了。 继续前行至利国与山东分界处,正好行50公里,88路公交终点于此。 山东地界行1公里多,到了韩庄镇。一入镇子先后过了一街二街等的标识没多会就上了座小桥,顺着河道往西一看,就看到片宽阔的水面,那里应该就是微山湖了。往东看去却是有座闸口在那里。心里暗想,难道这就是今天要寻访的那古泇运河的起点闸口吗?沿北岸西行,过几户人家后就是条狭长的夹在两条河道中间的小树林子了,一直走到头,河道敞口向着微山湖。河道宽只20米左右。如果这是古河道,是能行得过古时那些小的漕运船只的,但要行现在的上千几百吨的船舶却是不大能够的。返回后往东去看那个小闸口,先在个河边见了个文物保护的牌子,上了闸口又在南边见有个牌子,说是56年建成的节制放水闸口,名为伊家河闸。以前看资料,隐约记得是有哪个朝代治水是开挖过个伊家河的,不知是不是这里,不知这是不是那想象的古运河的闸口。查了下资料,这不是泇运河,但却也是条有些历史的河道,也具备运河的功能,只是规模小些而已: 韩庄运河的姊妹河——伊家河曾在枣庄段运河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它由一个微山湖的溢洪道逐步进化成为20世纪80年代的具有防洪、通航、灌溉等综合功能的河道,又在21世纪到来之时随着京杭运河续建工程的全线贯通而退出历史舞台,其间无不折射出封建王朝的穷途没落、新中国党和政府的英明决策和沿运人民的运河情结。 伊家河,又名伊河,原为微山湖高水位时的溢洪道,兼排南岸山洪。它西起微山湖东畔新河头村,北与运河相邻,是韩庄运河的姊妹河。两河是东、西平行走向,相隔仅几百米至数里,向东流经台儿庄区的武宅子、耿山子、南巨桥、傅庄、河上庄等村庄,在运河街道办事处陈庄村西人运河。全长37公里,台儿庄区境内33公里,流域面积208.19平方公里。 解放后,为彻底治理伊家河,本着以泄洪为主,结合排涝并达通航之目的,自1956年至2000年40多年来,各级政府对伊家河进行了多期治理。 闸口上也是有条东西向的路的,沿路穿过村庄北去,出口处又接上了104,前进方向是条二三百米宽的大桥闸,原来这才是现在的大运河的主河道。沿河道南岸西去,走只一半多,没到顶端,遇有一个老太太,告诉我别往里去了,那儿有户人家的狗好咬人。停下来给老人聊了两句。知道这条大河道虽是运河的河道,但却只是节制调水的闸口,并不是航道。航道还要往北一点,在那些高高的楼前。过了那长长的闸桥,再前进点就是运河的桥了,下那桥往前去。桥两边竟然做了卖鱼的鱼市了,把本就不宽的路面挤得更窄了,且卖鱼洒出的水在路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这可是国道啊,没想到入了山东境内竟然是落魄到这个样子。这路在咱江苏那可是宽阔平整的,到了这估计是不能通行重载的货车了,那桥闸,还有这桥下限高限宽的墩子、栏杆,我觉得连过个大客都成问题。桥下两侧是个菜市场,正是早市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下了桥从桥西的小路往航道边靠近。过了处小区来到了航道边,又往西行三五百米,到了河湖的交界处。一个小小的神龛样的建筑被称为土地庙立在河口,还有个牌子煞有其事地介绍土地庙由什么地方迁来,一块功德碑上刻上了奉献村民的名字。周围被村民摆了无数的佛,观音,财神的瓷像,成了个神佛聚会的场所。神佛的前边有些香烛的残迹。只不过把个地位最低的土地神放在了屋里,却把佛,菩萨们蓬头露脸的曝于日月风霜中,不知会不会得罪他们,会不会对自己的心愿有所影响。