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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暖‖文/花啊花

 522小窝 2022-01-28

小暖

今年是我被派到这个村子的第八年,今年我32岁了,我们公司主要是旅游产业的开发还有一些乡下田园生活的体验项目,八年前公司开发投资了这个村子——玫乡村,而我也是刚刚入职就被分配了过来。
刚刚挂断上级领导的电话,说是新的一批体验生活的孩子马上就要到了,要求我们这边着手准备一下,我们这个项目主要是面向十六七岁的城市孩子来体验乡下生活。我正查看着孩子们的信息,门就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小脑袋钻了进来。
“奈一姐姐,奶奶新做的玫瑰酥饼。”“小暖,快来。”小小的人背着单肩包蹦蹦跳跳进来,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椅子。
小暖是这里村民的孩子,今年10岁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奶奶相依如命。我们刚来的时候,小暖才两岁,被奶奶抱在怀里,在村门口迎接我们。如果说那时的小暖,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两个浅浅的酒窝只能说是可爱,那现在的小暖真的长成秀气而又好看的小姑娘了。只是人依旧是瘦瘦的小小的,一笑起来天真浪漫,眼睛里也是单纯质朴。
她小心的打开最外一层的油纸,玫瑰酥饼被整齐的摆放在里面,金黄色的外皮酥子,里面粉红色的玫瑰花酱仿佛要流出来一样,热气带着香气迎来,看来真的是新鲜出炉啊。
这里之所以叫玫乡村,就是因为村民以种植玫瑰花为生,公司的资金入住,更是加大的这里玫瑰花的售出,这里的村民更是擅长制作玫瑰花酱,玫瑰酒,玫瑰酥饼。
“皮包陷多,正和我的胃口。”我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酥子薄而脆,里面的玫瑰酱也流了出来。“奶奶做的玫瑰酥饼最好吃了,这次我带的多,姐姐多吃。”
吃完酥饼,我在查看资料,小暖在我旁边写作业,偶尔遇到不会的问题会问我一下。我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半了,孩子们应该要到了,我微信通知了在外帮村民干农活的组长李是,让他叫大家去村口集合,然后问了问小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新来的哥哥姐姐们。
等我和小暖到村口时组长和同时都已经到齐了,接孩子的大巴车也慢慢驶进村子了。这次来的一共有五个孩子,一对男双胞胎,一对女双胞胎,还有一个男孩。
最后一个下车的男孩吸引了我的注意,其他四人都是结伴来的,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但是他确实毫不在意一样,下车压了压头上的帽子,把手上的扇子打开遮住了阳光,看不清男孩的长相,可单单一双手就粉状玉砌。我仔细的回忆了下午看的资料,林赏,他叫林赏。
组长向大家介绍着,这为期几天的乡下生活的注意事项和要求,小暖拉拉我的衣服,“奈一姐姐,他的扇子可真好看,比娜娜(小暖的同学)的都好看。”“你喜欢?下次姐姐去镇里给你也买一个。”“我才不要呢,家里那个用来扇火的芭蕉扇我觉的最实用了。”“那——”
“奈一,奈一。”我还没有同小暖说完,组长就催促我做接下来的介绍,我站起身,捋了捋头发,“大家好,我叫乔奈一,大家可以叫我奈一姐姐,欢迎大家来到玫乡村,我的办公室在村东头,一个红色的瓦房,大家有什么问题和需要,可以来找我,现在大家可以带着自己的行李去自己的住所,收拾好休息一下,五点钟左右大家在村中桥头集合,我们将会带领大家参观整个村子,六点钟进行晚餐,举办欢迎仪式。现在大家就各自活动吧。”
我和小暖回到办公室,拿出玫瑰酥饼,给小暖拿了一盒牛奶,我自己冲了一袋速溶咖啡,用ipaid挑出小暖喜欢看的动画片,美好的二人下午茶时间就开始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我以为是来找我帮忙的村民,赶紧收拾起来零食,慌乱之中也忘记了擦嘴。因为在村子里呆久了,我们大约和下乡的大学生,村委差不多,村民有问题也会跑过来找我们,家里的wifi不好使了,手机又打不出电话了等等。
