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长恨歌

 昵称48979411 2022-06-01 发布于德国

此 长恨歌 非彼 长恨歌,但是里面包含的失意和怨恨却是丝毫不少的。从现在往后看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从现在回忆以前则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我因为晚上有点事情,等我开始看话剧 长恨歌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半场了,康生已经想要离开王琦瑶了,我只看到了她和上海年轻的老克腊之间的姐弟恋。看到了落幕前的最后一场悲剧。为了更好地解读这个故事,我找来了小说,仔细看了四个人的故事,李主任,程先生,康生,以及老克腊。如果说毕飞宇在《玉米》里面展现的是比女人还了解女人的话,那王安忆在《长恨歌》里面所展现的,就是比男人还了解男人。

王安忆看似在写女人的一生,其实在写不同的男人。

李主任是男权社会的执牛耳者,他需要女人的温柔来缓解高处不胜寒的压力。这一层又一层的压力,王安忆是这样描述的“最外一层有国与国间;里一层是党与党间;再一层派系与派系;芯子里,还有个人与个人的。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牵一发动千钧。外人只知道李主任重要,却不知道就是这重要,把他变成了个活靶子,人人瞄准。李主任是在舞台上做人,是政治的舞台,反复无常,明的暗的,台上的台下的都要防。”所以,只有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也是皮肉做的人。但是女人也仅限于此,作为处过很多女性的李主任,是不会把爱情作为人生追求的,他的人生大业始终是更多的权力和社会地位。女人是人生的风景,与生死沉浮无关。所以在对待女人的态度上,李主任总是当机立断,不拖延,也不迂回,直接切入正题。女人本是喜欢隐藏自己的,对于李主任查户口一样的追问带有本能的反感和逃避,说:“和你说你也不懂的”,但是李主任却握住了她的手说:“如果天天说,我不就懂了?”王琦瑶的心跳到了喉咙口,脸红极了,眼睛里都有了泪。李主任对待女人是有一套的,给女人在静安寺,百乐门斜对面一条僻静的马路上的短弄里,给王琦瑶组了一套大公寓,叫做爱丽丝公寓。典型的金屋藏娇。

程先生白天在一家洋行里做职员,晚上在自家照相间里拍照或者冲洗,算得上一位摩登青年。王安忆这样说:“二十六岁的人,是有些刀枪不入了,不像十七八岁的少男,什么都照单全收,哪怕日后再活生生拨开,也无怨无悔。二十六岁的心事已开始结壳的,是有缝的壳,到三十六岁,就连缝也没有了。”也只有王琦瑶能钻进这个缝里了。但是程先生和大多数中国文艺青年一样,扭扭捏捏,并不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总是喜欢在外面兜圈子,最后都是白白错过,和李主任刚好相反。对于王琦瑶来说,程先生的感觉就像是托底的人。而在我们观众看来,程先生就是一个备用的人。程先生请王琦瑶来拍照,程先生说如果有个妹妹的话,就应该是王琦瑶的样子。王琦瑶说倘若有父亲兄弟的话,也是程先生的样子。一个随便说,一个随便听。然后,两人站起身来,眼睛都是亮亮的,离得很近地,四目相对了一时,然后分开。程先生拉开窗幔,阳光进来了,携裹了尘埃,星星点点,纷纷扬扬在光柱里舞蹈,都有些睁不开眼的。望了窗下的江边,有靠岸的外国轮船,飘扬着五色旗。下边的人是如虹的,活动和聚散,却也是有因有果,有始有终。那条黄浦江,茫茫地来,又茫茫地去,两头都落在天涯,仅是一个路过而已。两个倚在窗前,海关大钟传来的钟声是两下,已到了午后,这是个两心相印的时刻,这种时刻,没有功利的目的,往往一事无成。在繁忙的人世里,这似是有些奢侈,是一生辛劳奔波中的一点闲情,会贻误我们的事业,可它却终身难忘也难得。这是个两心相印的时刻,这种时刻,没有功利的目的,往往一事无成。王安忆这一句话真的写得太好了。程先生就是这样一个内心纯粹的中国文艺青年。这样的一个人,倒是很像民国时期的金岳霖。