立在那里看着几艘重载的大船突突地往沿湖的东岸边开过来,到这儿拐了个90度的弯入了运河向东开去,应该是去过闸的吧。看地图上标示,京杭运河的航道入南四湖后分为两道,一走西岸,直行过湖往徐州的万寨港处去,而后东折过秦洪桥继续东去。一走东岸往这里来,走这泇运河古道往东去。沿着湖岸再往里走,到了新修的码头样的一处地方,泊了许多的船在这里。但此处无装卸设施,应该不是货场,只是处临时泊船休息处吧? 从村庄里穿过回到了桥下的市场处。在路东边的一个小十字路口处聚集了许多卖早点的小摊点。一个简陋的塑料棚下竟然有五六种小吃,一家一样,共用几个小桌,矮凳。扎下车子,两根油条2元,一块方形的不知什么的饼子1元,一碗啥汤打了个鸡蛋2.5元。气温在零度左右,沟渠里是有些薄冰的,行进中有运动支撑还觉不着冷,刚才停下访景,身上三层薄衣就有点抗不住了。热汤热饼刚出锅的油条,吃下去,身上好受多了,那有些僵的手也暖和些了。汤和油条都是熟悉的味道,就那方饼以前没见过,看那老两口在那烤制,是先擀好方形的饼子放到一个鏊子样的平板上去加热,两面都加工好了,再放到鏊子下一个烤烧饼样炉膛中去烤制,直到它中间鼓胀起来,像个鼓鼓的钱包了,才算完成。吃的时候,咬破了个口,一股热气就冲了出来除了外边的两层皮,里边还有两三层,略有些油盐的味道。这原来是烤出来的一个“千层饼”呢!外边两层酥脆,里边的几层却是韧性十足的。一只矮胖的黄色土狗在座位间摇头尾巴走来走去,捡拾着桌下的残羹剩渣。 饭后沿市场走到南头,就又来到运河航道边了,循着河边往东去,直到一处铁路桥下,那铁路应该是津浦线吧。从铁路桥下钻过去,运河岸边没了道路,弃了车子往前寻了百多米,都是树林荒滩,无路可循。开导航台儿庄,指引我北去三百米左右接上了条东去的田间路往一处小村庄前行。过了几户人家接上了条南去的小柏油路。走没远,看到几个身穿重服的人在路边的田地里忙碌着,跟前还有匹彩纸扎成的骏马。几个人好像在丈量着什么,好像是在点穴。百里不同俗啊,咱们那可不是这么做的,扎活是要到把人下葬后才烧化给亡魂带走的。还有他们的墓好像是修在自己的大田中的,远处田地里零星的还有几座。要这样下去,再过些年,这地里可就没法采用机械化耕作了。道路的尽头是韩庄闸。大门是锁闭的,无法进去参观,想来刚才看到的那几艘重载的船们是到这里来过闸下行的。 继续沿条引水渠东去,跟随导航走了五六公里终于又上了运河大堤贴着运河前进了。初在北岸,行一公里多些横过一座公路桥,就都是行在南岸了。大堤里边或宽或窄都有些河滩地,宽的三五百米,窄些的也一二百米,都播种的是小麦,绿油油的长势喜人。两边的河滩地中间是跑着航船的河道,宽窄不定五六二米到一二百米都有。大堤外,北边的情景以刚才过来时看到的揣度,应该都是平野村庄,这朝南的情况是能一览无余的,隔个一两公里就会布列着村庄,村庄周围又是广袤的田野,一般是略低于大堤,略高于河滩地。这些平野以刚才资料来看,应该就是运河与伊家河间的河套地了。这些田地的灌溉就依靠的是这运河和那伊家河的水。所以运河并不只是一条货运的水路,它是兼具排涝灌溉的综合的水利工程。韩庄镇起往东,再没见有山,这是片广阔的平原,古人选择在这里开凿运河是极具智慧的,免开山凿石的工程艰苦,且利行船之余又使沿途两岸的广阔田野得以旱涝皆熟。这运河是建国后多次整修才有了今天模样,但其河道走势肇始却是源于明开凿的名为泇运河的。大家知道元明清的京杭运河需要交通的是南北货运,其走势当然也是以南北向为主,唯独这段运河却是东西走向,究其原因,是与历史上黄河多次夺泗入淮及徐州三洪有联系的。