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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磨 鹤鸣茶社 半日

 宋小夔 2022-07-15 发布于北京

对成都人而言,鹤鸣茶社是时光的代名词。

…………

成都城中,有战国时期秦张仪修建的少城遗址,清末旗人建公园,俗称“少城公园”。鹤鸣茶社初为两层中式古典建筑,是当时少城公园内六大茶馆——鹤鸣、枕流、绿荫阁、永聚、射德会及文化茶园——之首,也是目前成都主城区所有茶馆中历史最久、影响最大的茶馆。

民国时期,鹤鸣的茶客大都是学校的教职员工和“进可为官,退可为教”的公务人员。那时候,公教人员的工作很不稳定,大家常聚集在一起互通信息。鹤鸣茶社堪称当初公教人员求职谋生的“交易市场”,每年农历六月腊月假期中,公教人员都面临着失业的危险和就业的竞争,他们每日到鹤鸣茶社等聘书。老成都人戏称此事为“六腊战争”。

难得出差成都,竟有一日的自由支配时间,掰开便是两个半日,快哉快哉。若问最成都的生活是什么?当然是泡茶园了。

如今,六大茶馆仅余鹤鸣茶社,倒是另有了两家,一为“浓荫茶园”,一为“少城苑”。

图为浓荫茶园,多以棚伞遮阳,并非周末,却聚集了不少茶客。


鹤鸣茶社内有一对黑漆柱子,上面刻有这么一对烫金对联:“四大皆空坐片刻不分你我,两头是路吃一盏各走东西。”对子很耐琢磨。


落座之后,便有服务人员递上茶单,以川茶为主,价格15-30元/位不等。蒙顶甘露和碧潭飘雪是较好的两种,略一沉吟,选了蒙顶甘露。从此开始,这一下午便是你的了。

茶席布起,热水瓶、渣盘、三才盖碗。

时不时有“舒耳郎”过来问候要不要采耳,他们会轻敲“响铗”吸引你的注意。我猜那些享受过采耳的茶客一定无法抗拒“响铗”鸣声的诱惑,听着那个声音,感觉自己的耳朵也痒痒起来。“响铗”又名“震佛”,据说最后震佛的那一刻更是销魂的顶峰。话虽如此,到了也没敢试。

这批盖碗应当是新换上的,宣示着鹤鸣茶社的老资格。

川人使用碗盖有特殊的讲究:盖朝下靠茶托是招呼堂倌添水;盖上放个小东西如树叶、火柴、小石头等表示我只是暂时离开,莫收盖碗,这一般是老茶客的动作;盖朝外斜靠茶托——外地人求助时会这样放;盖立起放茶碗旁,老茶客要赊账,茶馆老板一般不会点破,会给客人留面子;盖朝上放进茶碗是通知茶馆老板,可以收茶碗了。现如今,恐怕没多少人知道这些规矩了。瞧我的碗盖放的,分明是个要赊账的信号。

茶社茶客,除了人,还有鸟儿。时有斑鸠和蜡嘴飞落,寻寻觅觅着茶食残渣,凑个热闹。

等了半天,再无人来。只好自己去小卖铺买了瓜籽回来,磨牙、喝茶。看商标是徽记,以为是安徽炒货,待细看是川制,才开了心——喝川茶,当然要配川瓜籽!

半包瓜籽下去,还是无人来。看着邻桌碗碗盘盘地吃东西,也越来越饿。

鹤鸣茶社旁边是钟水饺小吃楼,除各色小吃,也有各种菜品。与茶社虽非联营,也因相邻而有了合作关系。邻桌的吃食便是从这里送出来的。因自己仅一人,不在服务员的优先服务队列中也可以理解。

打包回来一份钟水饺、一份川北凉粉,相当地道。

本地人可比我有耐心多了,瞧前方这一桌,四个爷们儿,白饭上来有一刻钟了,几次催服务员拿碗,就是不来。搁我早直奔厨房自取了,可他们只动嘴不动身子,硬是把碗给等来了。

茶足饭饱,再去少城苑茶园转一圈,基本是麻人的地盘。

隔岸的鹤鸣茶社,已掩入林木之中。

一地落花鲜艳,不忍踩踏冒犯。小心避让中,扫地阿姨大喝:“不要怕!走嘛!”带着婉转川音。估计阿姨受不了我了,走路那么磨唧。

“喝茶这个事,主要是喝个气氛。你一个人在家喝有啥子意思,我这么麻烦专门坐车来喝茶,图的就是个交流。茶楼里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听他们天南海北地摆龙门阵,打听点消息,看下子热闹,巴适得很。” 这是一位老茶客刘老先生的原话。

泡鹤鸣茶社,巴适得很!

一日掰两半,另半日嘛去了?改日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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