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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滑溜 在农村老家最忌讳的就是大年初一去干活。 大年初一就干活，代表着这一年就要不停地干活，就要累死累活地干，还预示着你的未来都会像一头拉磨的驴，没有消停的好日子。于是，母亲不管多忙，初一这天都会让我们拼命地玩开心地玩，一点活都不给我们安排。 村里的人都希望这一年下来能够少干点活，多挣点钱，便在初一这天种下好的兆头：玩。但是，不管你怎么玩都要吃饭，只要吃饭就离不开吃水，只要吃水就要去井里挑。村里人为了躲避初一干活，便在大年三十这天一定要把水缸挑满，要不水缸里没水保准过个年都会鸡飞狗跳驴喊马叫孩哭子闹。 每到年三十，村里的老井边就挤满了挑水的人，曲里拐弯的长队一直排到二叔的家门口。排在前面的便能有幸坐到井边周围的石台上和正在拧着辘轳打水的人说笑，也算是在监督打水的人挨着了号磨叽。 我上了初中就学会了挑水，开始只挑半桶，总是父亲给我把水从井里拔上来，因为他真的担心我的安全。再后来地里的农活忙了，就自己去挑。不到一年，我便成了挑水的整劳力。 挑水多了，也不觉得那么的累了。 因为我大多都是在放学后去挑水，所以我去的时候都是别人开始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看到同一个胡同的孟吉才老大爷去挑水，他总是拄着拐杖，而且扁担的一头是放着一块石头的篮子，另一头是一个破瓦罐子。因为家里穷他买不起水桶，因为年纪大和身体残疾他挑不了太多。老人有一个孩子，又是个傻瓜。每当星期天，只要去挑水，我总是向他家里挑一趟，再向自己家里挑一趟，最后，他家一个星期都不用出来挑水。这也成了我人生第一次能够展现自己价值的骄傲。 大年三十挑水的队伍依然不减，有的人家同时来了两个人，让这挑水的队伍排得更长。从早晨到中午吃饭，我一共才排上了一次。有的人到了夜里12点还有没有停下来。但我是死活不再来挑水了，因为大量的时间都耽误在了等待上。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换上了新春联，大人孩子满大街都是，除了拜年、放鞭炮，就是一起打牌、唱歌、听戏，真的没有一个干活的。看着井边的轱辘，昨天累死，今日闲成了鬼，不仅暗自发笑。我跑回了家，挑起了水桶，一溜小跑，那水桶在我的左右摇晃之下，咯咯扭扭地唱着。来到井边，这里一个人没有，唯有这口孤独的老井。不用等待就能挑水，让我喜出望外，就象随便一个人就那么随便地丢给了我一串鞭炮一样。只有几分钟的功夫我就把水挑回了家，母亲看到我：“大初一就你去挑水，你想一辈子光在咱农村家里干活啊！”她拿起笤帚疙瘩举起就要打。我撒腿就跑。 但过了不长时间，我又挑回去了一趟，母亲瞪大了眼睛，又去找笤帚。我就再跑。不到天黑，我就把一个装下七挑水的水缸给灌了个满满。母亲走到水缸旁边，看着满满的一缸水，又说：“水就是财，大年初一财就满了！”也不再去追究我初一挑水的事了。 从那以后，每年我都是大年初一就把水缸挑满，因为我不在乎这一年是不是一直辛勤的在地里劳作，我在乎的是我的生命不能浪费在无味的等待中，我明白，我生下来就是为了干活。 2022年2月17日 玫瑰之乡 壹点号中国憨派之首滑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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