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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还有必要谈鲁迅吗?

 濠上三寻 2022-07-07 发布于河北

鲁迅活跃在百年前,一生都在为“改造国民性”奔走急呼、呐喊彷徨。

他早年和许寿裳反复讨论国民性问题,其中包括什么是理想人格。

理想人格是一个时谈时新的话题,因为不同时代,对人格的要求亦务求标新立异。

这种与时俱进,是基于进化论的客观作用,还是新人类新想法的主观诉求。

鲁迅是相信进化论的,“五四”运动核心主题之一,重新塑造“夫子”关系,便是基于“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进化思想。

假如,一代真比一代强,我们还需要研读和讨论鲁迅吗?

鲁迅不希望后辈读他的文章,更不乐意看到我们与他产生共情。

他辗转一生,不就是想为我们开辟一条新道路,在那条路上,即不用像他那般苦辛,又不用想闰土那般麻木,更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恣睢。

能走上鲁迅希望之路的人,该是经由他们改造完成、具备理想人格的新青年吧。

可是,单凭鲁迅一人之力,能肩住几块黑暗闸门呢?即使他扛得住,又有多少青年愿意走向他指向的“光明宽阔”世界呢?

即使这些青年都走进了一个新世界,他们依然不能避免世故、嫉妒、欺骗、争夺、打压、奴役、屠戮等人性局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最显著特征便是动物凶猛,物竞天择。

这也是进化论内在属性的外在体现。

父子之间,前者俯首甘为孺子牛,被拍沙滩上也坦然接受、毫无怨言。

那么兄弟、姊妹、朋友、同学之间呢?

资源就那么一点,谁都想被选中,谁都不想被搁沙滩上。

怎么弄?

卷呗。

卷上层的,当主子;卷中间的,当奴才;卷底层的,只好做奴隶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时间越久,等级越分明,几百年不变。

哪怕上层被颠覆,也只是位置换人,等级结构稳固依旧。

从来如此,由不得你反问对不对。

鲁迅其实早已看穿这一切,也了然自己心之所向早晚化为一座孤坟。

可他仍然要往那个方向走,明知国民性从根上就是腐烂的,却还幻想改造之。

这种一根独木桥走到黑的执拗,在儒家看来,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墨家眼里,是非攻兼爱,死不旋踵;在侠客心中,是“提携玉龙为君死”。

理想,坚持太久,信奉太深,就会演化成宗教,到了宗教高度,尽管根系已稳、难以撼动,却也难免蛊惑人心。

鲁迅终其一生,不断打磨自己,原本想化作一把锋利的复仇之剑,铲除人间所有邪祟,还世界一片光明。

但最后,他不过是把自己打磨成一块尖锐的不合群的祭品,尽管怪模怪样,不好下嘴,可祭品终究是祭品,放上神坛,一切圆满。

孔子想在春秋恢复周礼,历史车轮却拐进战国;康有为想要建立君主立宪,大清王朝却走向奔溃;鲁迅想要改造“国民性”,觉醒年代却没入星辰。

我们现在要不要谈鲁迅,并不在于他还适不适宜,因为,只要我们愿意挖,总能挖出我们想要的共鸣。

问题是,一旦把鲁迅这颗孤魂放出来,我们这些和平年代养尊处优的新新新…新青年,能不能镇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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