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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家忠 中一，鄙人自号也；“书”，写字之意，亦有书如其人之意。此乃吾临池与写字教学之体悟，信手随笔，修为而已。 一谈“写好字 做好人”女儿告诉我，书法班隔壁教室的老师对她说：“听到'读好书，写好字，做好人’的齐诵声，就知道书法班要上课了。”有一次女儿诙谐地问我：“你们书法班的师生是信还是在搞'传销’洗脑？”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传销洗脑。我们是在'传销’中国传统优秀文化，靠'消费’洗涤孩子们的心灵。”问答虽是轻描淡写的，但我态度却是认真的。我之所以重视“传销”国学经典，初衷是想努力以此熏陶孩子们从小受染的这颗心。 “读好书，写好字，做好人”是“妙笔小星”的教学宗旨，也是我一生教学的信条和做人的追求。为了让孩子们入脑，入心，进而指导他们的行为，养成良好习惯，从上学期始，上课前我便要求孩子们齐诵这三句话，九个字，并经常提问他们对这三句话的理解，再结合老师解读进行长期教育，逐步引导他们在学习和生活中去感悟其中的内涵与外延。几十年的教学生涯告诉我，无论从事哪类教学，只要牢记育人为本这一总纲，教学中就会始终贯彻教书育人的思想。就教学书法而言，我在教授孩子们学写字的过程中，不忘适时渗透真善美的教育，在孩子们心田从小埋下诚信为本、与人为善的种子。“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我一直认为这是教学的真谛，也我教学的重要职责。 那么，读什么样的书是好书？对不同年龄、不同职业有不一样的要求，对于幼儿是启蒙教育的书；对于学生是教科书和学校要求的必读书目，以及适合该年龄段所读的其它有益的书；对于职业者是专业书；对于大众是古今中外经典。读书的外延很广，除了读好书，还有读书好，好读书，甚至还有读无字书（人、事、物）等等，总之，对人的精神有益的书就是好书。 怎样才算写好字？首先是在老师的指导下，把字写得规范、端正，在此基础上，由“写好字”到“好写字”即培养学生写字的兴趣。写好字的深一层意义是，在教学写字过程中培养学生好好写字、认真写字的习惯，正如郭沫若1962年为中小学生写字题词说的那样，是为了让学生写好字的同时养成为人之品质，使其终生受益。 读好书，写好字，目的是做好人，做好人又会使其更好的读好书，写好字，三者是相辅相成、良性循环的。最近我购得全国书协第七任主席孙晓云（第一位女性）著的《书法有法》一书，出版近20 年，30几次印刷。记者问她一生的自我评价，她说：“一本好书，一笔好字，一个好人，足矣！”这不正是孙晓云女士学习、思考、实践的感悟吗？ 《论语》中反复强调学用结合、知行合一的重要性。开篇就讲：“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习后知道了，就要去实践，并且要感受到其中的快乐。孔子特别重视“行”，要求人无论在家在外，待人接物，处世做事，都要以“仁”为本，《论语》中多处表达了这样的思想。例如，“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矣。’”等等。读书贵以致用，知行要能合一。真正的学习是理论与实践的紧密结合，通过思考体悟其中之“道。”学习写字亦是如此，明白了规律，掌握了技法，还要多加练习，在反复临写中思考范字的笔法和姿态，知道写好字不仅需要技法，更重要的还要靠一个“勤”字，即勤看、勤练、勤思。从而悟到学习任何知识，都不是为学习而学习，而是学中思，思中做，做中修，才会不断成就自己。 2021年3月30日 再谈“写好字 做好人”要想写好字，先要做好人。做什么样的人是好人，做德才兼备之人便是。品德尤重。 我国自古祖师大德，把人的德性看得至高无上，所以纵观历史，凡流传至今的经典名著，其作者无不是德高望重之人。宋代大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司马光即是典范，他从小聪慧机智，七岁能背典籍和“砸缸救友”。他一生忠孝两全，且学富五车，著作等身。他在《资治通鉴》中说：“德胜于才是君子，才胜于德是小人。”这也正是他一生追求君子之风的体悟。 就我国书法历史来看，凡历来被推崇的名家名帖，无不是品德为上者。如东晋王羲之父子、唐代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颜真卿、柳公权，宋代的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等。以颜真卿为例，他一生立德树人，胸襟宽广，刚正不阿，临危不惧，操守忠义。他的字也刚劲宽绰，楷书端庄雄伟，行书气势遒劲。当我们看到他的《祭侄文稿》，想到此时此景，就知道后人为什么称他为“望之知为盛德君子也”，也就懂得《祭侄文稿》为什么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 千百年来，受儒家思想影响，伯夷、叔齐兄弟“抱节守志”饿死不食周粟的仁义精神传颂至今。因此，历史上单纯从书法造诣上讲有许多大家，但因其人品的原因，致使其书法艺术价值大打折扣，从而没有彪炳艺术史。