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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0年，明嘉靖九年，嘉靖帝在与权臣的对抗中取得胜利，英姿勃发，任命张璁为内阁首辅，进行经济改革，有效遏制了土地兼并之风，国家隐有中兴之相。 在亚洲的另一端，苏莱曼大帝统治下的土耳其帝国盛极一时，进军维也纳，与欧洲霸主哈布斯堡王朝的查理五世开启了长达二十年的交锋。 新大陆上，探险家皮萨罗带领着几百名西班牙人，征服了古老的印加帝国。 风起云涌之际，刚在东欧站稳脚跟的俄罗斯人，面临着历史的抉择，是走西方的领主道路，还是走东方的中央集权道路？双头鹰到底该望向哪一边？然而此时的莫斯科大公瓦西里三世，在为另一件事情焦虑不安，年过五十的他尚无子嗣，一生戎马，打下的江山面临后继无人的尴尬。5年前，由于长期无子，他和第一任妻子结束了20年的婚姻，迎娶了格林斯基家族的叶连娜·瓦西里耶芙娜·格林斯卡娅。五年过去了，瓦西里三世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孩子。克里姆林宫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老来得子的莫斯科大公喜极而泣。为了纪念祖先，这个孩子被取名为伊凡四世。 然而仅仅享受了三年的天伦之乐，瓦西里三世便撒手人寰。伊凡四世的母亲摄政，继续丈夫的事业。彼时国家刚刚摆脱蒙古的控制，站稳脚跟，但内部确实矛盾重重，危机四伏。贵族们贪婪地觊觎着王座，暗杀和阴谋笼罩着莫斯科。她一面推行丈夫生前的行政和财政改革，加强中央集权，一面翦除政敌，为孩子的上位铺路。她果断地把伊凡的弟弟还有几位摄政大臣投入了监狱。然而这位伟大的母亲，没有等到小伊凡长大，在他七岁的时候，就死于政治谋杀。摄政大臣，也是最有权势的贵族安德烈·米哈伊洛维奇·叔伊斯基是最大的嫌疑人。 成了孤儿的伊凡四世，不得不在杀母仇人的眼皮下苟且偷生。在六年的隐忍和准备之后，他终于等到了机会，在舅舅的支持下发动政变，逮捕了安德烈。对叔伊斯基恨之入骨的伊凡，放狗咬死了他，并曝尸示众。舅舅取代了权臣，把持朝政，伊凡四世仍旧是傀儡。 在古代历史中，拿到这一副剧本的孩子，大部分未成年之前就会被杀，只有少数幸运又机智的天选之子才能反杀。儿童时期的康熙还有他奶奶孝庄皇后的支持，而伊凡四世只能在夹缝中艰难求生。残酷的宫廷斗争中长大的伊凡，依靠自己的聪慧，学习了足够的知识，同时又养成了多疑冷酷的性格。 1547年，伊凡四世宣布自己为俄罗斯第一任沙皇，不再称莫斯科大公。沙皇，是与拜占庭皇帝，鞑靼皇帝平起平坐的存在。然而在他上任三个月，莫斯科就爆发了大规模暴乱，下层阶级的劳苦大众不满贵族的剥削，走上街头，打死了伊凡四世的舅舅。见识到俄罗斯人力量的伊凡四世决心把俄罗斯带上巅峰，开启了一系列改革。政治上吸纳贵族以外的各阶层人参政议政，限制了贵族的权力。他推动的军事改革，尤为重要。他建立了常备军，规定贵族必须服兵役，否则就剥夺其领地和头衔。由此俄罗斯军队不再是一群领主的私兵集合，而是规模庞大服从指挥的正规军，这项制度奠定了此后几百年俄罗斯征战四方的基础。 金帐汗国灭亡，分裂成许多鞑靼人的汗国，散布在俄罗斯周围。