南宋后,黄河夺汴入泗入淮入海成为常态,元明之际,徐州以南泗水河道均为黄河河道,所以在这里漕运只得借黄行运,但黄河善决善淤的特点造成漕运不稳不畅,且需要经过秦梁洪,徐州洪,吕梁洪三处险滩,才促使历朝统治者起了另辟蹊径的想法,才有了这段东西向的泇运河,且看看它漫长的演变史: 明代前期的治黄保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黄河泛滥对山东一段运河的侵害,但由于实行北堤南分,而对黄河的下游却任其泛滥不治,以致在明代后期黄河害运集中于徐州上下运段,迫使明朝廷重点对济宁以南的运道进行了改造与治理。 泇河发源鲁南山区,源头分东、西两支,汇合后至泇口与薛、彭南流之水合流下注沂水,至邳州人黄河,中经夏镇微山湖、邳州蛤湖、连汪诸湖至邳州直河口,全长260余里,可避开邳州以上300余里的黄河运道及徐州二洪之险,且比黄河近70余里。应当说,开凿泇河以代替徐邳黄河运道是一条比较理想的运道规划。但终因工程浩大艰巨,而屡议屡罢。万历三年(1575年),河总傅希挚复请开泇河,据《明神宗实录》载,当时傅提出在泇河一线,“河渠湖塘十居八九,源头活水,脉络贯通,此天之所以资漕也……若拚十年治河之费以成加河……黄河无虑壅决矣,茶城无虑填淤矣,二洪无虑艰险矣,运艘无虑漂损矣……今日不赀之费,他日所有省尚有余抵也”。可惜傅希挚的意见仍未被采纳。 为了根治泇运河,1958年冬至1959年春,山东省对此段运河干流进行了大规模治理,包括拓宽从韩庄微山湖口至陶沟河口之间河道,共十万零五千人参加施工。当时官方文件中开始使用'韩庄运河’的名称,'泇运河’的名字渐渐被遗忘。 行在这有着悠久历史的运河的大堤上,想去感受它的厚重与沧桑已是不能够了。现在看到的河道,堤坝,船闸早已不是当时面貌。河里也没了纤拉风推的漕粮帆船,古人肩挑手提,土筑石夯而成的古老堤坝,凿石累土而成的水闸早已湮灭在大规模的机械化施工而成的高堤巨坝之下了,河中突突怒吼着的是燃油动力的几百上千吨的大船,上边多满载着煤炭沙石。而钢筋混凝土的运用,也让堤,闸实现了古人万年永安的梦想。 与运河中往来的航船相伴从韩庄东行20公里有余,钻过206国道横跨过运河的万年闸大桥,就来到了万年闸。明李化龙开通泇运河时为解决从微山湖到台儿庄,因地势西高东低而产生的20多米水位高差,自东向西依次建起了台儿庄、侯迁、顿庄、丁庙、万年、张庄、德胜、韩庄八座陡门式船闸。这闸同名于那寄托着古人美好愿望的八闸之一的万年闸,不知是不是在原来那万年闸旧址上所建?但这闸是座现代化的复闸,是完全不不同于古人当年所建的陡门单闸的。 陡门船闸是中国最古老的人工调控水位以利通航的水利建筑。最早出现在公元前214年凿成通航的灵渠上。它的工作原理是人工截断拦蓄水流,增高水位,使河道能够有足够的水深浮载通行航船。船闸多建在浅滩或激流悬瀑等河道狭窄处,或者屯土为坝,在中间再垒砌巨石为闸口以拦放水流,通行船只。当拦蓄足够的水后,开闸放水,下行航船顺流而下,上行船只则需要逆势而上到达更高的航道里。所以古代人行船过船闸如同闯鬼门关。下行随湍流而下,如坠深渊,把握不好方向,就会在窄窄的闸道上碰个船毁人亡。上行需要拉纤撑篙,搏斗激流,力不能任,随流而退,下场也会很惨。古代有些个航道部分地段水流落差实在太大,人力牵挽也不能让航船上行的,他们还会采用换船驳载的方式续航。下游的船来到水闸前,把货卸下来,通过人力扛运到上游的航道里的船上去继续航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现代的船闸却是没了这些不便和凶险的了。现代的船闸都是复闸。上下游各一道闸门中间夹出个几十、几百米的闸室。船下行,先锁闭下游闸门,船开进闸室,锁闭上游闸门开启下游闸门,闸室内水位降与下游水平,船从容开出继续往下行驶。