开门的手洁白无暇,不用看脸我都知道是谁了——林赏。
我笑着问他,“现在离五点集合时间还早,怎么了?”白而细长的手指指向我嘴角的酥皮,“饿了,有没有吃的,你刚刚吃过的就行。”
我尴尬了擦了擦嘴角的酥皮,把他叫进来,示意他自己搬椅子过来,重新摆上下午茶套餐,只不过现在是三人的,“多大了,看这么幼稚的动画片。”我楞了一下,同时感觉到坐在我旁边的小暖也愣住了,伸出小脑袋问林赏,“那小孩子应该看什么?”林赏显然是吓了一跳,刚喝进口的牛奶都咳了出来。他刚进门的时候小暖在我身后,原来是一直都没注意到小暖的存在。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小暖一脸的疑惑,林赏面无表情,我被夹在中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一集动画片都过去了,我估计谁也没看进去,“她叫小暖,原著居民,这是林赏哥哥,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小暖最听我的话,真诚的眼睛里还幻想憧憬着以后如何带领这个比他大六岁的哥哥叱咤整个村子。林赏却依旧的没什么反映。
我突然想起来林赏的资料,也忽然明白他家人送他来这里的原因了。我站起身,收拾好东西,招呼着他俩一起去桥头集合。
因为小暖在,组长就提议着由小暖带领大家游览村子,小暖欣然接下了重任,正要出发时小暖表示导游应该有旗子才对,可是现在也没有,只能找个其他东西代替,大家正四下寻找合适的替代物,小暖看好了林赏的扇子,小丫头果然还是忘不了这个漂亮的扇子。
让我意外的是林赏同意了,把扇子借给了小暖。一个同事说到,“可是小暖你这么小,举着扇子我们也看不到啊。”“没事,骑叔叔脖子上,大家都能看到了。”组长过去弯下腰把小暖抱了起来。
组长李是比我年长,已将成家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这个项目他是从头跟进的,比我还要早几年来,他刚来的时候,小暖还没有出生。小暖刚出生不久,父母就意外去世了,小暖的爷爷身体不好,奶奶无法两头兼顾照顾刚出生的小暖和老伴,小暖大概就是李是这个超级奶爸一手照顾大的,还扬言等小暖长大要把小暖接走做他家的儿媳妇。
参观正式开始,小暖详细的介绍了每家每户,孩子们刚到一个新地方都好奇的很,而我们更是常年的呆在村子中,唯一一个听小暖说话的大概就是林赏了吧,不知道她是真听还是担心自己的扇子。
过了几天————————————
小暖期末考试结束,而我和同事们也第一次带五个孩子们来镇里赶集。我在小摊前给小暖挑选扇子,毕竟这次考试她又得第一名。这些年送给小暖的礼物大大小小的也不少。八年前,我们刚开那天正好是小暖的生日,我把自己在寺庙里求的吊坠送给了小暖,系吊坠的红绳都不知道换过多少次了,她也不肯摘下来。她上学背的单肩书包也是我找村里的婶子们学了好久织完送给她的。
“买扇子,送小暖?”林赏在我背后不紧不慢的说着,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发现林赏还是挺可爱的,就是傲娇了一点,还是不太愿意和其他人交流但是和小暖玩的还是挺好的,真是,好好在相处了。
“是啊,你第一天来,她就相中了你的扇子,嘴上不说,心里喜欢着呢。”
“那把我的这把送给她。”
“?”
“我爸说,乡下没有风扇,没有空调,怕我热才带的,现在看来,你们村子还没有那么落后。”
“呵——呵”
我带着林赏塞给我的扇子坐上了回家的车,当我把扇子送给小暖的那一刻,我从来没有见过小暖的眼睛这么亮过,她拿着扇子跑出去说要亲自谢谢林赏哥哥的时候我只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乡下的生活远离城市的喧嚣,惬意悠闲,但是对于十六七的孩子来说,没有游乐场,没有游戏厅,他们还不能适应这份宁静,两队双胞胎都相继回去了,只有林赏还呆在这里。
一天下午,伴着落日夕阳,同事们带着村里的孩子玩游戏,我坐在桥头的石墩上,组长过来找我闲聊。
“怎么样啊你,今年回不回去啊?你说你一小姑娘都要熬成老姑娘了,你爸你妈没催你?”
“催了。我在等啊。”
“等啥?”
