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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汉家陵阙

 新用户8926AVU2 2022-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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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颐阙(前侧及外侧), 谢阁兰摄于1914年

“唯汉人石刻,气魄深沉雄大。”

鲁迅, 1935年9月9日,《周树人写作致李桦信》

汉代艺术, 是中国形成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之后, 第一个令人瞩目的文化高峰时期的遗存。时代长河中, 多数建筑已不复存在, 而石阙作为发展、流行于汉代的威仪性建筑, 成为了中国留存于地表之上时代最久远的建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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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稚子阙(《隶释》所展现的内容)

“阙”是成对地建在城门或建筑群大门外表示威仪等第的建筑物。因左右分列,中间形成缺口,故称阙(古代“阙”、“缺”通用)。它的雏型是古代墙门豁口两侧的岗楼,在人们能够建造大型门屋后,便演变成门外侧的威仪性建筑,防御功能逐渐减弱。汉代是建阙的盛期,都城、宫殿、陵墓、祠庙、衙署、贵邸以及有一定地位的官民的墓地,都可按一定等级建阙。

中国现存石阙中,基本完整的有25座,河南、山东各4座,北京1座,其余16处都在四川盆地,主要分布在渠县、梓潼、忠县、绵阳、德阳、雅安、芦山、仁寿等地。其中, 4座为祠庙阙, 余21座均为官、民墓阙。

而在四川现存的汉阙中, 除忠县的丁房阙有可能是巴王庙前的庙阙外,其余都是墓阙。墓阙也叫神道阙,在汉代,一般情形下只有官阶在两千石以上的官吏才有资格在墓前立阙。四川汉阙大多是两汉时宫殿前木结构阙的模拟物,以准确的比例雕刻出当时木结构建筑中各种构件的形态。

生活在中国是古怪的‍,因为人们在那逝去的千年历史中穿行。

维克多·谢阁兰 ( 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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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谢阁兰(Victor Segalen,1878~1919),法国著名诗人、作家、汉学家和考古学家,也是一名医生和民族志学者,还兼任摄影家。他身材瘦削,目光犀利,蓄着浓黑的八字胡。他具有发现者的一切禀赋,目光在碑刻、石雕、摩崖造像、崖墓里逡巡,获得了一种神启。其一生与中国结下深厚渊源,也因书写中国而负有盛名。作为一名法国海军军医,他曾长期旅居和多次游历中国,对于中国的悠久文明和独特文化有着深入的体察和丰富的感知,并以此为灵感创作出大量的诗歌、散文、小说。他的文学作品基本上都是在中国酝酿或完成的,字里行间都浸透着中国文化的养分,因此他被人称之为“法国的中国诗人” 。

1914年,法国人维克多·谢阁兰和他的朋友奥古斯特·吉尔伯特·德·瓦塞、海军长官让·拉尔蒂格等人组成了一个专门的考古队,对陕西、四川等地的汉代文化遗址进行实地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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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1月摄于北京天坛

自左至右:谢阁兰儿子伊冯、谢阁兰妻子伊芳、谢阁兰、让·拉尔蒂格、奥古斯都·吉尔贝·德·瓦赞。

这次考察的核心主题是寻访佛教文化传入前的汉文化遗存,而中国留存于地表之上时代最久远的建筑物汉阙, 是他们的重点考察对象。谢阁兰一行人从北京出发,历经河南、陕西、四川、云南,最终到达了西藏的边界。旅程中, 谢阁兰寻访了十余个汉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历史上的首次发现,考察成果后来被收入其撰写的《中国西部考古记》一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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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阁兰的考古队于1914年4月21日抵达渠县,旋即对6处7尊汉阙仔细进行了考察,这些汉阙密集地分布在距离县城20公里外土溪乡和岩峰乡不足10公里的地方。而根据他的记载, 这一幕阙群“附近基本找不到任何封土和坟头的踪迹, 尽可作为曾经存在墓地的坐标”, 他写道: “在人口稠密的四川省, 如果短期内不采取相应的保护措施来应对这种状况, 此类遗存将会像洒落于遍布蚂蚁的大路上的面包碎屑那样一一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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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绵州,东汉平杨府君阙,发现此阙的周马夫站在阙旁,明胶溴化银胶片,24 x 30厘米,法国吉美博物馆收藏,编号AP343_3,图片源自法国国立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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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相机镜头对准的不是当下的一瞬,而是千年的岿立,它要呈现的是什么?

