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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山学堂】师徒话乌梅丸及厥阴病证治

 hongzhuanyidui 2022-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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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士懋,第二届国医大师,河北中医学院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第二、三、四、五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1962年毕业于北京中医学院(现北京中医药大学)。2008年被授予“河北省名中医”称号。2014年被评为国医大师。2015年不幸逝世,享年80岁。今天由我来介绍李老在乌梅丸方面的临床应用。接下来我将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简要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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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李老对乌梅丸证的理解

                    ——乌梅丸为厥阴病主方。

乌梅丸出自《伤寒论》338条:“伤寒,脉微而厥,至七八日肤冷,其人躁无暂安时者,此为脏厥,非蚘厥也。蚘厥者,其人当吐蚘。今病者静,而复时烦者,此为脏寒。蚘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蚘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蚘。蚘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

乌梅丸组成、制法及服法如下:

乌梅三百个,细辛六两,干姜十两,黄连十六两,当归四两,附子六两(炮,去皮),蜀椒四两(出汗),桂枝六两(去皮),人参六两,黄柏六两。

上十味,异捣筛,合治之,以苦酒渍乌梅一宿,去核,蒸之五升米下,饭熟,捣成泥,和药令相得,内臼中,与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饮,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1、脏厥与蛔厥的关系

传统观点认为,脏厥为纯阴无阳之脏寒证,蛔厥为寒热错杂之证,二者为病机不同两个并立的病名。而李老认为,脏厥与蛔厥虽病名不同,然病机一也。脏厥为独阴无阳,本质属脏寒;蛔厥,条文亦指出此为脏寒,病机是相同,便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二者之不同之处在于是否吐蛔。有吐蛔者为蛔厥;无吐蛔者为脏厥。

2、寒热错杂之形成机理

肝为刚脏,内寄相火。相火者,辅君火以行事,随君火以游行全身。当肝寒时,肝阳馁弱,肝失升发、疏达之性,则肝气郁。值得一提,这种肝郁,是因阳气虚馁而郁,不同于情志不遂而肝气郁结者,此为实,彼为虚。既是阳气馁弱而郁,则肝中相火不能随君游行于周身,亦为郁,相火郁而化热。此即脏寒基础上,又有相火内郁化热,因而形成寒热错杂证。正如尤在泾言:“积阴之下,必有伏阳。”治疗这种寒热错杂证,前提为厥阴脏寒,故乌梅丸以五味热药温肝阳,人参益肝气,乌梅、当归补肝体,连柏清其相火内郁之热,形成补肝且调理寒热之方。

还需注意的是,厥阴之脏寒,不同于少阴之脏寒。肾为人身阳气之根,若独阴无阳,必肾阳亡,根本离,此亡阳证,当用四逆汤回阳。而厥阴脏寒,仅肝阳虚,肾阳未亡,故形成寒热错杂证,以乌梅丸主之。

3、厥阴病本质

厥阴病之本质为肝阳虚,致寒热错杂。那么,厥阴病为何易出现阳气馁弱之脏寒证?此是由厥阴的生理特点决定的。肝主春,为阴尽阳生之脏。寒乍尽,阳始生,犹春之寒乍尽,阳始萌。阳气虽萌而未盛,乃弱阳。若春寒料峭,则春之阳气被戕伐而不升,生机萧索;若人将养失宜,或寒凉克伐,或药物损伤,皆可戕伤始萌之阳而形成肝寒。肝寒,则相火内郁,故形成寒热错杂证。

此外,李老认为厥阴病有四个重要特征:①厥(厥热胜复);②下利;③呕;④哕;而厥阴病的演变过程往往因具体病证呈现寒化与热化之不同。然万变不离“木郁气逆,风木克土”两大基本病理机制。

4、乌梅丸方义

乌梅丸在温肝之基础上寒热并用,燮理阴阳,方中以附、姜、椒、桂、细五味热药温阳,益肝之用,人参益肝气,乌梅、当归补肝体,连柏泻其相火内郁之热。该方可看作数个小方的组合。蜀椒、干姜、人参乃大建中之主药,补中脏之阳;附子、干姜乃四逆汤主药,功能回阳救逆。因肝肾乃母子关系,子寒岂有母不寒者,故虚则补母。当归、桂枝、细辛含当归四逆汤主药,因肝阳虚,阳运痹阻而厥;柏、连、参、姜、附寓泻心之意,调其寒热,复中州斡旋之功、升降之职。乌梅丸集数方于一身,扶阳而调其寒热,使阴阳臻于和平,故应用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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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李老对乌梅丸适应证的认识