“就是等啊。”
“嗐,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新聊天方式?你还别说,林赏在这呆这么久,也没有刚来时白了,和小暖他们在一起倒真像这里的孩子了。”
“那可是,尤其是和小暖在一起时,那叫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生一对啊。”
“你别乱说啊,小暖以后要做我儿媳妇的。”
这里的夏季是个多雨的季节,今天上午就开始下毛毛雨,我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一抬头,雨已经下的很大了,我站起身来,张望了一下村中桥,桥下是一片泥潭,泥潭下装有地下渗水机器,下过雨后,雨水就会从地下渗走,我想着雨停之后叫上同事和村民一起去看看渗水机器是否还正常运作,一笔一划的记在了便利贴上,又想着雨下这么大小暖今天应该不会来找我了,就收拾东西回住的地方去了。
凌晨一点,房门被人敲醒,我起来胡乱的穿好衣服,开门看到的是小暖的奶奶,穿着雨衣,拄着拐杖,身上还有泥巴,应该是来时看不清路,摔倒了不知道多少次。她站在雨里喊着什么,我也听不清,我把她拽进屋里来。
刚一进屋,奶奶就握紧我的手问我小暖在不在我这里,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回头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是凌晨一点。
“小暖今天没有来找过我啊,她还没有回家吗?”
奶奶的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冷还是害怕,“今天我,我吃药吃的早了一点(安眠药),我就睡下了,我还给她留了门,我半夜突然醒了,她就,就没回来,囡囡,小暖能去哪啊?”
我稍微清醒了一下,拨通了小暖班任的电话,“佳念,小暖今天是正常放学吗?”
电话那边是明显的没睡醒,“是——,怎么了奈一。”
“小暖失踪了。”
紧接着我又联系到组长,十分钟之后,组长听完大概后,组织部分身强体壮的村民和同事,大家穿着雨衣,拿着手电在村子里找着小暖。
凌晨四点,天微微亮了,全村都知道小暖失踪后,可还是没有小暖的消息,警察也来了,来到警察是我的高中同学姜冠宇。
“再说一下小暖失踪的前后吧。”
“两点半放学。”
“不是,我想起来了,今天有位同学请假,她的值日打扫工作是小暖帮忙的,小暖大概是三点半离开的学校。”班主任佳念补充道。
“村里的监控还有多少好使的?”姜冠宇转过身问组长。
“都是好使的,但是覆盖的面积不全,很多地方都拍不到,在我办公室,麻烦你们,跟我去趟办公室。”
小暖家于学校都在桥北,平时小暖找我也是不过桥的,可是监控显示,小暖在下午三点半左右从桥北头上桥,之后在没下桥。
村里的监控只有几个,桥上,桥下整个泥潭都没有监控,没有人知道小暖上桥后干了什么,去了哪里。桥本身也不高,像小暖这么大的孩子,如果从桥上跳下去,避开泥潭中的石块也是不会受伤的。可是昨夜下的雨太大了,现在泥潭中已经积了一些雨水还没有渗透下去。
拷贝完监控,询问完基本情况,警察就离开了,在他们离开前我拽紧了姜冠宇祈求他们一定要找到小暖。
一下午的调查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半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起来穿好衣服,偷偷摸摸的去了组长的办公室,多少年了,他也没有锁门的习惯,熟练的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是我们第一天来的日期,不对,组长与我们不是一起来的,所以这个日期纪念的是——小暖的生日。
瞬间,我只觉的无助和绝望充斥着我,他们抽走了我所有的力气。我查看昨天在小暖上桥前三个小时的监控,看到了让我觉的意外的人,林赏。林赏住在桥北,平时也是不上桥的,为什么昨天也去桥上了。我记下了林赏的上下的桥时间,下午2:15桥北上桥,下午3:00桥北下桥。
当我准备关闭电脑准备离开时,我看到了另一个文件夹是桥南头的视频监控。
三点左右,李叔晃晃悠悠的从桥南上桥。李叔是村子里的居民,因为年轻就光头,村民都叫他李秃子,年轻时好赌好酒,平时待人还好就是喝完酒有些不太像人了,后来娶了隔壁村的李婶,杨凤织。李婶性格火爆,结婚后常常打李叔,这几年也没听说李叔在喝酒闹事了。
李叔家住桥北,可是只有上桥没有下桥。我把视频用手机录下来发给姜冠宇,希望他明天挨家走访时可以注意一下这个人。这时的我还很相信警察,同样我也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小暖失踪的第三天,我早早的在村口等姜冠宇他们来,我希望可以和他们一起走访,姜冠宇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到李叔家,他躺在炕头上,腿上绑了白布条,脸上也鼻青脸肿的,“婶子,我叔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你还不知道你叔,前天又偷摸背着我去找人家喝大酒了,这不回来的时候从桥上摔下来了,卡的。”
“那个桥也不高,能摔成这样?”姜冠宇,一边用笔记一边说。
“那个,家丑,家丑。”李婶一边手指绞着衣服一边说。
我向姜冠宇示意了一下,他就继续了下一个问题,“那他前天是几点到的家?”