如宋代四家“苏黄米蔡”中的“蔡”，据说原指蔡京，他的书法姿媚豪健、痛快沉着，体现了宋代“尚意”的特点，但由于他是一代奸相，被为人正派的蔡襄所替代。之后的秦桧，同样是个大奸臣，而他的书法技艺也是可圈可点，但却被岳飞的“精忠报国”和“发怒冲冠”所弥盖。元代的赵孟頫可谓书画大家，特别是书法，诸体皆能，尤其行楷，所书《六体千字文》可见其书法功底之厚，艺术之精。公道说，赵孟頫的书法和书论成绩，在书法史上是有重要地位的。不仅如此，他还在诗文、音律、绘画、古物鉴定等方面都有很高成就。水星表面的环形山以世界各国历代著名文学艺术家的名字命名，赵孟頫就在其中，这是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对他为人类文化艺术史所作贡献的肯定。然而，在国人眼里，由于他“一臣侍二主”，受“字如其人”文化影响，总感到他的字俊秀有余，骨气不足，甚至有的说过于妩媚。学楷书的人一开口便是“欧颜柳赵”，但历来人们多推前三家。王铎和傅山都生于明末，皆有高超的书艺和广博的学识，是清代初期草书大家，但由于王铎两朝为官，被人们所不齿，傅山生性刚烈耿介，刚直不阿，有“义士”之称，明亡后坚辞入清为官，他的人和字同样受到后人追摹称颂。再如明代的严嵩、张瑞图，清代的和珅等，在书法上都是有一定建树的人，他们的字，皆因人品而不被看重。 近代也有不少同样例子，诸多学识、书法有造诣的文化名流，因品行鄙劣、损人利己、卖国求荣被国人痛斥。而我们敬爱毛泽东主席，不仅因为他的字龙蛇飞舞，似黄河之水，一泄千里，气势磅礴，被后世奉为“毛体”，万众心摹手追，更因他政治、思想、军事、文学、诗词等方面的伟大才能和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终身的崇高信仰，以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忘我精神。正是因为他伟大的人格、博大的胸怀、超凡的才能和对书法艺术的爱好，特别是对张旭、怀素草书精华的汲取，才创立了书法史上独特的“毛体”，被评为二十世纪十大杰出书家。 再说2021年1月刚当选的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孙晓云女士，在众多的竞争对手中她能脱颖而出，靠得也是她朴素真实、与人为善的人格和几十年如一日对书法的钟爱，以及对书法事业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总之，写字与做人是不二法门。写好字需要字外功夫，在坚持临池的同时，提高人文素养，树立高洁美德，从而使其字和人趋向更加完美。 2021年3月31日 三谈“写好字 做好人”我之前曾两次从不同角度谈过写好字、做好人的话题，前几天从电视新闻中得知，今年全国新高考语文2卷，作文内容也是写字与做人的话题，便按捺不住再谈拙见。 习字人常以“写好字”作为口头禅，那么怎样才算写好字，我理解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从实用角度讲，把字写规范，并有一定书写速度。在这方面国家针对中小不同年级，对写好汉字提出了具体明确的要求。应该说只要每个学生遵照汉字教学要求认真练习，写一手规范的汉字是不成问题的。汉字的规范是建立在楷书基础上的，从基本笔画、偏旁部首、结构等汉字书写规律和法则学起，循序渐进，逐步提高。当到了一定年级，根据学生书写能力和教学要求，学生就会自然加快写字速度，也就出现了连笔字，即“学生体行书”。学生书写速度无论快慢，把字写得端正、干净、容易认是大前题。这是从写字的实用性讲。二是从艺术角度讲，如何把字写得更美观。这是写好字的另一层意思，我们写字在做到规范书写的基础上，把字写得更好看，也就是追求汉字的线条美、造型美，这无疑是对写好字提出的更高要求。有这样的追求一般是个人的主观愿望，是自发地想把字写得漂亮些，并不是国家要求公民应规范书写汉字这样的义务。要把字写得更好看，必须学习写字的技法，如笔画的起笔、行笔、收笔及接笔的方法，点画在不同字中的变化，偏旁、结构以及字形特点等等都要学习和揣摩，这就把写字上升到了书法层面。 学写字与学书法虽有区别，但联系是及其紧密的，学习书写汉字，在实用的基础上如何写得更好，是人的共同想法，就像人人都想长得漂亮一样，因为字是人的第二外表。有了这种动力，就会力求将字写工整，当有了一定书写基础，加之自己有写好字的意识，就会主动探寻汉字书写的法则和规律，久之，写好字不就成了自然的事吗？ 如同把字写好是人们的向往一样，做个好人也是每个人的初心，因为善良是人的本性。之所以出现善恶，是人后天的造化有别。那么什么样的人算得上是好人？范围宽泛，标准多样，具体回答不好说，犹如写好字一样，好可分若干层次。概括讲，我认为好人不分种族和国界，也不论出身贵贱、职位高低，无论是国王还是百姓，只要是对他人、对社会有益的人就是好人。那些德才兼备、德艺双馨、德高望重的人；那些英雄人物、道德模范、感动中国和世界的人；那些信仰坚定、事业如山、奋斗终身、成就卓越的人，是当之无愧高层次的好人。如刚刚仙逝的“共和国勋章”获得者袁隆平院士，成千上万的群众，满怀哀伤自发地为他送行，就是由于他不仅是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还是一个生活随和俭朴、平易近人的人，他虽业绩至伟，但从不居功自傲。