厥阴病实质为肝阳虚损,寒热错杂。李老认为,但凡出现因肝用不及,失其升发、疏泄、条达之各种病证,皆可用之。具体分为以下几点:

① 肝主疏泄失常病证:如人身精血津液代谢异常,月经不调等。

② 肝主调畅气机失常病证:如郁证,情志不遂。

③ 肝藏血失常病证:如血液分布异常。

④ 肝与胆相表里,胆之异常:胆主决断,如胆小易惊。

⑤ 肝木疏泄脾土异常(木旺克土,土壅木郁,土虚木侮):如脾胃运化失常。

⑥ 肝经循行部位病变:布胁肋,绕阴器,环口唇。

⑦ 肝为罢极之本:疲乏、困倦等。

⑧ 奇经八脉隶属肝肾:奇经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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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李老对乌梅丸应用指征

1、脉弦按之减,此即肝馁弱之脉。弦脉可兼濡、缓、滑、数等。只要弦按之无力,统为肝之阳气馁弱之脉。

2、肝阳虚引发之症状,只要一二症即可。

两条具备,即可用乌梅丸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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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临床案例分析

1、懈怠案

孙某,男,24岁,2002年4月初诊。

两个月来颇觉疲乏,精力不济,学习效率低下,寐不安,睡不解乏,食减便溏。脉弦按之无力,舌嫩红胖大,少苔,证属肝阳衰惫,拟乌梅丸温肝升阳,具体处方如下:

乌梅8g   干姜5g    川椒5g    炮附子12g

细辛5g   桂枝10g  当归10g  党参12g  

黄连9g   黄柏5g    柴胡8g    生芪12g

上方共服21剂,症除。

【按】李老认为,乌梅丸可作为调理当下亚健康体质状态的首选常用方。因当今社会竞争激烈,常见疲乏无力,精力不足,而身体并无大疾者,此类患者又以脑力劳动,苦读学子多见,统称为亚健康状态。李老认为,亚健康状态原因多样,或湿阻清阳,或气虚无力升举,或精血亏而阴损及阳,或邪阻气机不畅,均可见上述病证。而肝阳馁弱为其中一种情况。阳气者,精则养神,阳气旺,则行动矫健,思维敏捷;阳气衰,则懈怠迟钝,精力不济。这符合肝为罢极之本的特点。罢,义同“疲”;罢极,即劳困,倦怠、乏力之义。

2、冠心病案

付某,女,54岁,2004年9月初诊。

胸背痛如刺,胸闷,心悸,严重时不能平卧,多汗。血压波动,14-20时血压较高,可达160/90mmHg左右。血压高时头晕。心电图示avL、V2-3 T波双相,V4-6 T波压低。II、III导联,avL、V2-5 ST段压低。现服美托洛尔、丹参滴丸。脉沉小弦紧,按之无力,舌嫩绛少苔。证属肝阳虚弱,血行凝泣,法宜温肝,令其疏达,拟乌梅丸加味,处方如下:

乌梅6g    干姜5g    黄连8g     炮附子15g 

川芎7g    细辛5g    桂枝10g   生蒲黄12g 

黄柏3g    丹参18g  党参12g   巴戟天12g

川椒5g    当归15g  水蛭10g   淫羊藿10g 

蜈蚣10条

2004年12月二诊,上方加减共服90剂,诸症已不显著,脉弦缓,舌可。此肝阳已复,寒凝已解,心电图示V2-4 T波双相,V2-5 ST段压低。

【按】冠心病可因心本身病变所致,亦可由其他脏腑传变而发。《灵枢·厥病》记载了肺心痛,肾心痛,胃心痛,肝心痛,脾心痛等,即脏腑传变而发。《素问·经脉别论》云:“一阴至,厥阴之治也,真虚㾓(yun)心。”㾓(yun)心,即心酸痛,乃厥阴真气虚弱使然。乌梅丸治冠心病心绞痛机理何在?肝与心乃母子相生,俗皆知木火扰心,鲜云木寒扰心,肝寒亦扰心。此母病及子,肝病传心,肝阳虚弱,致心阳不振,心脉不畅而心痛。