“下午四点。”
“记得这么清楚?”
“我和我儿子每天下午四点电话,那天刚要打电话,这死东西,这老头子就回来了。”
询问结束,我们准备离开,另一个小警察不小心碰到了李婶放在地下的罐子,“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装的就是玫瑰酱,不值钱。”
我回头看看整整齐齐摆在地下的四个罐子,对李婶笑了笑离开了。
离开李叔家,姜冠宇去了李叔的酒友家,我们就分开了。随后,我接到了上级的电话,林赏的父亲要求林赏马上回家,话说,还没有找他问他去桥上干什么。
回家的时候在我家门口看到了林赏,“前天下午两点多去桥上干嘛去了?”没有问候,没有寒暄。
林赏显然是吓到了,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显然,他是有备而来。“堂堂豪门大小姐,在这小村子里守了8年,是为什么?”
“调查我?”
“我的资料完完整整的在你手里,就连我妈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你都知道。”
“调查我就算了,还进我办公室看我电脑。”
“你不是也进李是的办公室查监控吗。”
我承认林赏很聪明,却没想到他有不该是这个年纪的逻辑。
“你父亲叫你明天就回家。”
“你不想知道我去桥上干什么吗,你不想知道小暖去干什么吗?”
我把林赏邀请进屋,他看了看我墙上粘的画,很显然,他对画上右下角的署名很惊讶,“小暖画的?”
“我小时候父母给我报了很多兴趣班,绘画,音乐,武术等等,我对画画感兴趣大学就学了绘画,国外念的。回国之后,父母也尊重我,我就来到了这。小暖很聪明,画的也很好,我就教她画风景,画天气,画心情。”
“两年前我妈妈去世了,这你应该知道。”面对林赏突如其来的坦诚,我很惊讶,“妈妈死后,我觉的生命力缺少了光,直到在这里见到小暖,她笑起来很温暖,就像春天的光一样,照在我的身上。”
我没有回应,就是坐在那里,听他说着。
突然,他变得激动起来,语气也加重了许多,“我喜欢小暖,很喜欢,见第一面就喜欢。第一天见到,我以为你是她妈妈,所以走着走着我就走到了你的办公室,我想了解到更多小暖的事情。那天下午,我约她在桥上汇合,我想要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我等了好久,没有等到,雨又下大了,我以为她不会来了。”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知道是你害了小暖吗?如果你没有约她?如果你多等她一会儿,她现在还坐在这里吃着玫瑰酥饼冲我笑呢。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为什么不等她啊?”
林赏皱紧了眉头,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后牙因为悔恨和愤怒完全的咬紧了,本就白皙的手上爆满了青筋,让人看着心烦。
“或许,你也没有那么喜欢小暖。”我想尽快的打发他走,淡淡的丢了一句。
果然,孩子终究还是孩子,他们看不清自己,心里也装不下太多的感情,他看我的眼睛逐渐变红,起身离开。
我知道我言语中对林赏的所有不公平,可我真的不知道心中的恐惧和悲愤该冲谁发泄。
小暖失踪第四天,林赏离开了,我还是去送了他,“为什么留这八年啊?”他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我在等啊。”
“等什么?”
