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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越文学史的偶然性

 拾穗晨清 2022-04-20

美国著名汉学家宇文所安说:我们今日对于唐诗的了解其实只是偶然的产物,偶然的编选者出于偶然的口味进行编辑,最终偶然地为我们所见。与其说我们保留了什么,不如说我们必须记住我们丧失了什么。

宇文所安显然充分意识到了中国古代文学史具有的那种高度的偶然性,不过我们同时仍然需要坚持,中国古代文学史并不仅仅存在着偶然性,从来都不。

其实至少直到今天,就像人类的一切历史一样,就像至今为止地球生命的历史一样,一切文学艺术史始终具有一种高度的偶然性。因为从文学艺术的创作到接受,从文学艺术传统的继承到文学艺术风气的革新,其实无不如此。

人们书写文学史这一事情本身,也同样存在了诸多的偶然性,宇文所安在他的《中国“中世纪”的终结》一书的“三联版前言”里说:

“当我们改变文学史分期的语境,熟悉的文本也会带上新的重要性,我们也会注意到我们原本忽视了的东西。”就像“有时候,我们只能看到博物馆里的雕像的正面,我们可以看很长时间,可以看很多遍,直到我们认为我们已经非常了解这一雕像了。但是假使我们换一个角度———这一角度可能是不舒服的,不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所设计和期待的,但是,从这一角度,我们会看到我们以前从未注意到的因素。我们感到惊异和兴奋。”

其实不仅是改变文学史分期的语境会让文学史以一种新的面貌出现在我们眼前,就是从一个似乎很平常的维度我们稍微改变一下立场,我们都有可能看到一个似乎全然一新的文学史。

而且不仅是对于文学史,对于我们生活其中的这个宏大的世界往往也就是如此,泰戈尔早就告诉了我们这一点。

还有尼采的《曙光》如是而言:“我们必须学会以不同的方式思考——以便最后,也许是很久以后,收获更多:以不同的方式感觉。”

当我们书写文学史之时往往最后会意识到,如果我们足够认真,我们必然一遍一遍地重写,永远无法最后完成。

我们力量总是这样的有限,这也是造就文学史高度偶然性的因素之一。

陈丹青说,一幅画可以没完没了画下去。我们或者也可以说,每一部文学作品也可以没完没了写下去。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某些认真的文学创作者当要给他正在创作的文学作品做一个结束之时,会有一些很特别的感觉,感觉很不自然。

而所有这些,都对应于我们作为个人力量的相当有限,而文学艺术极其复杂。

不过我们不必像毕加索那样,说“一幅画挂上墙,就死了”。因为接着的创作者大概将会从先前创作者止步的地方继续开始。

在时间的长河里,一种近于神秘的生命的连续性也许始终存在,因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因为人们总是要寻向光明和永恒。在文学艺术史里,它也是必然显现出来,所以不会只有偶然性。

这个世界如此充满了偶然,这成为许久以来人们面对的最严峻最冷酷的现实,但是人们还是想要越过它,因为只有越过它,人生才是真正真实和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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