3、寒热往来案

李某,女,35岁,农民。1995年7月初诊。

周身皆麻,阴部亦麻且抽搐,阵阵寒战,时虽盛夏,犹须裹棉,继又燥热汗出,须臾缓解,每日数作,巅顶及两侧头痛,牵及目系痛,已半年余,月经尚正常。脉沉细涩,舌淡苔白。方予乌梅丸合吴茱萸汤加减,处方如下:

乌梅6g    桂枝9g    当归10g   炮附子10g

干姜6g    川椒5g    细辛4g     吴茱萸6g

黄连9g    黄柏5g

据引荐同村学生介绍,服2剂即大减,4剂服完基本正常,因路途遥远,未再复诊。

【按】寒热往来,原因甚多,厥阴病厥热胜复,可见寒热往来,其余如少阳证、邪伏膜原、伤寒小汗法等,皆可见寒热往来。厥阴之阴阳进退转化,寒化则阴霾充盈,肢厥,畏寒,躁无暂安,吐利,汗出,内拘急,四肢痛,脉则转微,弦中显细微无力之象。热化则口渴咽干,口伤烂赤,心中热痛,便脓血等,脉则弦数。李老认为,阴阳之进退,脉象变化是重要依据。弦脉,为阳中之阴脉,为血脉拘急,欠冲和舒达之象。故弦为阳中伏阴之脉。经脉柔和条达,赖阳气温煦,阴血濡养。若阳虚不足,血脉失于温养而拘急,致成弦象。仲景云:“弦则为减”减乃不足,阴也。脉弦按之无力,为里虚之象。弦主肝,辨为肝之阳气虚衰。若弦按之无力兼见数滑之象,乃阳虚阴盛兼有伏阳化热,此即乌梅丸典型脉象。乌梅丸乃复方,偶之制也。诚乃有制之师,相反相成,并行不悖,较难掌握,如阳春白雪。奇方,较易掌握,如下里巴人。因而李老给予此方很高之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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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梅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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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 生 答 疑

学生:

老师,李老在临床中十分推崇乌梅丸,您能分享一下您在临床中运用乌梅丸的经验吗?

阮师:

1959年,福安专区(曾改宁德地区、现宁德市)医院(现闽东医院)于“福建中医药”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乌梅丸治疗胆道蛔虫病的继续观察报告”,报告中指出采用乌梅丸治疗胆道蛔虫有效率达95%以上;并提出通过中西医配合治疗可提高疗效,减轻病家痛苦,从而为该病的治疗开辟新的道路。而我自1982年大学毕业以来,所治危急重症甚多,其中亦有运用乌梅丸治疗胆道蛔虫症的成功经验,病家因要求保守治疗,可避免手术风险,疗效不错。

如今,因蔬菜生产方式、生活、社会、医疗环境的改变,胆道蛔虫发病率逐年降低,且这类病人找中医诊治甚少,况且外科手术广泛干预,应用乌梅丸的机会越来越少。而目前我在临床中以肾病诊治为主,肾为水火之脏,内寓阴阳,或因先天肾元不足,后天将养失宜,或用药不当,过度劳累,他病累及,致脾肾精气不足,痰饮水湿瘀血浊毒等病理产物蓄积,发为本病。故该病多“正虚邪盛”为患。因而慢性肾脏病患者多病程迁延,缠绵难愈,“其病久,其去必迟”。若不慎妄投辛热燥烈之品,则易助火伤阴,致肾中阴精亏耗,虚阳亢越而不制;若滥用大毒之剂,则加重肾脏内环境之激荡,破坏机体“阴平阳秘”之中和状态。故我在临床中,尽量避免使用辛热燥烈且具有毒性之品,如附子、川乌、草乌、细辛等,多以较为平和之六味地黄汤、参芪地黄汤、二仙汤等加减治之,以阴阳兼顾,使阳气得充,阴液得养,不致过用温燥而伤及阴精,亦不致过用滋腻以碍及阳气。而因乌梅丸中含有姜、附、辛、椒、桂大辛大热之品,且附子、细辛均有毒性,《内经》有言:“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故我临床中很少用其治疗肾病患者。即便辨证确属乌梅丸证者,亦当权衡轻重,探索以用之,且不宜久用,中病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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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

李老提出乌梅丸之核心病机为肝阳虚馁,您是如何认识的呢?

