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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与太阳对话*第五章》全文  乘着初春的清风，我又来到了莲山。山脉逶迤，浪峰刺天。而在我的生命之躯里，新生的气血有如初春的气象，映得我欲寻山僧洞仙，了悟人生的秘密。 走进莲山最高峰隐于悬崖之上的达摩洞时，已是中午。太阳的光辉半隐于洞穴，神秘而诡谲。在山洞的门旁，有一副相传是达摩亲手书写的对联：“深秋落叶无人扫，初春垂露有僧拾”。我沉默了一会儿，回望自己照在太阳下的孤独的影子，走进洞内。 洞中无僧无人，幽暗而清冷。我的心因过分敏感而激烈地跳动着。我谛听着自己的心跳，继续向洞内深探。 当我将行到洞中的岔口时，突然窜出一条粗大的蟒蛇。我屏住气息，全身泛起麻麻的感觉。它迅速缠住了我的全身。绝望代替了恐惧，我变得异常清醒。蛇身凉凉的，它死缠着我，想窒息我的呼吸。 我放弃了挣扎，怀着对生命的无限怜惜，祈祷…… 一道闪光。巨蟒不知怎地将我放弃，我高叫一声逃出洞外。 洞外雷声大震。 当太阳重新从云层中露出面容时，我对太阳说： ☆上苍！是你救了我吗？ ◎救己者，是你自己。 ☆太可怕了。当一个人被妖蛇所缠绕的时候，他面对的一定是死亡的威胁。然而啊，人身上流淌的动物性血脉，难道是人的宿命吗？ ◎是的，人也是动物。你知道，狗是由人驯化出来的狼，而人，是由神教化成的猴子。 ☆不知是谁将人称为裸猿。动物性是人难以超越的原始的根茎。然而我仍要高喊：我是一个大写的人！ ◎你可以高喊，为人而欢呼。但你永远也不要忘记，你也是动物，是所有动物种群中最具建设性也最有破坏力的动物。 ☆这么说，在人身上，注定永远保留着动物的本性？ ◎注定的。但这并不可怕。你首先得知道自己身上的动物性，它是粗野的、任性的、容易退化的、追求快感的，这一切都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深植于原始的一部分。因了它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所以你得与它对话，你得适当地保存它，让它充盈着你的生命力。 ☆我怕。我怕动物性毁了我，毁了人类的文明。 ◎你所恐惧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我跟你说，人的动物本性，能毁掉的，只能是个人，而不可能毁掉人类与人类文明。 ☆可是，历史证明，人身上的动物性－－那个妖魔制造出人类文明史上多少灾难和人间罪恶啊。 ◎是吗？我所知的，能制造人类灾难的，从来都是人的社会本性。 ☆我不懂，请你说给我听。 ◎所有的动物，吃饱了不会再觅食，除非它们要度过无食物的严冬；除了大自然赋予的季节性性欲，它们知道节省性的热能；它们不知珍宝也不懂金钱，不会吸毒也不肖刺激自己平静的神经。动物是野性的，而一颗心灵则是宁静而恬然的，内无矛盾之思，外无扰神之事。你说，动物性能给人类造成什么灾难呢？ ☆可是，我还是不同意你的说法，人身上的动物性仿佛很可爱似的。 ◎我只是说，能毁灭人类的，不是人的动物性，而是社会性中的恶－－贪婪本性：贪权、贪财、贪色，甚至包括－－贪情。 ☆你是说，人的贪婪本性只有人才具有，这是一种社会性之恶，伴着人类历史的发展进步而产生？ ◎可以这样说。原始人不知积累过多的财物，不懂包二奶与找妓女，他们与黄赌毒无缘。他们之间的生存竞争很残酷，但却无法发动一场场世界性战争。 ☆社会发展了，人也变得更加贪得无厌。而这种贪婪足可毁掉现代文明？ ◎会的，如果人类自己不自警的话，迟早有一天，人类将断送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物种的生命前程。 ☆人类有无这样的智慧，拒绝自我毁灭？ ◎有也无。有，人类从来都是绝处逢生，成为地球上最成功的生物物种；无，人类心灵里积累的毒素与狭隘的私情，会蒙住那双澄澈的眼睛。更可怕的是，如果人的社会性之恶与人的动物本性结合起来，那就难料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这是警告我吗？告诫人和人类社会警惕人性中贪婪的膨胀与动物性的堕落吗？ ◎太阳是永远的光明。太阳本无言。也许人类的失败会造就一个植物丰茂、动物昌盛的生命世界。宇宙之神太钟爱他的娇子了，一个被娇纵了的孩子，是不会怜惜自己的家园的。 ☆人类正在觉醒，反思三百年工业文明。商品社会生产的不仅仅是贪婪，更有现代的文化精神。 ◎一位哲学家，宣布上帝死了。人的信念也随之死去。在一个无信念的地球上，人还能救助于己吗？我要告诉你，人和人类也许不需要上帝，但不能不需要神性的照耀。神性不存于一个可感的神的身上，他只存于永恒的大自然和人的身上。去追逐他、发现他吧！ ☆世上无神，却存在神性？什么是神性，他存于何处，隐于何方？ ◎神性首先存在于庄严的大自然，同时也存于人性之中。 ☆我听智者说过，人半是天使半是魔鬼。所谓天使便是神性罢！ ◎我非人，不解人性。但知神性，它是一种宇宙意识，世界和谐的精神，爱与永恒。也许人性就是神性与动物性的妥协、矛盾的结合，怪诞的并存与共生。 ☆我恐惧于兽性，我求神性的光耀，我想得到那爱与永恒。 ◎人要生存，人得活出他生命的力与美，就不可能熄灭生命界那共存的原始欲望、行为与冲动，它虽是生命的暴君，也是生命的泉源。