上行过程相反,利用水的浮力,下游船只毫不费力就升至上游河道中继续航行。几米十几米的水位落差根本不在话下,就是三峡大坝那百多米的水位落差,通过连续几级的复闸的提升,万吨巨轮也能畅通无阻,岂不羡煞古人?下到运河边,立在万年闸下游闸门边看那船闸放水,替古人感慨了会,回到堤上继续东行。 万年闸过后,河堤正在加固堤坝整修道路。古人如何出河工,咱不知道,但父兄辈出河工的印象还是有些的。大集体生活的年代,每至冬闲之时,各村都要派出劳力集结在水利工地上,住宿在简陋的工地工棚中,吃着上级拨付的口粮做的大锅饭,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依靠的主要工具就是锨,杠,筐,平板车,全凭人力去挖,抬,推,拉来完成土方工程。后来有了些进步,部分采用了柴油动力的简陋卷扬机去牵拉平板车,把土方从河底拉上堤坝的上方。河工的劳动虽是极为繁重,但有“免费”的饭吃,生产队还能给记工分,对于口粮长年不足的农民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所以大家对于出河工还是相对踊跃的。我的父亲,姐姐,哥哥们都是出过河工的,过载的劳动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印迹。我的大姐是出河工最多的,只刚成年就开始到各个工地上去抬土了。她的个子也是我们六个姊妹兄弟中最矮的,都说是出河工抬筐压的不长个子了。自古以来水利工程上每一掀土,每一块石料都是和着这些最底层的普通劳动者的血汗筑成的,但我们今天能记住的却只有那些治水的名臣伟人们,这是不够公平的。 但现在的堤坝施工全部是机械化了,再也不需要古人和我的父辈们那样依靠人力了。边前行,边观察路边的施工。施工采用分半施工的方式,先加固大堤的一半,另一半暂时不动,便于施工的机械通行,输运物料。等到这半边施工完毕再用另一边作道路来施工剩下的半边。施工的工地上并无咱们大集体时代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的情景,甚至人都看不到几个的。长长的施工工地上依次稀疏的有几台不同的机器在运作,先是一台履带式打夯机把一个直径大概有两三米的圆柱铁夯吊到半空然后突然丢下它重重的砸落地面,轰然一声,整个大坝好像都在脚下发抖,那铁夯陷入地面得有近一米的样子,然后再吊起重复几次,直到把那地面打出了一两米的大洞,才缓缓的移动脚步换个地方再砸。已施过工的堤坝上就密密地布满了这样的深坑。随后推土机吼叫着把自卸车辆输运来的土方摊铺上去,再夯,直至达到堤坝的高度为止。想当年,这样的工序,是全凭人力而为的,需要一人执夯,数人牵拉夯绳,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把那夯抛过头顶再让它落下的。不可同日而语啊!夯筑完毕的坝体上又开过来辆如同钻井样的机械,每隔米许钻下一个深深的圆孔,注入水泥沙浆用来进一步加固堤坝。古代人在筑堤坝时也会在要害地段进行特殊的处理,比如加入荆条,竹木,芦苇,席片等东西来减少流水对堤坝的冲击损毁,但与现在这样的处理方法相比,效果相差不是一点两点啊。夯筑加固过的堤坝最上边还要铺筑道,古人是为了行船时引纤之用,现在铺筑的这些沙石或混凝土的路面却是兼具防洪与交通两用的,只通行防洪物资车辆与小型车辆,不许货运车辆驶入。 在工地中穿行,不觉又在这运河南岸行了十余公里,看咕咚地图所示,沿途还是有叫做丁楼,顿庄的村庄的,但宽阔的河道中都已没了船闸。