“等着把小暖带走。”
六年前,小暖四岁,我来这的第二年,那年冬天,小暖的爷爷离开了,我抱着熟睡的小暖坐在炕上,小暖的奶奶拉过我的手,“囡囡,她父母走了,现在这老头子也扔下我们俩不管了,奶奶也活不过多久了,奶奶求你,等奶奶去了,你把暖暖带走吧,行吗?你再在这呆几年,十年,就十年。”
“好。”
我不知道小暖奶奶的祈求是不是让我在这呆八年的原因,或者我早就把小暖当作自己的女儿,妹妹也好。
送走林赏,我跟着大家开使对全村进行搜查,我还是第一个去了李叔家,他还是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动。和李婶寒暄了几句,我突然想到他俩的儿子,现在还在镇里上高二,“方方怎么样了,学习吃不吃力啊。”
“哎,跟你们还是没法比的,我啊,就经常告诉他,要那你们当榜样的,我听村长说了,你们都是研什么生,婶子也不懂,唉,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要能出人头地,我和你叔就知足了。”李婶果然一提到孩子眼睛就亮了。
“方方从小就聪明的,肯定没问题,他一定是咱们村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那他以后上大学想学什么方面啊?”
“这孩子就是比他爸有出息,跟我说,以后是要当警察的。”
我明显的看到当听到警察两个字的时候,李叔身体慌了一下,父亲年轻时作恶多端,儿子长大却要做警察,真是可笑。
从屋里出来我看到了李叔家院子里的玫瑰树,“这树长的可真好啊。”
“施了点肥,”李婶一边挎着我往外走,一边说,“前几天,家里的狗不知道吃什么东西药死了,我给埋树下了。”
临走回头时,我又看到了摆在院子里的四个罐子,怎么会是四个呢,李婶的罐子是拜托我们帮忙去镇上捎带的,我记得是五个啊。
下午,姜冠宇找到了我,给了我一个证物袋,里面是我送给小暖的吊坠,“这吊坠是保平安的,小暖,不平安了吗?”不知是和李婶话说多了,还是火气攻了上来,我的嗓子一下子就哑了,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是没忍住的哭了出来。
傍晚,警队开始对泥潭进行勘察,只是雨水还没有渗透,难度加大了许多,晚上七点,小暖遇害第四天,桥上支起了照明灯方便警队作业,我站在余光下,听见了远处的嘶吼,“小暖奶奶去了。”
后来,警方以没有证据为由彻走了警力,他们判定小暖失踪而不是遇害。
小暖遇害第十天,公司下达命令,要求全体员工撤回,我坐在办公室里想不通,突然,我发了疯一样的向泥潭跑去,用手开始不停的挖,这么多天,泥潭表面已经风干出现裂痕,里面还是湿的。
周围人都看着我像疯子一样,村民,同事,包括李是。李是想了一下也到泥潭中,和我一起挖,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们,村长挨家挨户的召集了更多的人。
终于,我在泥土中找到了扇子,林赏送给小暖的,我举起来给李是看,一边哭一边比划着。李是过来帮我一起,紧接着,鞋,我送她的书包。一样接着一样的出现。村民拿来了铁锹,却被我喊着拿开,我害怕,我怕小暖就在着下面,我又怕她不在这。
我在泥土中抓到了小暖的衣服,是我送她的纯色连衣裙,她平时都不舍得穿的,是要见林赏,她才穿上。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下挖,然而我挖到的并不是小暖,是一个圆型。
李是挖松了旁边的土,和我一起把它抬了出来,坛子,或者说是罐子,和李婶家的一样,从里面倒出来了小暖的一切。
村长报了警,我暗示李是这个罐子李婶家也有,李是点点头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转过身离开。
我在李婶家附近,果然没多久,姜冠宇就来把李婶带走了。等他们走后,我进屋带走了李叔。村边有一个小破房,是我向村长要的,想为小暖做个画室来着,把李叔绑在凳子上,一刀扎进了他的大腿,“囡囡,怎么了这是,怎么,怎么了?”
“你对小暖做了什么?在桥上,不,是在桥下。”
“囡囡,你,你说,叔对你好不好,你,你那年发烧,叔,二话没说背你去医院,你说你。”
我又一刀扎进他的腿上。他吓的抖了起来,还尿了裤子。
“叔,叔真的喝多了,小暖来扶我,我就不小心就把小暖这孩子撞桥下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之后呢。”
“之后,我就害怕,我就跑回家,你婶,你婶就打我,我这腿,都是她打的,后来你婶就把小暖带回来了,就说没救了,之后怎么处置的,我,我真不知道了。”
我当然不相信他的话,把他嘴堵上,又扎了几下就离开了。
姜冠宇说,李婶不承认罐子是她家的,没有证据就放回来了。
我在李婶家附近蹲着,果然看到她回家发现李叔不在又出来找,但还是不敢声张的回屋了。
小暖遇害的第十一天,我趁着李婶不在家,砍下了李叔的手指头送到了他家。
李婶的反映和我预期的一样,害怕也不敢声张。人心到底是可以恶心到这种地步的,我嘲笑着李婶,也嘲笑着我自己,如果说李叔是酒精的麻痹,那李婶为何要隐瞒毁尸,直到我想到了李婶的儿子,方方,那个被母亲引以为傲,长大要做警察的孩子。
我打电话给林赏让他去找李婶的儿子,林赏最开始是拒绝的,我同他说,“果然,你这种人,救不了自己的妈妈,也救不了小暖。”
林赏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要我怎么做?”