南方的克里米亚汗国，作为土耳其帝国的附属国，对北方虎视眈眈，时常入侵俄罗斯劫掠一番。尽管俄罗斯人修建了小型长城依然无力阻挡，鞑靼人的劫掠队伍，数次冲到莫斯科城下。而东方的喀山汗国则实力较弱，成为了伊凡四世的第一个目标。  攻克喀山 伊凡四世三次进攻喀山，从德国聘请工程师用炸药爆破城墙，终于攻入了坚固的喀山要塞。喀山人死战不退，与俄罗斯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喀山的伊玛目库尔·谢里夫带领着学生与残兵全部战死在清真寺，喀山汗叶底格尔被沙皇俘虏。在吞并喀山汗国之后，伊凡四世又把阿斯特拉罕汗国、大诺盖汗国、巴什基尔亚纳入版图，稳定了帝国的东方。  伊凡四世时期的扩张 16世纪是环球地理大发现的黄金时代。麦哲伦的船队完成了环球航行，西班牙和葡萄牙疯狂地殖民全球，大批的黄金白银从美洲运往欧洲大陆。伊凡四世在稳定东方后，便急切地希望得到出海口，以便与更多文明国家展开贸易和技术交流。南方的土耳其帝国正如日中天，西方波罗的海沿岸的立窝尼亚进入了沙皇的视线。 立窝尼亚，也就是今天的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是波罗的海东岸的交通枢纽。16世纪，这一地区存在着数个主教区和独立城市，各派政治势力据城堡自立，四分五裂，成为邻国觊觎的对象。俄国、波兰、立陶宛、瑞典都把触角伸了过来，在立窝尼亚扶植自己的代理人。 1558年，由于各国在立窝尼亚的代理人发生矛盾，伊凡四世果断率军出击，拉开了立窝尼亚战争的序幕。俄军的到来，得到了群众的欢迎，大家纷纷走上街头庆祝日耳曼人的统治被推翻，进展十分顺利。但是国内贵族暗中掣肘，导致伊凡四世不得不停战。国家崛起的机会往往稍纵即逝，在囚禁了反对的贵族之后，伊凡四世再次发兵立窝尼亚，而此时，瑞典、波兰、立陶宛纷纷出兵干涉。 伊凡四世决定先解决立陶宛，起初也进展顺利，攻克了立陶宛控制的波洛茨克，但随后连战连败，大将库尔布斯基也叛逃立陶宛而急转直下。波兰-立陶宛的国王齐格蒙特二世赐予库尔布斯基大量土地，并令他统帅波兰-立陶宛的军队与伊凡四世作战。同时立陶宛联络北方的瑞典、南方的克里米亚汗国一同入侵俄国。 伊凡四世凭借一系列巧妙的纵横捭阖，与立陶宛签订合约，转而专心对付瑞典。稍有起色时，又遭遇了立陶宛新任君主和瑞典的联手打击。二十五年苦心征战 ，最终功亏一篑，不仅没有拿下立窝尼亚，反而割地赔偿，不得不与波兰和立陶宛签订合约。俄国的扩张势头被遏制，得到波罗的海出海口的愿望，在百年后的彼得一世大帝时期才得到实现。  伊凡四世性格阴狠残酷 伊凡四世，自幼便生活与阴谋和暗杀相伴，为人多疑而残忍。孩童时最喜欢的游戏便是爬上克里姆林宫的最高处，把小动物扔下去摔死。成为沙皇之后，他不顾贵族的反对，选择一个下层贵族出身的安娜斯塔西娅·罗曼诺夫娜作为自己的妻子。安娜斯塔西娅用自己的温柔和善良安抚了伊凡四世那颗狂暴残忍的心，成为他生命中的光。然而就在立窝尼亚战争开始后不久的1560年去世，伊凡四世怀疑贵族们谋杀了他的妻子，怒不可遏。贵族的反对和叛逃、妻子的离世、战争的失利，让伊凡四世陷入了疯狂。  带着狗头和扫帚的特辖军 1565年，立窝尼亚战争中的艰难岁月，他实行'特辖制'，将大贵族们控制的大片优质土地划为特辖区，并下令建立特辖军，归其直接掌握。兵源主要是效忠沙皇的中、小贵族，授以特辖区土地作为封地。