建国后多次的运河治理,取直拓宽,平峻疏险,加上大型船闸的建设,一个就能解决原来那些陡门单闸好几个才能调节的水位落差,所以已不需要设置那么密的船闸了,原来的八闸如今只留下了已经过的韩庄,万年和将要去往的台儿庄三个了。快到台儿庄时,和一个在大堤上闲逛的村民聊了两句,听说我是从韩庄过来的,他说我已经走了80多里路了,他告诉我,从韩庄到他们这里就得走这么远,其实我一路从大堤上过来,并没走这么多,大概走了三十多公里了。这一路近闸口等处多修有水泥或柏油路面,但多破损不平,其他地方还有不少是土石的路面,更是颠簸难行,总里程虽只行了90公里左右,但已觉得有些疲惫了。听说我要去往台儿庄,他告诉我不要再跟这边的河道前进了,可以到前边横过运河上的大桥,到北岸走,道路近路还好。其实我一路上都是开着导航的,但并未完全听从导航指示,只要是看到河堤上有路,我不管路况和远近都是坚决跟随的,害得那导航不停的提醒我偏航,不停地给我重新规划线路,肯定累得不轻。好在是极有耐心的,并未象有些导航那样骂人。依言前行,上了座大桥,名字竟然叫做韩庄运河大桥,我心里老大的不服气,你这离人家韩庄多远了,也好意思叫韩庄大桥?这是省道231上横跨运河的公路桥,站在桥上望了会航道里的往来的航船,几辆重载的货车正巧从桥上通过,脚下的桥就颤抖起来。想起来昨天新闻里报道的湖北高架桥因过载,偏沉而侧翻的事,心里就害怕了,赶紧往前去,溜下了桥。 一过桥右拐就行在了运河的北岸了。因为已接近台儿庄景区了,可能是为发展旅游吧,那路面竟然是柏油铺装的,十分平整。往前走,那大堤、道路离河道渐渐的远了,在河道与大堤间留下了大片的泽地,长满了芦苇。里边有些地方有些道路和亭台建筑,说这里就是什么台儿庄运河国家湿地公园。 北岸行四五公里,来到了台儿庄市区了。台儿庄隶属于山东省枣庄市,我们大多数中国人都是知道它的,想来,不少的日本人也会知道它。它的名字是和中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少有的几次胜利之一的台儿庄大捷联系在一起的。1938年春,面对猖狂至极的日本侵略者,我国军民在台儿庄依运河之险为屏障,筑起血肉长城,用大刀片、手榴弹,与装备坦克、飞机、大炮和毒气弹的日军的两个精锐师团相拼搏,经过16个日夜的殊死搏斗,取得了震惊中外的台儿庄大捷,向全世界表明了中华民族抗战之决心和必胜的信心。但多数的人可能并不知道台儿庄在历史上也是有过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它的兴衰与今天寻访的这条泇运河是紧密相联的。 台儿庄历史虽然悠久,但却一直名不见经传。直至京杭运河经微山湖改道东流,台儿庄才有幸与河齐名垂典。台儿庄原来无城,元代时始建有土圩。那时的台儿庄只是一个荒凉的小村。“自泇河既导,而东南财糈跨江绝淮、鳞次仰沫者,凡四百万担有奇,于是遂为国家要害云”(《峄县志·艺文志·募建台庄城引》)。漕运畅通,台儿庄成了水陆码头,朝廷在此设立闸官署、巡检司、县丞署、守备署、参将署等,常住人口及流动人口多至数万,成为峄县40个集镇之首。但是,由于社会治安秩序混乱,导致“寇聚于垣,啸则过市,顿戟一怒,并吞无遗,既无画地作营,亦岂能背水一战?每当风鹤一警,四出崩奔,妇子童昏,流离道路,粮艘停泓而不进,商船舟工摇橹以纷靡,加之舟航所通,播扬易远,骇惑吴越,震惊京师。察其风声,不止患苦一方而已也。”于是清顺治四年(1647年),兖东道兵备副使蒋鸣玉上奏议建台儿庄城,“上下咸协无异”,遂命“兴人徙以傅土”而筑(出处同上)。委托峄县县丞雷火全主持施工,以峄县之赋税钱粮以及当地士绅捐资辅助,翌年竣工。