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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八) 死去的大灵龟

 m175 2022-05-06 发布于黑龙江
26字数 1,074阅读 389

庄子在濮水边钓鱼,楚王派了两位使者前来请他,说:“大王希望把国家大事托付给您。”

庄子手持钓竿,头也不回,说道:“我听说楚国有一只大灵龟,已经死去三千年了;楚王用竹箱盛着,锦绣盖着,供奉在庙堂之上。这只神龟,是宁愿死了,留下一副骨头享受尊贵的地位呢?还是宁愿活着,拖着尾巴在泥地里打滚呢?”

二位使者说:“当然宁愿活着,拖着尾巴在泥地里打滚。”

“那你们请回吧。”庄子悠悠的说:“我还想拖着尾巴在泥地里打滚呢!”

这个寓言特别有趣,战国时代,游士满天下,为了进见国君不知道拖了多少门路,为了出人头地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庄子倒好,楚王派使者请他出来做官,他却毫不动心。不动心也罢了,还编个故事笑话人家,连后路都不留。

一些人高度评价庄子,庄子视名利如粪土,高洁到了极点。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但可能还有一个理由,世道太乱了,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干不了正事,不如不干。

这符合历史的事实。韩赵魏三家分晋之后,礼制名存实亡,各诸侯国君纷纷变法。变法的实质,是国君取消封建制,把分封给大夫的土地给收回来,再派自己的人去管理,把全国的人力、财力、物力掌握在自己手里,以集中资源打仗。但大夫肯定不干,凭什么取消我的封地?与国君的斗争不可避免。国君必须任用那些没有土地、没有依靠的游士对抗大夫,以推行自己的意志。游士为了取得君主的任用,必须冲上变法的第一线,于是,与贵族的冲突不可避免。国君一方面利用游士搞变法,收集权力;一方面一旦和贵族的矛盾难以调合,就把游士抛出来,拿他们当替罪羊。所以游士一朝受到国君重用,立刻炙手可热,飞黄腾达。但一旦被当做替罪羊,破身亡家,无人可怜。

商鞅是典型,他在秦国变法,损害了贵族们的利益,贵族们在背后使阴招,啜使太子嬴驷犯法。商鞅说,太子犯法是老师没教好。“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把太子的两个老师给处罚了。公子虔是秦王的弟弟,地位非比寻常,但为了取得变法法令的权威性,商鞅也是霍出去了。后来公子虔又犯法,商鞅又把他的鼻子给割了,害得他十几年不敢出门。后来秦孝公死了,太子即位,公子虔立刻告商鞅谋反,刚刚即位的嬴驷为了取得大贵族的支持,立即下令逮捕商鞅。商鞅被迫逃亡,但得罪的人太多,无人肯收留,只好发兵抵抗,最终因兵力悬殊,被秦军杀死,死后被五马分尸。

庄子深刻的理解这一点,在这样的历史局面下,不仅正事干不成,而且很容易成为内斗的牺牲品。同时代的孟子不同,孟子撸起袖子加油干,希望以儒家的礼乐仁义改造这个社会。庄子觉得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挠之,圣人越干,天下越乱,如果统治阶层自己不能回归本性,各正性命,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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