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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 愫 文/童志浩  等读到鲁迅先生的“三味书屋”时，恍如在回味同一个模子的故事，老家同样也有园子，只是竹园罢了，却同样是我的乐园；同时不必说碧绿的菜畦、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光滑的石井栏，而我的井栏多了许多纤痕；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就连先生意想中的赤练蛇在自家屋檐上也看到过，父亲捕捉时叫我噤声的情景犹在眼前。雪天支箩捕鸟雀、墙缝砖窟掏鸟蛋、瓦石碎砾捉蟋蟀、湿泥底下挖蝉虫……就连刻满明志字样的旧课桌也与先生“早”字典故神似；同样，在夏日的纳凉聚会中老人喋喋不断的“大话”，反复地给了我新鲜、好奇、惧怕，以至于在大人说之前，总嚷嚷：魊的故事别说！譬如深夜有人喊你名，可千万别应声，否则魂会给摄去之类的，使得我许多年来夜晚不敢独处！ 家居鹿山之脚，小桥流水处，当时懵懂的年纪，不知此山此水的可贵，只是在累积认知和不断臆想而已，而这些臆想深深地留于心绪之中，追忆起来，确是可珍可惜之极。  此山，宛如卧鹿，高耸入云的古丛松便是鹿角，平缓而略微拱起的山顶便是鹿背，满山交叉生长的茅草和杉木便是鹿皮纹理，可惜鹿尾已给水电站的建成削崚了，而鹿头平卧处恰有一处河塘，似在伏地畅饮般得，这一切是多么的神奇所在，以至于人生是否平安、坦顺，都臆想要拜其所赐，为此，每次上山，都充满敬畏，不敢肆意妄为，就伙同两三同伴躲在齐眉的茅草丛中细语，都生怕神鹿听去，“不与人后话是非”也是如此原因吧。鹿背上建有先烈纪念亭一座，我想也只有他们才配长依于此。 此水,尤如玉带，飘逸至族人的门前屋后，也串连着族人的生活情愫，下水洗漱自有规矩，菜米衣物可在大渠里，污秽器物则在旁支小沟里。小时，伫立渠沿或横坐石桥，凝视每一枚飘过的水草，每一条逆不过急流而下的溪鱼，就连水底时停时走的碎瓷片，都带着我的希冀后流入下游不知所向，而唯一会回来的往往是一些上游人家不经意间流失的什物被下游人家送还。连接卵石路与院门之间的小桥，则是由一条、两条、或是三条条石横扛着，条石往往是依稀刻有“道光”“光绪”字样的墓碑石，在碑石底下又给我留下了几多想象，以至于在渠间戏水时，不敢进入桥下，宛如怕进入那碑石里的故事一样。  现如今看来，当时老家是“户户居古屋、家家用文物”，记忆中，随意走进人家，睡的是雕花千工床、煮的是长嘴铜茶壶、洗的是描金木脸盆、坐的是镂空太师椅、围着是拷方八仙桌……就连冬日里某一老者手中的火坛罐也会有些渊源。打开描景刻物的衣橱，可以拿出的是：太婆陪嫁的凤冠、祖上传下的圣谕、先人做官的仪像……似乎每户人家都有典故，都有传承。 孝女湖、着衣亭、大祠堂、狭墙弄，还有迷宫似的卵石街巷，此外由元宵灯会等三五六节接龙成年岁的风俗呈现，都成为我儿时故事中的一一节点，同时，在每个节点中又有几多美好的故事！   老家还有一个好传统，按辈分喊人是必然的，年长的反而叫小的“叔、公”，比比皆是！此番尊卑排序，也罗织成千丝万缕的亲情网络。每逢家中有大事，同房的较亲族人便闻讯赶来帮忙，犹如自家办事一样。此番，“叔伯公爷”“姑婶姨嬷”，够你叫得了。那年，太公走后，便是我连夜提灯夹伞跟着挨门挨户“报信”，落大个道地，族人亲戚济济一堂吹打跪拜送走了老人，煞是热闹，我穿白布长衫给族人跪拜回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想必正是此原因维系了家族近八百年的兴盛衍袭。 而如今，君不见，乡风渐而淡了，乡土渐而变了，乡情渐而疏了！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好多念想只能寄予追忆和希冀，而沿袭在心里的那份乡愫还得由自己去践行。 
作者简介 童志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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