阮师:

肝阳虚,早在《素问·藏气法时论篇》便有记载:“肝病者,两胁下病引少腹,令人善怒。虚则目恍恍无所见,耳无所闻,善怒,如人将捕之。”宋代陈无择所著《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五脏中寒证》提出肝寒之脉证:“肝虚中寒,乃母子相因,弦多则吉,但紧不弦,舌卷囊缩,为不利,故使本部脉,紧如切绳。”《太平圣惠方》的记载更加全面:“夫肝虚则生寒,寒则苦胁下坚胀,寒热,腹满,不欲饮食,悒悒情不乐,如人将捕之,视物不明,眼生黑花.....诊其脉沉细滑者,此是肝虚之候也。”经言:“阳虚生内寒”,此肝虚当指肝阳虚。肝阳虚在宋代及宋以前文献中记载不在少数,明清以后关于肝阳虚论述锐减。至现代,中医诊断学教材不断改版从肝之气血阴阳虚衰俱存,到仅存肝血虚、肝阴虚,鲜有肝阳虚论述。究其原因,此与肝脏之生理特点相关,因肝者体阴而用阳,内寄相火,喜条达而恶抑郁,故肝以阴血为体,以气阳为用,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云:“情志不适,郁则少火变壮。”情志不遂,药物损伤,嗜酒熬夜,劳役过度,皆可暗耗肝体之阴血,阴虚则不得制其阳亢,肝阳则鸱张为害,肝用之阳损,则肝之功能不行使亦为害。因而临床中肝阴虚、肝阳上亢、肝火等证多见,而肝阳虚者鲜矣。我在临床中也极少辨肝阳虚证,主要还是以辨肝阴虚、肝肾阴虚者居多。以肝阴、肝血常不足,肝气、肝阳常有余,补不足而损有余,是其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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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

李老提出乌梅丸为厥阴病之主方,您对厥阴病是如何认识的呢?

阮师:

《素问·至真要大论篇》对于厥阴的定义为“两阴交尽”,乃言其阴气最少,因此又称为“一阴”;《素问·阴阳类论篇》又云:“一阴至绝作朔晦”,为阴阳转化之枢,阴尽阳生之所。因此厥阴为病表现为寒热错杂、阴阳交错的特点,从而呈现“厥热胜复”的病理特征。正如《伤寒论》言:“凡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厥者,手足逆冷是也。”