流淌于人血脉中的动物物种之血既能害人，也能养人。记着，虽然人是容易退化的，让兽性毁掉人性，然而保存动物性，又恰恰是人类全部进化的宏大的自然背景。 ☆这就是我的两难处境：既要保护身上有生命力的动物性，使得生命不致衰弱，又要抵制动物本性的堕落与诱惑。人啊，人类！进化的道路何以如此艰难？ ◎不曾超越的人生是一种沉重，人生如此，人类世界也一样。你现在意识到，人获得生命不是一种轻松，追求永恒而生命短暂，渴望不朽而生存无终极意义，想摆脱动物性而又始终受动物性的支配。而人，过的就是这样的一生。 ☆所以，我以人生为危途，如履薄冰。我怕人性中深藏着的堕落的陷阱，很想为自己的动物性造一具铁丝笼。 ◎孩子，知危途而不足畏。不要将心狱结得太牢、太深，这会囚住了你的生命之帆与灵魂之羽的。 ☆那么我该怎么办？ ◎拿出你的勇气，杖剑伏妖蛇，弹琴邀神佛！ ☆你的谒语，我不完全懂。 ◎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会解悟如何以健全的人性之剑，来平伏生命中的野兽；以心灵的琴声迎来自己的神性。你命中的剑与琴，我将在你的生活中显示，它关联着你灵魂中的一个美丽的姓名。 ☆她是谁，她在哪里？她的名子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的一切与我的人性又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记着，我的孩子：这些都是将来的事情。我现在已经看到，一位永恒女性两年后将走进你的生活，那时，你自然会体验到人性的张扬，神性的降临与兽性的呻吟。 ☆是吗，这样神奇？ ◎人生本是一种神奇。这是人性的神奇：兽性、人性、神性，三性归一，那便是一个身心健全的人，生命丰满的人，是人意义上的人。没有兽性的人，不是人，是虚无的神；仅存兽性的人，也不是人，是邪恶的两脚兽。明了于人性全部色彩与流韵的人，才算是一个觉醒者，他体验着的是生命进化为人的一切丰盈。 ☆我想拥有全部人性的丰盈。但我不能确信，在人性之中，神性能够战胜兽性吗？ ◎你会接触到神性的，我说过的，两年后你遇到那个女人，你会了悟一切。神性的光辉，其实就是人性的光辉，是人对自身动物本性的升华与超越。而我告诉你的自救，其实就是这场超越的完成。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兽性不是战胜的，是圈养驯化的。驯化兽性的是神，而神是用一颗无伪无恶的心灵邀来的。 ☆你说的神，就是神性罢。我可是一个无神论者。 ◎世上有神无神，我且不与你讨论。对人和人类而言，人性就是人之为人的一切。不必再问人性是魔是神，人性既是又不是。人是人创造的全部物质与精神关系。魔鬼、天使、混蛋、英雄，都是一个－－人！ ☆在一个人的身上，在一个社会群体中，人性就是这样千变万化的吗？ ◎是的。你要超越什么，便要准备着迎接一己神性的降临。 ☆这将是怎样的降临，我还需准备什么！ ◎我从来不与人开玩笑。你准备着，以至善的关爱人类的信念，来超越一己痛苦、疯狂与死亡。 ☆有这么严重吗？ ◎人生是严肃的。你必须严肃地对待将要发生的事情。当有一天，一段时间，神将你的动物本性与人的道德良心放在一起加以烹炼的时候，你是笑不出来的。你必须承受人所不能承受的纯粹形而上的精神痛苦，你得穿越精神上的绝望与疯狂，你得小心地躲过肉身的殒没。然后，你才会在一片废墟里拾到新生了的灵魂，炼出自己高贵的人性。 ☆这样的神奇，同时又注定这般的痛苦。上苍！我能行？ ◎我看到了，你的面前仿佛是一片苦海。你不要回头，直向苦海走去，义无返顾。让一颗心凌驾于苦海之上，去寻你的炼魂之人生，走向宁静的瑰丽人生。 ☆佛语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要我反其道而行？ ◎你面前的苦海，其实是你要穿越的暂时的迷津罢了。记住，人性的堕落是容易的，但堕落的快感之后是痛苦，久远的痛苦；人性的升华是艰难的，但升华的痛苦之后是喜悦，永生的喜悦。人对贪婪的抑制，对动物性的超越，意味着自救，而你自救了，便是这场超越的完成。也许人性中的兽性与社会性的冲突是永恒的。但对于追求真善美智的福子而言，决不能让这场冲突绵延一生。 ☆我的光明与智慧之神，我会按你的谕示去履行人生，让丰满的人性负载着一颗自由魂灵，叫一颗自由魂灵超度着丰满的人性…… 此时，我发现达摩洞中紫光缭绕，便毅然向洞内行去。那条巨蟒了无行迹，只有清凉的慧风伴我。四年后的初春三月，我终于体验到了神性的降临。当他降临之时，伴以鲜明的上帝形象：慈祥、肃穆、端庄、神秘，睿智不言。我了无恐惧，心灵完全融化于神性的光辉里，接受他的洗礼，接受一个自然而真切的事实。 那是一场独特的心灵体验－－身与天地归一，心与宇宙相通，全身心充满醉态的圆满与诗意的甜蜜。在这样的体验里，我知道了神性原来就是最高的人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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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安东老王 > 《与太阳对话（书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