康生是个富家子弟,很像我们现在社会批判的渣男,偷走了女人的身心却不负责,但是王安忆懂他们的苦。他是二房所生,但又是康家唯一的男孩,从小就不得不在大房与二房之间来回周旋。为了更好地生存,他从小便懂得倚强凌弱。他和王琦瑶其实都是挤在犄角里求人生的人,都是有着周转不过来的苦处,本是可以携起手来,无奈利益是相背的他说:王琦瑶,我会对你好的。这话虽是难有什么保证,却是肺腑之言,可再是肺腑之言,也无甚前景可望。康明逊也流下了眼泪,王琦瑶虽是哭着,也看在眼里,晓得他是真难过,心中就平和了一些,渐渐地收了泪。抬眼望望四周,一盏电灯在屋里似乎不是投下亮,而是投下暗,影比光多。她以往一个人时不觉得,今晚有了两个人却觉出了凄凉和孤独。她带着满脸泪痕地笑着:其实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呢?像我这样的女人,太平就是福,哪里还敢心存奢望?可你当老天能帮你蒙混过关,混得了今天能混过明天吗?跑了和尚还跑不了庙呢!康明逊说:照你的话,我又算怎样的男人呢?自己亲生母亲都得叫二妈,夹缝中求生存,样样要靠自己,就更不敢有奢望了。听了这话,王传盈不觉长叹一声道:不是我说,你们男人,人生一世所求太多,倘若丢了芝麻拾西瓜,还说得过去,只怕是丢了西瓜拾芝麻。康生也叹了一声;男人的有所求,还不是因为女人对男人有所求?这女人光晓得求男人,男人却不知该去求谁,说起来男人其实是最不由己的。王琦瑶便说:谁求你什么了?康明逊说:你当然没求什么了。说罢便沉默下来。停了一会儿,王琦瑶说:我也有求你的,我求的是你的心。康明逊垂头道:我怕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这话是交底的,有言在先,划地为界。王琦瑶不由冷笑一声道:你放心!王琦瑶的希望落空了,反倒有一阵轻松,万事皆休之中,康生的那点爱,则成了一个劫后余生。康生从王琦瑶处出来,平白得到了王琦瑶的爱,是负了债似的,心头重得很。王琦瑶安慰他,她总是和他好,好到他娶亲结婚这一日,她就来做伴娘,从此与他永不见面。康明逊说:你这才是要我死,一边是合欢,一边是分离。到了这时,他们打趣的话都成了辛酸的话,说着说着就要掉泪的。痛到深处是爱,这种痛是由于两个人身份的巨大差异造成的,他们越是想要克服这种差异越是能够证明彼此爱的是有多么深。和李主任相比,康生就是一个感情丰富而脆弱的男性。某些地方,他还不如程先生,做事冲动,让女人买单。

最后就是老克腊了,克腊来自于英语colour,表示着那个殖民地文化的时代特征。在六十年代初,老克腊们保持着上海的旧时尚,以固守为激进。故事中的老克腊实际也只有二十六岁,是个体育老师。老克腊也会去当时很潮流的网球馆,保龄球馆,穿着耐克,私下又会弹吉他,存着上百张爵士乐的唱片。老克腊总是怀疑自己是四十年前的人,大约是死于非命,再投胎转世,前情未尽,便旧景难忘。两个本不会在一起的人,就这样慢慢走到了一起,朝着危险的方向,走在茂名路的林荫道,享受着用不完的罗曼蒂克,笼罩着一层世外的光芒。老克腊寓意着新一代追求自我感受的年轻人,他们所谓的复古怀旧,不过是借助于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与众不同,他们并不了解过去,他们只是好奇过去。上海小姐这个曾经的名号触发了他们的好奇,这一场的恋爱甚至比和康生的更加充满危险和困难。

李主任,程先生,康生,老克腊,王安忆讽刺了如今的男人们,一代不如一代,变得越发懦弱,像只鸵鸟一样喜欢把头埋进沙子里。在感情上不如以前的男人主动和强势,责任心也是大打折扣。以前的男人们虽然三妻四妾,但是至少能指点江山,喊出男儿当自强。如今的男人们,更喜欢吹嘘自己厉害,而最近的男足和女足之间鲜明的对比,妥妥打了很多男人的脸,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宅在家里熬夜看直播,为世界杯加油。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