小暖遇害的第十二天,我约姜冠宇下午三点半左右去李叔家,看看那棵树,李叔不在家,李婶说多半是偷出去喝酒了,这种人喝死最好。
“死都便宜他了。”我小声嘀咕,还是被理我最近的姜冠宇听到了,他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
树下的东西挖出来了,是只狗没错,警察将狗带回去化验。我看看时间快到了,对李婶说,“婶子啊,这狗的肚子可真大呢,不知道死前吃了什么啊,最近联系方方了吗?”
如果不是警察在这,她应该想扑过来咬我一口吧。
恰巧这时,四点到了,电话打进来了,没人知道电话里讲了什么,只是电话挂断后,李婶,认罪了。
雨天下午,李叔喝的迷迷糊糊上了桥,酒精的作用,让他在毛毛雨中睡着了,随着雨水下大,他站起身,遇到了穿着纯色裙子,浑身湿透的小暖,畜生的心理在他心里萌芽,他和小暖在桥上撕扯着,他把小暖推下桥。小暖头撞到石头上昏迷过去,李叔没有放过小暖,也跳下桥对小暖进行侵犯。
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清醒,他慌乱的穿好裤子,跑回家。被李婶打断了腿,李婶坐在地上哭,她刚刚与儿子打完电话,儿子说想做警察,她开心,骄傲。儿子也说,当警察,父母就不能有污点,还特意叮嘱她让爱喝酒的父亲安分些。
李婶避开监控去泥潭找到小暖,发现小暖还活着,她知道这是强奸罪,如果被人发现,儿子就毁了。她狠下心,把小暖按在泥潭里。
她将小暖带回家里,脱下所有衣服,把小暖分尸喂给了家里的狗。又把小暖的东西装进罐子。原本是把罐子一起放在院子的树下,在我注意到问起树为何长得这么好后,在警察挖完泥潭后又转移到了泥潭中。
李婶认罪可李叔却不知去向,姜冠宇吩咐手下继续寻找李叔,转过头说,“原来你一早就想到了?”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所以李叔在哪?”
我转过头假装惊讶的看着姜冠宇。
“奈一,相信警察和法律,不要做傻事。”
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受苦的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我相信国法,但我不信人心。
在黑暗中,我一刀一刀的捅向李叔,空气中只可以听见刀和肉相撞的声音,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明明很快我就可以带小暖走了。
我松开捂住李叔嘴的手,在他衣服上仅存的干净处擦擦血,“叔,再坚持一下,我去找人救你。”
门外,李是推着狗笼子站在门口,“奈一,跟哥走吧,跟哥回去,都过去了。”
“哥,你家庭美满,我不会牵连你的。”
“奈一,我当你是妹妹。你救不了小暖了,没有人可以救小暖了,就像我们都曾想带走她,可谁也带不走。”
我推开李是,推走狗笼子,把李叔装进笼子里,浓厚的血腥味,让野狗疯狂,看着它们撕咬着李叔的身体。
小暖遇害的第十三天,装着野狗和破撕咬坏的尸体,流着血的笼子,出现在了村中桥上。
后来,我自首了。
林赏来看过我,一句话也不说,坐在那里像我当初审视他那样审视我。
“八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同龄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浅浅的酒窝,我们一见如故,形影不离。十岁,我失手把她推下山,我抓住她的手拼命的想把她留住,可她还是离开了,永远的留在了十岁那年。后来遇到小暖,我拼命的想把她带走,可小暖也永远留在了十岁。”
林赏依旧一言不发。
“林赏,以后你也会遇到另一个小暖的,好好活着吧,别像我一样。”
玫瑰花乡,不再有玫瑰了,而我再也没有小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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