主城南傍运河而建,东西长2.5公里,南北宽1.25公里,护城河宽10米,深2米,首尾与运河衔接。随后,管河县丞署则由峄县城迁移到台儿庄大南门里100米处,占地1亩。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沂州镇标前营移驻台儿庄,改称“台庄营”,始设参将署、守备署、总兵行署诸衙,并设有箭道、校场等演兵练武场地。后来,随着兵燹的不断发生,土城渐破,“乱时,居民因旧基筑圩以守”(《峄县志》)。咸丰七年(1857年),由地方圩练长尤训光发起,各地募捐,再筑城墙。西城墙东移1公里。至此,台儿庄城东西长1.5公里,南北宽1.25公里,城墙基为土台,墙高4米,上砌垛口,城墙从底沿而上,向内倾斜,砖墙内筑土胎,土胎宽近3米,可在墙上走牛马大车。时建城门6座,东曰“仰生”,西为“台城旧志”,大北门为“中正门”,小北门为“承恩湛露”,大南门为“惠迪吉”,小南门为“迎祥”。 台儿庄虽然曾如此阔气过,但终究还是随着运河的衰败而没落了。若不是那次大捷和建国后整修运河时的一些阴差阳错,想来它也就如华夏大地上很多的聚落一样淹没在中华悠远的历史长河中,湮灭在华夏大地厚厚的淤泥中了。大捷让大家记住了它,而建国后的运河整治,到这里时截弯取直,河道南移另开新河,没有在原河道上进行土方工程操作,把经过台儿庄的一段运河作为支流保留在城区内,因河道呈月牙状,名为月河,也保留下了原来商铺修建的码头。保留下的月河长3300米,宽50至90米,南岸为土驳岸,有纤道遗址,北岸是乾隆年间修建的被水石驳岸,沿岸有古码头11座。2006年5月京杭大运河台儿庄段水工设施被国务院批准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6月22日,中国大运河项目成功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成为我国第32项世界文化遗产及第46项世界遗产。作为大运河申遗城市之一的台儿庄,凭借3千米古运河河道(月河)、十几座明清时期的古码头、960米的古驳岸、以及运河水工遗存、运河附属遗存、运河相关遗产点入选其中,被世界旅游组织称为“活着的古运河”。 从运河边的道路左折沿月河南岸走了个小半圆,在孤顶处远远地看看那台儿庄大战纪念馆,继续前行跨过了兴中路上的桥,沿北岸又到古镇的西门口站了站。数年前与同事们曾到此一游,对这复建的崭新的古城也并未品咂出什么滋味。此番时间上不允许过多的停留,还是留待以后再来叨扰吧!古城南边也有城门,也有接待游人的停车场,售票处等设施,从中骑行了一圈,一个游人也没见。折回来沿运河边道路东行,道路和原来一样是平坦的柏油路,堤里是河滩,堤外是村庄田野。行了五公里左右,道路来到了尽头。看路边竖立的一块介绍水利工程的大牌子,才知道,我今天已经把山东境内的韩庄运河段完整地走下来了。牌子上说这韩庄运河段上起微山湖口,止在这鲁苏交界处,下启邳州境内的中运河,总长是42千米+890米。原来往前去就是咱江苏的邳州地界了。河道在这里早已远离了大堤,留下了个近1公里的河滩,折向南从两座低矮的山头间穿过去了。那两个山头是今天一路东来目力所及第一次看到的山,看地图上标示,一名胜阳山,一名望母山。河滩地里还是种的小麦 ,但看看脚下那接近大堤顶端的堤坡上却是竖立了几个水文标尺,最上边的标示水位为30米,我想要是水位到了这里,那河滩地里的庄稼还能收?不知汛期是不是真的能到这里。已是午后近1点了吧,坐在大堤的护坡上吃了两块点心,喝了点凉水算是搪塞了下肚子。 