特辖军着黑服，骑黑马，马鞍旁悬一狗头和扫帚形刷子，以表示像狗一样忠实于沙皇，扫荡一切沙皇的敌人。这令人想起明朝的锦衣卫和东厂，又或者清朝的粘杆处。 特辖制自然引发了大贵族的不满，1566年的国民大会上，有200名代表要求伊凡四世废除特辖区。愤怒的伊凡四世把200名代表全部被处死。特辖军作为沙皇的鹰犬，四处出击，上至大贵族，下至平民，只要听到通敌或不利于沙皇的信息，就会被抓起来处死。因此无论是贵族还是普通平民，都对这支特殊部队感到无法言状的恐惧。7年间，超过4000名大贵族和王公被杀。  俄国著名画家列宾的《伊凡四世杀子》 1581年的一天，伊凡四世看见儿媳叶莲娜只穿了一件薄裙在皇宫中走来走去，违反了至少要穿三件衣裙的惯例。他勃然大怒，动手打了儿媳，导致怀孕的儿媳流产。儿子伊万与伊凡四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伊凡四世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儿子。 一年后，伊凡四世去世。人们称他为恐怖的伊凡。 由于一直当继承人培养的伊万，被自己打死。体弱多病的小儿子费多尔·伊凡诺维奇被推为沙皇。费多尔·伊凡诺维奇绝嗣，留里克王朝至此落幕。 在历史的转折点上，伊凡四世选择了东方路线，加强中央集权，削弱贵族。然而由于太过激进，招来了整个贵族阶层的反抗。在他死后，难逃人亡政息的命运。把控着俄国经济主体的贵族庄园主们，很快上位，继续着权力的游戏。然而伊凡四世，依然通过自己的改革，使俄罗斯在军事上强盛，向东扩张了版图。  波兰翼骑兵号称天主之矛，扼杀了俄罗斯扩张的野心，也打败了土耳其帝国。 英雄难逃其命运。适逢苏莱曼大帝统治下的土耳其如日中天，封堵了南下里海的可能。向东扩张，又恰逢波兰历史上最优秀的君王斯特凡·巴托雷。虽然巴托雷的统治仅有短短的十年，却是波兰历史上的黄金十年，这十年刚好发生在立窝尼亚战争的最关键时期。巴托雷先与沙皇议和，进行军事改革，创建了大名鼎鼎的波兰翼骑兵。随后配合瑞典，攻入俄国境内，如入无人之地，险些将沙皇俘虏，彻底粉碎了伊凡四世扩张的野心。 俄罗斯地处苦寒之地，科技落后，物产匮乏。也许只有通过冷酷的铁腕，才能领导俄罗斯人团结，翦除叛徒，迈步向前。伊凡四世的残酷与疯狂，震慑了大贵族，却被下层农奴拥戴。俄罗斯人需要的，永远是一个铁腕的领袖。只有铁腕的领袖才能带领俄罗斯不断扩张，靠近东方或者西方的文明中心，才能得到先进的制度和科技。当时的东西方贸易通道——丝绸之路，被土耳其人控制。西方则积极拓展海上贸易通道。俄罗斯也想加入到世界发展的浪潮之中。伊凡四世渴望与英国加强贸易联系，获得先进的军事装备和技术。双方开通了从北冰洋出发到英国的北方航线，然而北方航线一年仅有六个月可以通航。 伊凡四世获取不冻港的企图虽然失败了，但是俄罗斯人想要融入世界发展，靠近文明中心，成为一流国家的梦想没有熄灭。一百年后，俄罗斯获得了波罗的海出海口，两百年后，俄罗斯获得了黑海出海口，四百年后，俄罗斯成为超级大国，世界的中心之一。 一个民族的命运，或许只有在漫长的历史浪潮中，才能看清轨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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