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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岛《寄韩潮州愈》 此心曾与木兰舟，直到天南潮水头。 隔岭篇章来华岳，出关书信过泷流。 峰悬驿路残云断，海浸城根老树秋。 一夕瘴烟风卷尽，月明初上浪西楼。 这是唐代诗人贾岛创作的一首七律《寄韩潮州愈》。如果不明白这首诗的来龙去脉，读来肯定是一头雾水。
先要了解贾岛为什么要给韩愈写诗。韩愈因上表力谏唐宪宗迎佛骨一事，触怒皇帝，被贬谪潮州刺史。韩愈在赴任途中遇侄孙韩湘，写了一首《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袒露自己之忠君，抒发心中之郁闷。诗传到京师，贾岛读后，想起他们之间的情谊，关心韩愈被贬后的状况，于是写下了这首《寄韩潮州愈》诗。 其次要弄清楚贾岛和韩愈的关系。贾岛早年家境贫寒，出家为僧，号无本，好苦吟，由于著名的“推敲”故事，博得当时文苑巨擘韩愈的赏识而还俗应举。当然还有另一方面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诗都有炼字奇特，造语奇峻的特点。相似的文体，相投的情趣，往往会超越社会地位的局限，他们因诗结缘。 这一点从二人往来的诗句也可以窥斑见豹。以诗奴著称的贾岛无论是作诗的苦功，还是诗风，都得到韩愈的赏识。孟郊死后，韩孟诗派元气大伤，韩愈也自叹息，“孟郊死葬北邙山，从此风云得暂闲”。但想到还有一个贾岛，韩愈又稍觉宽慰，“天恐文章浑断绝，更生贾岛著人间”。这一句对贾岛的评价已经是很高了。不仅在诗文方面赏识，在生活上也没少关心。贾岛在《携新文诣张籍韩愈途中成》就写道： 一卧三四旬，数书惟独君。愿为出海月，不作归山云。 身上衣频寄，瓯中物亦分。欲知强健否，病鹤未离群。 在病中得到了韩愈的寄衣赠物，诗文上又受赏识，贾岛怎不感慨万分。这样的知音被贬到千山万水之外，他怎能不关切，他怎能不寄诗安慰。 诗起句就表达了他和韩愈深厚的感情，在为韩愈鸣不平的同时，他甘愿贬官受苦一起去潮州。这里选择了“舟”，是有用意的。从京师到潮州，要骑马而不是坐船，韩愈的诗里就写了“雪拥蓝关马不前”。这里不用“马”，而用“舟”，也蕴含着诗人愿意同舟共济的心愿。 颔联从彼此双方的举动印证首联的深厚交情。五岭逶迤隔不断我们的情谊，我在华岳下读到了你的《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让潺潺的泷水，穿越蓝关，带去我给你的书信。这一联读来真有千山万水隔不断之感觉。这里选了“华岳”、“泷流”，也是很耐人寻味的，令人想起高山流水遇知音，由此我们也看出苦吟僧的良苦用心。
韩愈的诗里有“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既表达了对路途艰难的忧虑，也充满着那片炽热的家国情怀。贾岛的诗里用了“峰悬驿路”和“海浸城根”来形容环境之凄苦，前路之艰危。“残云断”，见路途遥遥，以后音信将会越来越少；“老树秋”，见对韩愈的关切，饱经风霜的韩愈就像秋天的老树，虽有迷茫凄苦之现状，但也有经霜不屈之精神。 尾联虽有实景，但实际上也是虚写。贾岛给韩愈设想了一种状态，春风来时，将潮州瘴气一扫而空，楼阁月明，银辉遍地，大有千里共婵娟之意。当然，这是作为好朋友，贾岛对韩愈的美好祝福。这也是对韩愈诗中“好收吾骨瘴江边”一句最好的回答，劝说韩愈不要悲观消极，振作起来，美好的春天迟早要回来的。 读贾岛诗，参韩愈句，为这种纯真的诗情感动。用贾岛韵作一首七律，一吐为快。 江阔风高泛柏舟，月明依旧照波头。 蓝关伫马岂因雪，驿路断云堪怨流。 一句推敲吟绝唱，几回辗转卧清秋。 莲峰峭峻遥相望，坐待晴光入海楼。 悠雲作于北海拾贝斋 2022/02/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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