下了大堤沿河滩地里的一条土石的便道继续去追随那河流的方向,往东南走不多远,从一个名为梁王城的村庄旁擦过,继续行在运河的大堤上,不过,这到了咱们江苏的地界里,这运河的堤坝却是修得没人山东那阔气了,道路是土石的,不好走。前行一段道路从几个村庄穿过,路才好走了。从地图上来看这儿是那大大有名的疑似古徐国国都的梁王城遗址的所在地,匆匆赶路,从中穿过,也没看到在哪有古迹遗存,竟然也是错失了。可惜了啊! 梁王城遗址位于江苏省邳州市戴庄镇李圩村,京杭大运河傍依而过。是新石器至战国时代的遗址。1957年,南京博物院考古调查发现了该遗址,经过多次考古发掘,表明该处遗址文化层堆积有四五米深,内涵丰富,地层堆积从早到晚依次为大汶口文化层、龙山文化层、商周文化层、春秋战国文化层、北朝—隋文化层以及宋元文化层等,历史延续约5000年。经过钻探确定了梁王城城址的始建年代为时期,遗址面积共有100多万平方米,这里很有可能是春秋战国时期当地的繁华闹市区域或政治经济中心。这一时期在这里活动的是被称为东夷人的徐国古先民。所以这处遗址有可能是当时徐国的都城所在。 徐夷最早活动在河北燕山、徐无山一带,始祖是少昊。筑树为巢,与鸟群居,又称鸟族。后南移到泰山、潍水一带,但始终没有建立起统一政权,形成互不统服的部落小方国联合体。 周朝建立,周成王即位第二年,商纣王儿子武庚起兵叛乱,徐奄两国也起来反周。成王命伯禽领兵东征,战了三年,打败徐国和奄国,放逐奄国君主到蒲姑(今睢宁县北),赶徐人到海滨(今淮阴涟水一带)。成王封伯禽在奄国故址曲阜建立鲁国,把徐国邹山一带土地分给鲁国管辖,并叫鲁国监视徐人的活动。 周王朝在开始的200年中,政治稳定,国力强盛,社会经济发展较快,但到了昭王和穆王时大肆外侵,矛盾重重。此时的诸侯国对宗主国的暴虐统治和沉重的负担甚为不满,掀起了多次反周的军事行动,徐偃王就是反对宗周最强烈的国君之一。周穆王六年(公元前996年)春,诸侯子国徐偃王前往周朝锡命(接受赐给爵位),周天子只赐给“伯”爵,从“子”爵升为“伯”爵,只升一级,徐偃王甚为不满。归国后,无视宗周的规定,僭越称“王”,同时逾制建筑徐国都城。当时,周天子的王城“方九里”,而徐城的范围却大大超过了周天子的王城。据《汉书·地理志》记载:“故徐国也,其城周十二里。”不仅如此,徐偃王还有代周为天子的雄心。 周穆王十三年(公元前988年),徐偃王率东夷各诸侯国联军向周进攻,当东夷联军进至周王朝东都洛邑附近时,周穆王正在巡狩西戎的征途上,惊闻徐戎率东夷联军侵洛,火速回兵。并密谋令楚乘徐国兵将远徙洛邑,国内无备,大举伐徐。徐乃北走彭城(今徐州市)北武原东山下,百姓跟随者有万余家,聚族而居,仍保留部族之习俗。不久偃王死去,葬于徐山下。徐国在邳建制300余年。周敬王八年,公元前512年,吴王夫差北渡淮河伐徐,放泗水淹徐国。自此徐国失去国号,一部分徐族迁移到浙江,一部分迁移到江西北部,徐国灭亡了,徐族也离开了汉东(淮河中下游地带)。今天在浙江、江西发现的徐器,就是从这里迁去的徐族苗裔留下的遗存。 梁王城又叫良城,而良城在《左传》中记了两条史事: 一、《左传·昭公十三年》中载:“晋侯在良城约会吴王。”说的是公元前529年,晋侯联络吴王馀昧等诸侯在良城结盟,计议伐邾国的政治大事。 二、《左传·哀公十五年》中记载:“公孙贞出使吴国到良城病死了。”这是公元前480年楚王派西子期伐吴,陈闵公遣公孙贞前去调解的外交活动。 这两件事都是侯国之间交往的事件。诸侯首脑会议,使节过境,均在这里交割,说明良城是徐国政治中心之城。 近年在良王城附近九女墩墓中出土徐国编钟,上面铭文刻有“徐王之孙尊”字样。编钟是乐器,尊是礼器,权贵举行大的圣典和祭祀时用上它。