而厥阴病之实质问题,历代医家论述繁杂,各执己见,莫衷一是,故有“厥阴为千古疑案”一说。历代医家有持厥阴属热者,如柯琴、陆九芝;或属寒者,如程应旄、陈修园;或属寒热错杂者,如吴谦、舒驰远。我认为厥阴病,仍当从经脉以解之,即厥阴,包括手厥阴心包、足厥阴肝,并与手少阳三焦、足少阳胆相表里。手厥阴心包,位居上焦,为心之宫城,代心行令;足厥阴肝,位居下焦,为将军之官,藏血之脏,体阴而用阳,禀风木而寄相火。病入厥阴者,有伤寒、有温热、有寒湿、有湿热。厥阴病之主要临床表现为“厥”,而厥之病机,大抵可分为虚实二隅。属虚者,或因气虚致厥,脾主四肢,予补中益气汤,以四肢皆禀气于胃,必因于脾,乃得禀也;阳虚致厥,阳虚阴盛,阴霾极重,四末不温,故四逆辈等破阴回阳之品可用;阴虚致厥,温病后期,精血津液渐亏,手足瘛瘲,心中憺憺,肢厥神倦,三甲复脉、大定风珠可参;血虚致厥,血虚则不能营行濡养,当归四逆,疗效较佳,若兼陈寒痼冷,茱萸、生姜以暖肝寒,不可不知;属实者,或因气郁而厥,少阴四逆,予四逆散疏达气机,则厥逆自愈,寒厥者,以寒气入经则稽迟,泣而不行,吴茱萸汤为正对方剂。热厥者,即“热深厥亦深,热微厥亦微”,投以白虎汤加味,保胃气,存津液;然亦有温邪上受....逆传心包,热闭心包,神昏肢厥、身体灼热、舌绛鲜泽者,“凉开三宝”安宫牛黄丸、紫雪丹、至宝丹可予之,开窍以启心包之闭;若是温邪侵犯厥阴肝木,风火相煽,神昏谵语,肢厥灼热,角弓反张,治宜羚角钩藤汤以凉肝熄风,兼阳明腑实者,以承气辈治之,急下存阴;入营动火,下利脓血者,白头翁汤可参。痰厥者,神昏不醒,痰声辘辘,予涤痰汤蠲邪开窍,辅以一物瓜蒂散以涌吐痰浊,治病求本;水厥者,宜先治水,茯苓甘草汤主之;食厥者,投枳实导滞汤送服保和丸,推陈以致新。此外,湿热之邪,从热化燥,损伤津液,深入营血,而发痉厥之变,症见神识昏蒙,似清似昧,苔黄浊腻,当予菖蒲郁金汤芳香豁痰,清热开窍,以疗厥逆。亦有寒湿之邪,伤及肝阳,营阴凝滞,致阴阳气不得顺接,仍以当归四逆汤加味,温散寒湿,分消走泄以治厥;寒湿结营,凝闭心包,昏愦不语,肢厥体僵,舌胖苔腻,自拟启宫汤(炮姜、郁金、石菖蒲、麻黄、苍术、皂角刺、细辛、五味子)送服至宝丹以温窍开闭,若是阳旺之躯,热化蕴痰,则治同湿热蒙蔽心包致厥。若是寒热虚实兼夹错杂致厥者,乌梅丸、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麻黄升麻汤等可用,以寒温并用,燮理阴阳。

厥阴为病,虽大体可分为虚实二纲以统之,厥阴心包与肝以治之,然经脉相连,脏腑相关,同感邪气,内陷心包,亦可引动肝风,且神昏痉厥并见,所谓心包与肝同病,证情复杂。且由于时代之限制和临床实践之约束,《伤寒论》详于寒而略于温,对于热厥之具体方剂未能详尽。直至清代,温病学的发展极大地补充了厥阴温热及湿热的相关内容,厥阴病的理法方药亦得到了完善。1982年我还在宁德地区中医院的时候,曾发表一篇题为“厥阴温热浅谈”之文章,文中详列厥阴温热辨证分型、鉴别诊断及治法方药,强调临证诊病,当察色按脉,先别阴阳,采用正邪辨证,认清虚实寒热之性与势,抓住其主导病机,因机立法,遣方施治。若阴阳反辨,治之迥然,无异于抱薪救火,致病情愈演愈烈,病至危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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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

老师,乌梅丸原方中乌梅用量最大,您在临床中对乌梅有何临床见地吗?

阮师:

叶天士《本草经解》云:“乌梅气平,禀天秋收之金气,入手太阴肺经;味酸无毒,得地东方之木味,入足厥阴肝经。气味俱降,阴也。”黄元御《长沙药解》云:“味酸,性涩,入足厥阴肝经,下冲气而止呕,敛风木而杀蛔。”乌梅有酸甘化阴,收敛生津之效,如《温病条辨》连梅汤,主治暑邪深入少阴消渴者,方由黄连、乌梅、麦冬、生地、阿胶,救得一分津液,便存一分生机。正所谓“救阴不在血,而在津与汗。”我在临床中,其一用于暑湿泄泻,此类病家多投以参苓白术、藿香正气、清暑益气汤等俱不效,改投缩脾饮则疗效显著。该方出自《医方集解》,由砂仁、草果、乌梅、扁豆、葛根组成。该方功可理脾清暑,除烦止渴。其中,乌梅敛阴清热,一般用6克,也可以根据辨证用至15-30g;其二用于异气外袭之过敏性疾病,我仿王琦国医大师之自拟经验方脱敏煎加减而成,该方由乌梅、蝉蜕、灵芝、防风组成,因乌梅性酸收敛,亦可平息风木,而该类疾病总属“风、湿、热、虚”为患,阴血虚者,乌梅收涩以涵之,风邪袭者,乌梅治肝以平之,可奏扶正以达邪之效。

学生:谢谢老师,学生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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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 山 学 派

文稿| 杨运劼

编辑| 颜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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