再如我们敬爱的周恩来总理，之所受到亿万人民的爱戴，不正是由于在他无我的伟大人格所感召下吗？在历史长河中，好人代代相传，在人的一生中，好人层出不穷，是他们的正能量激励着人们在做好人的路上奋力前行。 好人的标准应首先是德性，古今中外，无论是从政经商，还是行医从教，也无论是科学研究，还是艺术创造，各行各业都有诸多杰出人才，取得了非凡成就，有的名垂青史，有的却成为了“恶人”，究其原因，最终落在一个“德”字上。自古以来，人们崇君子而鄙小人，君子首先是品德高尚之人，即君子首先是个好人。可见人的品德之重要。 好人不是靠自己说的，是由老百姓口碑相传的。当然，即使是公认的好人，也不会人人说好，这是因为人们的“三观”不尽相同，甚或还有善恶颠倒之人。所以对于好人而言，真诚善良、有正义感的人说好，心态不端、仇视社会的人就说不好。 作为草木一生的普通人，虽然功业不能与伟人、英模人物相比，但精神是可以追求或超越的。只要你的存在让别人感到幸福愉悦，你的善良能触及他人的灵魂，你就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是一个好人。 好人先从家中来。对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做到印光大师讲的“存诚尽分”，真正能够孝养父母，奉事师长。在家尽到了你的本分，才会推己及人，帮助和影响身边的亲人同事、周围的戚朋好友及社会上的人，反之就算不上真正的好人。试想，不能对亲人好的人，能真心对别人好吗？有的人今天在这里捐款，明天在那里赠物，他的目的是沽名钓誉？还是是真慈善呢？ 衡量好人的标准，不同时代有所不同。从传统三大教派来看，儒家讲“仁、义、礼、智、信”道家讲“道法自然”，即自然无为；释家讲“五戒十善”。特别是以“仁”为核心的儒家思想，主导着中华两千多年来文化发展的方向。其他相对小的教派，也都有自己的宗旨与教规。凡是正教，无论哪宗哪派，虽然说法不同，但思想核心都是一致的。从现代社会道德规范来看，虽然时代不同，说法有别，但是核心思想是相同的，那就是真善美。 求真、向善、向上之心人皆有之，而如何做得一个好人？答案若干，角度有异，说法不同，但不论怎么说，终身学习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对善知识的学习，经常吸收好人身上的正能量，不断修为，完善自我。好人还要培植一颗清净、慈悲、平等心。人只有心地善良，才能说文明话，行文明事，做文明人。 写字与做人看似两回事，实则一回事，应该说是不二法门。写字即做人，写好字的过程即是做好人的过程。汉字记录着华夏文明，书法传承着我国经典文化。书法本身就是传统文化，所流传的经典书法，内容大多是儒释道为人处世之要义，即所谓文以载道。也可以说学习书法的过程就是学习传统文化的过程。人们常说写字是修身养性，修什么身，修行端之身。养什么性，养德性，即人之善性，自然之真性。换言之，通过日复一日地静心书写，人的言行会润物无声地得以修正，原本的良知也会受到自然地养护，继而光大之。俗话说：见字如面、字如其人。字迹往往是个性的展示平台，立端方能字正；立刚方能字健；心胸达阔方能字体逸美、洒脱；心态平静、达观方能字体圆润如水。 写字一要讲法则，二要讲变化，各体皆有不同书写方法，笔法、字法、章法、墨法中还要有变通。做人讲原则，无规矩不成方圆。原则就是办事的方圆，成事的规矩，行事的底线。一旦破了这个底线，也只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做人要本分、正直，但不能死板僵化。“正直”与“变通”是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正直不排斥变通，变通并不意味着油滑，而是迈向做人圆融、圆通、圆满至高境界的阶梯。 写好字，不仅要在每一笔上用心，还要把握好字的结体，若在篇章里，还要考虑到要写的字在字里行间的关系；做好人，不仅要认真扎实做好当下之事，还要做好人生规划，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下懈努力。 人在不同年龄有不同的追求，或物质的，或精神的，而最终要落实在人生的真实意义上。我目前每天除了看孩子，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事，空闲主要做四件事，即习字、听经、背诗、写文。拿习字来说我每日习字至少140个，一日不落已499天。我坚持每日练字的初衷是，教师总要身先示范，要求学生做到的，自己首先要做到，是希望影响和带领孩子们走进书法天地，享受书法的快乐。当然，我在给孩子们做样子的同时，书法也给我带来了莫大的愉悦。忙里偷闲，其乐无穷！ 我觉得长期练字不仅训练了注意力、观察力、想象力，还培养了毅志力、细心和耐力。在做人做事方面，大多会温文儒雅，不急不躁，果敢正直，融会贯通等。 写好字，做好人，意义之深广，道不尽说不完，我今天语无伦次谈至此，之后随着体悟再叙。 2021年6月12日 ——本文刊载于2021年《北海道》秋季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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