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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云丨消失的风箱

 读在现场 2022-01-19


不久前,回老家的时候,看到母亲在灶屋里用地锅炒菜,我问母亲:“怎么不用液化气灶或电磁炉,那不是又快又方便吗?”母亲笑着说:“方便是方便,还是烧柴火用地锅炒出的菜香。”我赶紧蹲下身子帮忙往灶里添加柴火,看着锅底那团旺旺的火苗,我随口问母亲:“咱家那台老风箱呢?”母亲说:“早不知去哪里了。”

现如今,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老风箱了,印象中几年前回老家偶尔会遇到做爆米花的师傅,旁边放着一台老风箱,不过现在也被鼓风机取代了。还有今年在老家古城的博物馆里又看到老风箱,当时感觉特别亲切,那“吧嗒吧嗒”的拉风箱声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对于这个熟悉的老风箱,现在别说城里的孩子们,就连农村的孩子们也不知是什么物具了,但它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时常让我回忆起童年那一段最难忘的岁月。

风箱,是过去农村家庭中普通但不可或缺的灶上工具。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我的老家,风箱都放在各家各户灶屋的灶台边,烧水做饭都离不开风箱。那时候,每天清晨或傍晚,你总能听到左邻右舍拉风箱那“吧嗒吧嗒”的声音。小时候的我总是被拉风箱声从梦中叫醒,它和着鸡鸣狗叫、卖豆腐的棒子声,伴着袅袅升起的炊烟,描绘出乡村一幅美丽的风景画,回忆起来是那样的美好。

我和村里的孩子一样,都要帮助家人干家务活,拉风箱是每天必修的科目。大人们洗菜、切菜、挑水、干农活等,小孩们只有在灶屋里拉风箱。那时,母亲都会在锅里加好水,把灶膛里的柴火点着,再给我准备一堆柴火,我就往小板凳上一坐,一手拉风箱一手添柴火,并不是很累。但蒸窝窝头或煮咸菜,对于年幼的我来说是个大工程,少说要拉一个多钟头,多说要拉小半天,这个时候母亲就会不断嘱咐:“使劲拉,别断火。”我左手累了换右手,右手累了就双手抱着拉,等到两锅窝窝头蒸下来或一锅咸菜煮完了,胳膊累得好长时间都缓不过劲来。

我与哥哥们相比,拉风箱的时间算是少的了,哥哥们都长我几岁,力气也比我大,他们每天放学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帮着母亲拉风箱。大哥年龄最大,拉风箱的时候最多,以至于现在走路时腰挺不直,总是和我们开玩笑地抱怨说:“都是当年拉风箱时累的。”那时,调皮的我总喜欢和哥哥抢着拉风箱,有时候会用力猛拉一阵,看着火苗越来越大,感觉很过瘾,母亲通常在灶台上一边忙碌着,一边夸我卖力,给我“戴高帽”,这样我会更卖力,不知不觉火苗就冒得老高,有一次窜出的火苗差点燎到我的头发,可把母亲吓坏了。

后来,哥哥们都去县城上学了,一周才回家一次,家里拉风箱的重任就落到我的身上,我也有力气拉风箱了,可总不令母亲满意。母亲时常给我说,拉风箱要用巧劲,长拉短放、快拉慢推,才能使火苗匀称而又不费柴火。还说,炒菜需要急火,风箱就要快拉;煮饭,需要文火慢熬,拉风箱就要先快后慢。现在想想,在老家乡村做饭时,拉风箱竟然还是一样技术活。

说到风箱,家乡还有一句民间歇后语:“老鼠钻到风箱里——两头受气”。现在的孩子们多半是一脸的茫然,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们谁也没见过风箱。“老鼠钻到风箱里”的情况,我是亲眼见过的。一天早上,我走进灶屋,就听见风箱里扑腾扑腾的声音,我赶紧把母亲叫来,母亲说是小老鼠不小心钻到了风箱里,不用管它,一会你拉风箱时,它就等着在风箱里两头受气吧。

光阴转瞬即逝,风箱渐渐从乡村消失了,父母在老家也早已用上了液化气灶,只是偶尔会使用地锅炒菜做饭,但是风箱已经失去了踪迹,但和母亲一起在灶屋里忙活时心中洋溢的那种亲情,每次想起,仍令我久久不能忘怀。

此刻,我的耳边又响起那老风箱“吧嗒吧嗒”的声音,就像一首耳熟能详的老歌在心底回响,弹拨着我那美好的记忆之弦,伴我努力前行。


作 者 简 介

张云,男,出生于江北水乡台儿庄,谋生于泰山脚下,山东省泰安市作家协会会员。热爱文学,作品发表于《中国劳动保障报》、《人民公交》、《齐鲁晚报》、《泰安日报》、《泰山晚报》等。多年漂泊在他乡,喜欢用文字来记录那浓浓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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