编钟上刻“尊”字,可能编钟和尊在圣典和祭礼时一并使用,这些都足以证明良城为徐国圣都是无疑的。九女墩目前为止共发掘四座,其中二号墩、三号墩两墓背山面水,封土高大,葬法基本相同,都葬有成组成套的乐器、礼器和车马器,可见墓主的身份十分显赫。随葬之青铜鼎、编钟、石磬说明死者生前为钟鸣鼎食的贵族,同一时期随葬钟磬的仅见于山西长治分水岭269号墓、湖北随县曾侯乙墓,与之相近的安徽寿县蔡侯墓只随葬钟而无编磬,可见钟磬仅为诸侯以上的王侯贵族才有资格使用。归结起来,良王城,实系古徐国的都城——徐城遗址。 沿这中运河东岸又行了5公里,在山头村处道路接上了310国道。山头村,名字竟然和我们相邻的村庄一样。停下补了一瓶水,一瓶可乐,花费了5元。右折沿国道向西折返,今天的运河寻访旅程算是结束了,剩下的是要完成70多公里的回家路了。应该说今天的寻访还是成功的。资料记载古人开通的这泇运河全长为260里,现在大致可分为南阳新河,韩庄运河,中运河。今天走了韩庄运河的全程,又走了五公里的中运河,在运河大堤上行进了近50公里,而下游从邳州到窑湾的运河年轻时赴友婚礼曾步行了二十多公里,从窑湾到皂河古镇几年前随骑行团队也骑行过,这样算来,整个泇运河已被我走的差不多了,只差从这到邳州这几十公里和微山湖东岸的南阳新河那段了。下次要有机会,可以从邳州那逆流上来考察下那从秦洪桥那东流的那段运河和这个运河的交汇情景,再溯流回去。 道路上了跨越运河的大桥,因跨下的是中运河,所以名为中运河桥。这也就好理解那台儿庄上的大桥为什么叫韩庄运河大桥了。一下桥就进入了车辐山镇了,听导航提示我是要在这310国道上向西南行30多公里的。从早上出发到这里已骑行了112公里,一半是行在运河的两岸堤坝上的路上,颠簸费力,现在往西南行又有些顶风,心里是有些怕的,但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已把自己扔得这么远了,少一步怕是也回不到家的。于是数着公路边的里程碑给自己打着气,安慰自己说,骑一步少一步,总会到家的。先十公里十公里算数,后来五公里算数,最后一公里去数,越骑越慢。右腿是麻木的了,屁股总想抬起来歇歇,一放座子上就疼。但无论快慢努力不让自己停下,只在车辐山镇上和过了汴塘后在路边略停了下饮水吃了两块糖。直到过了贾汪区的大洞山行了37公里多,才转上了国道206往南来。310国道应该是骑行过两三次的,第一次应该是和邓哥超强王老师一起骑行日照,去时走过。第二次应该是那哪一年国庆时随队骑行蒙山时归来时经过。对汴塘路边的那些石雕还是有些印象的。这段路其实是与秦洪桥处东来的这道京杭大运河平行的,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其实沿运河大堤归来是最好的线路,可惜时间体力都不能支持一天完成。 206上只行了几公里,过建平村后,导航指引着从一些在建的楼盘小区中穿过,竟然是来到了运河上的解台闸上了,船正在进闸,立在闸桥上看了会,此时已行160公里,离家还有20多公里呢,天色有些要暗下去的意思了,于是趁着下桥的坡度,挂上大盘,鼓余勇全力前进。接徐贾快速,转昆仑大道,新元大道,丽水路,归至龙湖西岸时,圆月又在东边升上了楼顶。 历12小时50分,东西两见明月,经苏鲁两省的茅村,柳泉,利国,韩庄,古邵,涧头集,台儿庄,戴庄,车辐山,汴塘,贾汪等镇区,行185公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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