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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曾迷茫过，不知道哪种书体和风格才好，其实都好。我们打开自己的手掌，看见了五指，可是五指也挡住了我们望远的视线！原因在于我们总是被目前所看到的客观存在的世界所吸引（目力所及的喜欢，也可能是自己画地为牢），乃至于我们没要放下自己的成见，也片面认同他人的言论，静止地孤立于眼前的只字片纸，不知道最初的书体是怎样（对话高古），那必须，无所谓是也无所谓不是，不断向源头活水探寻，现在看到的都是有历史考证的，还有未考证到的，正如以后的书体和风格现在不可知，上古的远古也有不可知，我们思想回溯最古的源头，也可以遥望最远的前方。石炉分析金农书法之“怪”，就是怪在出于高古，又不知道原貌和出处，思考路径如下：
一，金农书法的阵势，堂堂正正的大智慧。碑与帖的区别，当然不只是字块的大小，而是对视角的冲击力，小字也可以有摩崖石刻的气魄，必须有雄健的精神内蕴。你如果喜欢金农书法的味道，说明这适合你的气质，而且，这种适合也可能是动态的，这样就行了，书法可以开始与你互动熏陶了。金农书法吸取碑的气势，有大将之风，虚空破碎之雄。“眼头生角，囊里盛锥。驾古轨辙，辟坦路达。龙藏忘筌兮揭义天之寥豁，法尾倒握兮翻辩澜之渺瀰。堂堂之陈，正正之旗。非其所是，是其所非。发老啸之略，茂老豁之孙枝。迨其涅盘后，有借万象舌兮其谁知之。”（《顽空法师赞》宋·释大观）石炉正是如接受上述棒喝般理解金农的漆书，眼光关注在“头”“角”、“囊”、“锥”（指漆书笔画的棱角），以“堂堂之陈（阵）、正正之旗”的雄强力量，以“非其所是，是其所非”的高明手腕，达到“其谁知之”的妙境，又无离涅盘。
二，金农书法的站位，“宁曳尾于涂，不留骨于堂”的清高。写字的物理和运动，不外乎笔能压住纸，手上感受到笔的弹力，以及对纸面摩擦力的获取。但是高低雅俗就在于“笔力”能否“技进乎道”。石炉理解金农的书法精神，在于他的清远高洁、逍遥自在、出入无间，不苟且偷生，不随波逐流。“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庄子·秋水》，庄子选择了在广阔的江湖中，曳动尾巴，逍遥自在，而拒绝位列公卿于庙堂之上的状如死狗。金农不仕公门，曾经博学鸿词科失意，这种想而不遂、能而不得的落差是强烈的，使他更能从实践后深刻体会庄子的无羁、无绊、无争、无巧！金农还师事何焯，结交上流显达权贵，见惯江湖风雨，这些经历肯定融入到其豁达人性、人情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倾注性情于笔下，这是金农的高度，不只是一般文人书法的雅致闲适。
三，金农运笔的核心力量，抟气致柔，能如婴儿！石炉观察金农漆书的厚重笔画，并不是用厚重的匹夫之勇的死力写出来，更不是涂抹和蓄积出来的，必定是轻灵圆通的手势不可！
扫、推、拉、抽、送……自由驰骋，“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庖丁解牛，游刃有余，金农为邰阳人褚峻作《飞白歌》一首曰“......君言曾工飞白书，能作此歌为吾师。我闻飞白人罕习，汉世须辨俗所为。用笔似帚却非帚，转折向背毋乖离。雪浪轻张仙鸟翼，银机乱吐冰蚕丝。此中妙理若善解，变化极巧仿佛般与锤。”这是他对自己运笔秘诀的透露，“似帚非帚”、“雪浪轻张”、“乱吐蚕丝”……石炉对金农的冲击力
四，金农书法的灵气，以造化为师，又中得心源。金农书法的厚重，在漆书中彰显无遗，但是无论漆书，还是写经行草和雕版体，金农的书法无处不现灵动活泼，活力生机。如此粗实的用笔，石炉真担心出现柴担、折木、菱尖、锯齿、钉头、鹤膝、鼠尾、蜂腰、牛头、墨猪等书法病笔。但是金农匠心独具，石炉分析其书法的笔锋，准确来说，应该是“机锋”，精妙绝伦，需借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美去用心和体会，可以从是汗毛倒竖、垂柳倒勾、新芽抽丝……去把握更为贴切具体，“仰望天文，俯察地理，近取诸身，远取诸物”难道不是书法的原本和方法吗，及至“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五，金农书法的佛性，平实无相，出奇解脱。据范正红《中国书法家全集·金农》，金农曾“游吉祥寺泉上，过北碡精舍得宋高僧手写涅槃经残本”，金农礼佛精深，于珍惜敬用可见一斑，证悟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褪尽烟火能于书法中所见。号称当代维摩诘的南怀瑾曾说过，“无相而随缘应机无不相，举个例子，如学者们，一看就知道是读书人的样子，如此定了型，便是被困。而你看在“金刚经”里，释迦牟尼佛也跟大家一起去化缘吃饭，吃完饭，收衣钵，自己还去洗碗，把衣服折叠好，然后洗洗脚，敷座而坐，把座位上的灰尘擦一擦，这行径，多平实，哪有一点儿什么“佛相”？平实就是道，平实就是佛法，心若有道，则何处不是道场？家庭不就是最好的道场？心若有佛，则何人不是菩萨？”
六，金农书法创造的胆识，披荆斩棘，大道直行。“宋四家”之首的苏东坡，曾这样夸赞王安石书法：荆公率意而作，本不求工，而萧散简，如高人胜士，敝衣破履，行乎高车驷马之间，而目光已在乎牛背矣。目光在牛背，马耳射东风，金农正是如此之古怪而不荒诞，目光不落在庸人世俗的范围，把闲杂言语视为耳边风，襟怀洒脱，超越尘俗，具备这样的胆识学力，才成就一代大家。 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 愿共勉共建！
题画书法：石炉 钤印篆刻：王勇、余天玉、韩合欢、见山堂、马超 文： 李文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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