对于一位考古学者, 这个问题并不难答:与绘图与拓片一样,照片是考古记录的构成部分,提供实物的图像。然而,当考古被交付给一位诗人,答案还是这么简单吗?

谢阁兰的中国考古摄影显然留给我们更多思索。试将他的照片与同在 20 世纪初进行中国考古的法国汉学家沙畹(Édouard Chavannes)与马伯乐(Henri Maspéro)的照片并置,我们会发现,与两位汉学家一致的是,谢阁兰的镜头所对准的亦非当时来华西人所热衷拍摄的街巷酒肆、人物风俗,而是远离市廛的古迹。

然而有两点不同十分显著:其一是,中国古代墓葬石刻远多于佛教石刻; 其二是,当墓葬石刻被置于发现现场的背景之中, 照片的取景与视角都鲜明突出石刻本身与周边环境的强烈反差。

于是我们看到,路边的水洼里,一座倾斜的汉阙守护着身上古远的线条......古老与当下、高贵与日常、流逝与恒久,被浓缩于方寸之间。而当我们的视线在两者间往返时,我们不由得发问: 这是考古材料吗?然而它的震撼力已超越了这一用途。这是废墟摄影吗?然而它们唤起的又未必只是萧瑟与感伤。

谢阁兰的“考古照片”让我们感受到一种奇妙的穿越时间的伟力; 它们真正想呈现的,或在考古之外: 这些被雕刻的石头所蕴含的不朽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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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渠县,一倾斜的墓阕,1914,明胶溴化银胶片,24 x 30厘米,法国吉美博物馆收藏,AP223_3,图片源自法国国立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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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是汉风的凝结之物,是汉风本身,它让后人深切感受到汉代文化贯穿着的雄勃朝气和充沛威力-即使是在造墓艺术中,亦没有死丧消沉之气。《说文解字》的解释是:“阙,门观也”。

四川遗存下来的阙都是墓阙。四川汉阙的风格主要有繁复沉雄和简约清逸两种,前者的代表是高颐阙、绵阳的平阳府君阙,后者的代表是渠县的冯焕阙、沈府君阙。平阳府君阙是双阙的主阙、耳阙都保留完整的唯一汉阙,阙上还刻有29龛凿于南北朝时期大通三年(公元531年)的小佛龛。忠县丁房阙的形制颇有特色,与画像石、画像砖上众多的汉阙刻像极为接近。

著名的冯焕阙在土溪镇赵家村,因村东和村西的两个无铭阙,这个村已改名为“汉阙村”。冯焕阙整体显得简练入神,朴素归真,敛含着典型的汉代风韵,谢阁兰赞其为“绝优美之物”,梁思成称它“曼约寡俦,为汉阙中唯一逸品”。阙身上用八分书分两排阴刻:“故尚书侍郎河南京令,豫州幽州刺史冯使君神道”,这20个字在书写上兼具汉隶石刻与简牍之妙,充溢着率真与灵性,左掠右磔,极尽飘逸之态,被许多人视为蜀派汉隶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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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昭化县鲍三娘墓,谢阁兰(图中左 侧外国男子)、德·瓦赞与副县长及当 地百姓进行墓口通道清理工作,1914, 明胶溴化银干板,24×30厘米,法国吉美博物馆收藏,编号 AP166_1,图片源自法国国立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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